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场恶梦。睁眼看时,草坪空荡荡的除了自己之外,连鬼影也不见一个,兵器却散满了
一地,刀枪剑戟,什么都有。上官婉儿叹了口气,想道:“这个英雄大会,如此散了也
好。只是那个武玄霜,她为何将我救了,却又将我抛在这儿?”眼光一瞥,忽见身旁的
一棵树上。有剑尖所划的几行字迹。
…
海天植字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女帝奇英传》——第七回 刺客多愁感明主
梁羽生《女帝奇英传》 第七回 刺客多愁感明主 上官婉儿一看,写的是四句诗,诗道:“是非岂难辨?真假总分明!此际暂分手、
他年愿一心。”诗后的著名是“玄霜”二字。上宫婉儿何等聪明,心中略一琢磨,便知
诗意,想道:“如今天下分成两派,一派反对武则天,一派拥护武则天。反对她的把她
说成是邪魔蛇蝎,拥护她的则把她说成是圣帝明君。我是前一派,武玄霜则是后一派。
武玄霜认为她是对的,所以她说:‘是非岂难辨,真假总分明。’她现在不愿强我从她,
所以暂时和我分手;她希望日后我明白了真假是非,便会与她同心一意。”
诗意虽明,心头却乱。上官婉儿惘惘然有如乱丝塞胸,茫无条理,心中想道:“武
则天纵然不是邪魔蛇蝎,但也不见得便是圣帝明君。难道她杀了我祖父、父亲也是对的
么?别人可以拥护武则天,我这血海深仇,却是不能不报。呀,可惜李逸哥哥已走得不
见了,要不然倒呵以和他商量商量。”思念及此,一看散满地上的兵器,却又不禁哑然
大笑,心知和李逸商量,也定是商量不出所以然来。她和李逸虽然是同样的痛恨武则天,
但所想的做法却又不同。上官婉儿摸一摸暗器囊中的匕首,想起了长孙均量的吩咐,心
道:“我何必牵累他人?我尽我的力量,若得上天保佑,一把匕首就将她刺杀了,也省
得天下纷纷。”心意一诀,于是便身怀匕首,独上长安。
走了二十多天,这一日黄昏时分,来到潼憧,梓潼是一个山城,平常的口子,入黑
之后,街上便行人寥落,这一天却是人头簇棚。上官婉儿起初还以为是什么节日,向一
个老者请问,出乎她的意外,听到了一个令她又喜又惊的消息!原来竟然是武则天来到
这个县城!
那老者道:“上月先太子在巴州被人暗杀,左金吾大将军丘伸勋自请贬职,凶手直
到如今还没有捉到。听说天后此次入蜀,一来是为了查究这件案子,二来也趁此巡视备
地,博采民情。她来到这里未够一个时辰,已经接见了好几位地方父老呢。这些人有些
是去告状的,有些是盼望能一见天后的颜色的。”
上官婉几想起了那一晚在巴州所见,心中想道:“她杀了自己的儿子,却又来追查
凶手。难道是故意做作,想遮掩天下人的耳目么?”心头怀疑益甚,间那老者道,“夭
后住在什么地方,我也想去看看热闹,”那老者道:“住在与县衙相邻的学宫。呀,老
夫经历几朝,可还没有听说过这样平易近人的皇帝,怪不得有许多人骂她,却有更多的
人服她了!”
上官婉儿谢过那位老者,找了一间客店安歇,到三更时分,便换了夜行衣服,怀了
匕首,悄悄的来到武则天所住的学宫,准备将她刺杀!
但见学宫前面只有一个看门的公人,而且不带兵器,在上官婉儿想像之中,以为定
是守卫森严,哪知却是这般现象!上官婉儿心中想道:“武则灭怎的这么大胆,她竟然
不怕刺客?哈,这可正是天赐良机!”但不知怎的,她一摸匕首,手指却是微微发抖,
心中亦自惴惴不安,她倒愿意武则天是她想像中的魔君,这才可以令她提得起杀人的勇
气。她做梦也想不到武则天竟似全无防范,轻轻易易的便让刺客进了她“驻跸”的地方。
上官婉儿豹轻功本来了得,学宫不过十多间房子,片刻之间,她已前后左右走了一
转,学宫里虽然也有十多名恃卫,却没一个人发现她。上官婉儿看清了四方的形势之后,
便向正中的一座房子扑去,房中灯火通明,里面有几个人影,上官婉儿上了屋顶,脚尖
勾着屋檐,用一个“珍珠倒卷帘”的姿势,吊下一截身躯,手捏匕首,伸头一窥,武则
天果然就在这房间里面,她的桌子上堆满文卷,侍立的两人,一个是老大监,还有一个
则是年轻的宫女。武则天全神贯注的翻阅那些文卷,久不久抬起头来,两眼闪闪放光,
似乎是看到了疑难之处,在心中仔细琢磨一样。上官婉儿好几次碰到她的眼光,心中都
不自禁的微微发抖。算来武则天该有六十岁了,却还没有半点龙钟老态,尤其那双眼睛
更是炯炯有神,好像可以看穿人的肺腑。
过了一会,只见武则天翻汗了一卷案宗,说道:“王公公你替我把县令叫来。”那
老太监道:“天后陛下,你在朝中日夜为国事操劳,到地方上来巡视,也还是不肯休息,
你也该保重保重啊。”武则天道:“不,老百姓信赖我,我怎能负他们的期望。我少睡
一些不打紧,这件案子可是关系着两条人命啊。你不必多言,快替我把县令叫来,”那
老大监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走出去了。
房中只剩下了武则天和那年轻的宫女,上官婉儿子捏匕首,这时只要她匕首一发,
武则天的性命已是澡在她的手中,但此际她心中忽然起了一个好奇之念,要看看武则天
怎样审案。她几次抓起了匕首,终于又把它放回暗器囊中。
过了片刻,老大监将县官带了进米,原米地方上的官员都知道武则天出巡的习惯,
她每到一地,必定要调地方衙门里的案件来审阅,县官哪里敢睡,一直在外面侍候着,
这时被武则天唤进来,脸色吓得青白,跪在地上连磕了十七八个响头。
武则天将一卷案宗掷了下来,沉声说道:“你再看一看这宗案子!”
那县官磕头道:“卑职糊涂,请天后陛下明示,不知什么地方不对。”武则天道:
“这是什么案子?”县官捧着卷宗读道:“淫尼妙玉,不过清规,有伤风化案……”武
则天道:“不必详读控文了,你简单说说案情。”那具官道,“这件案子是王千户告水
月庵的尼姑妙玉勾引他的儿子王彪,通奸成孕,请求发落案。”武则天道:“你怎样判
决?”县官道:“着官媒将胎打落,然后将妙玉逐出沙门,打五十鞭。罚为官奴。”武
则天道:“对王千户的儿子呢?”县官道:“判令由他的父亲严加管教。”
武则天“哼”的一声,问道:“王千户家住在什么地方?”县官道:“住在西门。”
武则天道:“那个尼姑呢?”县官道:“住在城东的水月庵。”武则天道:“两地距离
多远?”县官道:“大约有十多里。”武则天道:“既然相距十多里,一个年青的尼姑,
敢上门去勾引王千户的儿子吗?”县官嗫嚅说道:“他们是在水月庵通奸的。”
武则天“砰”的一声,拍了一下案子,问道:“照这样说来,即算王千户的儿子不
是迫奸,最少也是他到水月庵去勾引妙玉的,你们怎么颠倒过来,说是妙玉勾引他?”
县官抖抖索索,颤声说道:“是,是,是奴才糊涂,一时失察。”武则大又道:“再说,
纵然父母有罪,腹中的胎儿有什么罪,你为什么要判令将她的胎儿打落?打了没有?”
县官道:“还,还没有。”武则天冷笑道:“像你这等草菅人命,如何能为民父母?”
县官跪在地上,叩头有如捣蒜,连连说道:“是,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武则天道:“将那案卷交回给我。”立刻抓起罢来,亲写判义,边写边读道:“王
千户纵子为非,革职仑办。王彪迫奸女尼,鞭一百,监三年。妙玉着令还俗,任何人不
得伤害她腹中胎儿。”放下了笔,再缓缓对县官说道:“至于你呢,你先摘下头上的乌
纱,白打耳光二十,回衙门听候发落!”县官吓得魂不附体,摘了乌纱,噼噼啪啪自打
耳光。站在武则天背后的那个宫女,咬着嘴唇忍笑,原来那具官打得不敢停手,打得半
边面都肿了起来,武则天叫他自打二十,他打多两倍也不止了。
武则天将那县官斥走了,叹口气道:“自古以来,男人们就习惯把罪孽加在女人头
上,革掉一个县官容易,革掉这个习惯可就难了!”呷了口茶,又对老太监道:“万源
县有一个乡下人要上京吉状,恰好在这里遇上我出巡,好,就叫他米吧,省得他再跋涉
长途了。”
那个乡下人手颤脚震的上进来,上官婉儿一看,原来就是她在巴州途中见过的那个
张老三。
张老三做梦也想不到皇帝会召见他,直打哆晾,正想跪地磕头,武则天道:“私室
相见,你又不是朕的朝臣,可以免行大礼。”叫太监拉了一张椅子,请他坐下,问道:
“你今年多大年纪了?”张老三道:“五十有八。”武则天道:“比我小三岁,还不算
老。去年年成好吗?”张老三道:“比前年灯。”武则天又问道:“今年的禾苗长得好
吗?”张老三道:“在我离家的时候,禾田里一片绿绿油油的;若是没有水旱虫灾,敢
情要比去年还好。”武则天道:“一年比一年好,那就好了。你们每顿能吃上干饭了吧?”
张老三道:“托天后陛下的洪福,每个月可以吃上二十来天的干饭了。不过青黄不接的
时候,那就还要多吃几天杂粮。”武则天道:“那还是不大好呀!”张老三道:“不,
比过去好多了。过去收成好的年头,也是一顿干一顿稀的。”武则天叹了口气道:
“蜀中素号大府之国,老百姓尚且不能每顿吃饭,这都是赋悦太重之故。若是天下
太平,国家可以少养一些兵,田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