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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月一怔,果见正厅里坐满了人,不仅有黑衣沉肃的刑堂弟子,还有十几个和尚坐在地上念经;其余好汉草莽,不计其数。
可她何时说要劫狱了?
破月无奈的绕过正厅,先回了房。过了一会儿,一名弟子走进来,破月一下子站起来:“诚王怎么说?”
那弟子正是她派去诚王府打探消息,询问诚王有何营救计划。此时弟子的神色有些愤怒:“诚王什么也没说。”
破月静了片刻,让弟子退了下去。她知道此事棘手,只怕连小容,都回天无力了!
事情的发展,有点超出她的预计。原本她来到帝京,想先探明形势,再伺机营救。如果真有劫狱那一天,她会一个人去。连清心教的教众都不会带。
可清心教众是什么心性?自妖女教主殷似雪去世后,万余教众如一盘散沙惶惶然过了大半年,江湖行走也颇抬不起头。待得知姑爷下狱,新教主执意营救,女弟子们俱是热血沸腾,都觉这是重振清心教雄风的机会。不用破月吩咐,消息早已传遍全国分舵,好手们全部马不停蹄赶来,帝京的白衣美貌女侠一时多如牛毛。就连她不太待见的赵陌君,都寻到了帝京,每每远远站着,做事却尽心尽力。
这消息自然也在江湖传开。虽然江湖人士与朝廷和军队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但这一次,大家却都不肯独善其身了。一向低调的刑堂杨修苦第一个发话:若步千洐问斩,刑堂自全力来救。
彼时普陀寺方丈清悟收到一封来自流浔国高僧的书信,上面详细说明,破月体质并非人丹,于普通习武者毫无用处。这封信其实是苦无大师写就,托流浔国师弟转发。清悟通读之后,将这封信亲笔抄写数份,送至各大门派。
一些门派弟子在无鸠峰之变事后反思,本就心怀歉疚。待看到此信,更觉羞愧万分。待听闻杨修苦表态后,许多门派亦是一呼百应,想要救出步千洐,洗刷之前的耻辱、弥补滔天大错。
只是破月对这些名门正派印象实在太差,当日在关外她狙杀漠北武林人士,便能看出她的态度。现下他们却倒贴上门要去救步千洐,破月有些无语。
思虑再三,她还是起身,来到了前厅。
厅中人声鼎沸,江湖豪杰们大多席地而坐,聊得热火朝天。几名女弟子为他们送上茶水,时不时还有人善意的调笑她们一番——也许数十年来,正邪门派之间,还从未如此欢聚一堂过。
破月步入厅中,很快有人看到了她,慢慢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齐齐望着她。
破月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合,想好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燕教主。”一名三十余岁的刑堂弟子恭敬道,“我师父派弟子十人,皆是堂中好手,供教主差遣。”破月的身份,在江湖上已经不是秘密。
破月还未答话,一青年僧人双手合十,神色温和:“燕教主,小僧奉方丈之命,率普陀弟子八人,听候教主差遣。”
大厅里顿时炸开了锅。
“燕教主,我东宛门弟子五人……”“青桐派弟子七人……”“昆仑山好手四人……”
大家七嘴八舌,纷纷报上门派姓名。破月被吵得脑子有点晕,静静望着众人。大部分是生面孔,有些人似曾相识,在撞见她的目光时,都有些不自在。
她心里忽然有点难过。
人皆有欲,他们当日鬼迷心窍,于无鸠峰赶尽杀绝,不过贪欲罢了;而她颜破月今日为了步千洐,冒天下之大不韪,不也是为了一腔爱欲吗?大家都是庸人罢了。
“且慢。”她缓缓道,声音低柔有力,微微激荡的真气,令所有人心头一凛,安静下来。
“我很感谢各位出手相助。只是此乃我私事,无需惊动天下英雄。”她平静的微笑道,“各位请回吧。”
众人面面相觑,俱是吃惊不已。半晌后,那刑堂弟子道:“燕教主,我堂主受师哥托孤,这次步少侠之事,无论如何不会袖手旁观。”
群雄登时附和,都道此次一定要插手,不会就此罢休。
见他们态度坚决,破月叹了口气,慢慢道:“你们搞清楚我要干什么了吗?”
众人皆静。
她语气微讽:“步千洐的确杀了大将军赵初肃,犯下死罪。我救他,本就是颠倒黑白是非不分;我救他,得罪的不是敌国不是武林门派,而是大胥朝廷。你们一向自诩行侠仗义替天行道忠君爱国,即使这样,还要帮我吗?”
群雄对于步千洐被抓的原因只是略有耳闻,以为只是杀了个把人。未料竟是杀了朝廷大员,一时都震惊莫名,安安静静。
破月见众人神色,心下了然,淡淡对身旁弟子道:“感谢各位义举,我心领了,送客。”
“且慢。”又是那刑堂弟子开口,神色凝重坚定,“燕教主,我来之前,师父便对我说,步千洐的确杀了一人,可他救人何止千万?刑堂自诩以行侠仗义为本,无鸠峰上,却差点累得你夫妇无辜枉死,是非黑白早已不分。今次若再拘泥世俗之见袖手旁观,还有何颜面立于世上?燕教主,刑堂弟子不走。”
破月心头一震,竟生出几分略带辛酸的感动。她本对杨修苦全无好感,可听到他弟子转述的这番话,却似能懂她如今的委屈和决绝。原来,杨修苦也会承认自己“是非黑白早已不分”吗?
他这么一说,普陀弟子们全都双手合十,齐念:“阿弥陀佛。”,为首僧人道:“燕教主,普陀弟子也不走。”
破月心下感激,竟不知如何应对。
又听一书生打扮的侠士冷冷道:“刑堂说得对。当年无鸠峰上,大伙儿被奸人蛊惑心智迷失,差点干出禽兽不如的丑事。如今步大侠落难,这唯一弥补过错的机会,大伙儿若还贪生怕死……嘿嘿,堂堂大胥武林,废了也罢!”
明明是讥讽的语气,却听得群雄热血沸腾。许多人高声喊道:“燕教主,我们不走。”“死则死矣,十八年后又是好汉!”“教主,大伙儿今后听你差遣,定要救出步将军!”
破月望着一张张激动而毅然的脸庞,心头复杂难言。
曾经,是这样一群人,将她和步千洐逼上绝路;如今,也是他们,在她孤立无援要与强大皇权为敌的时候,甘愿随她赴汤蹈火。原来世事无常,人心本善,莫过如此。
破月深吸一口气,抬眸只见无数双眼睛,期待的望着自己。
她静默片刻,之前刻意维持的冷漠神色消失殆尽,雪白的小脸微微发红,漆黑双眸中光芒渐炽。
她声音微颤道:“各路英雄驰援帝京,破月不敢不从。步千洐是我夫君,亦是当世英雄豪杰。破月便同天下英雄,为他恣意妄为一回又何妨?”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有人说昨天虐??orz,是太久没重口,你们习惯小清新了吗?
八八、相聚
两日后;掌灯时分。
破月躺在湖苏城一间普通军帐里;拿着玉佩,一遍遍勾勒过“千洐”二字,仿佛一颗心也随着婉约细腻的笔锋;千回百转。
正甜蜜的忧虑着,忽听外间喧嚣声起;许多声音远远近近在喊:“步将军”。她一下子坐直,刚扶着床站起;分明听到一片嘈杂声中;熟悉的脚步声沉稳而略带急促的靠近。
“姑爷!”守在外间的清心教弟子欢欣雀跃。
“她可好?”低沉的声音似乎还有未褪的爽朗笑意;却又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期盼;“睡下了吗?”
弟子答道:“夜间服了药,已经睡下了。”
他没出声;似乎在犹豫是否要惊扰她。破月听得心急,不由得低喊:“我还没睡!”
弟子噗嗤一笑,他没出声,但破月猜他的嘴角一定弯了。眼见帐门被他挑起,忽听有人喊:“步将军,快些,大将军和大殿下都等着你呢!”
他单手挑着帐门,颀长身躯侧立着,破月看不到他的面容,却能听到他压低的嗓音中逸出满满的笑意:“我去去便来。”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匆匆探头,刚朝营帐里望了一眼,身旁已有人笑道:“猴急什么!敢让大将军等?”帐门被人放下,脚步声又远了。
破月哪里还睡得着?脸上都要笑开了花。正坐立不安时,数名清心教弟子进帐拜见。
破月见她们多多少少有伤,大为感动,亲手将她们一个个扶起。以前破月根本不想当这个教主,没料到这次有难,她们竟冒死营救。她并不扭捏,立刻表示之前不够负责,今后一定专心打理教务,倒叫众弟子们喜出望外。
几位年轻弟子兴高采烈说起这几日经历,只令破月又惊喜又佩服,同时也甚为懊恼,自己没能加入。
“教主,姑爷实在是智勇双全、才貌兼备的好男儿!”一弟子道。
破月失笑,但也不谦虚:“他是很好。”话音刚落,便见帐门挑起,一道颀长身影步入站定。
破月一愣。教众们见她神色,也回头望去,惧是一怔。
步千洐换了件干净的黑色长衫,没有束腰,宽大的袍子显得极为松散疏懒,更衬得他体格高大修挺。微湿的墨色长发披散肩头,脸上干净白皙,胡渣也刮得干干净净,眉目越发生动俊朗。哪里还是日前杀伐果断的将军,分明是洒脱风流的青年。
其实步千洐跟赵将军等人议完事,特意去洗了澡。方才虽听到帐中有旁人,但没想到会有数十人。这一路,他与江湖游侠们称兄道弟格外亲热,对着清心教女子却是老成持重、不拘言笑。此时被众人瞧见,自己刻意梳洗打扮了才来见破月,不由得老脸微烫。
他和破月互望着,俱是眸光闪动,面颊发红。年轻弟子低声失笑,年长姑姑亦是忍俊不止道:“咱们先告退,别打扰姑爷和教主团聚。”一行人快速退了出去,经过步千洐身旁时,一个二个脆生生喊“姑爷万福”。步千洐沉着脸,不动声色的点头。待人都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