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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有跑的顺手的马?我借你一匹啊?”白奕看着鬼精灵的一个人,此时却像是完全听不懂她的暗示,撇撇嘴很是慷慨的说道,然后也不等秦菁首肯就把两指凑近唇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像是受到了某种特定的讯号,远处的马场上马群里突然传出一声近乎的亢奋的嘶鸣,紧接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高头大马突然奔跑起来,四蹄飞溅越过半人高的栅栏向着这边直直的奔过来。
这匹马秦菁自然是认得是,是白奕的坐骑,因为通体的毛色又黑又亮,只在额头处有一小撮状似闪电的白色毛发,白奕便为它取名“黑电”,说起来倒是和金线儿颇有几分神似的。
白奕就势又吹了两声口哨,黑电听到更是四蹄生风跑的更为欢畅,片刻之后已经奔到两人面前,打了个响鼻哼哧哼哧的吐着气。
看到它,秦菁倒是觉得颇为亲切,不禁伸手摸了摸它前额的“闪电”,失声笑道,“黑电!”
白奕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但是转瞬即逝,他驭马凑过去,从黑电背上的褡裢里取了马鞭甩给秦菁,扬眉道,“上马啊!”
秦菁本来是不愿意跟着他一起疯的,却又有些拗不过他的死皮赖脸,她心里苦笑一声,没办法只能依言翻身爬上马背,谁曾想白奕居然诚心使坏,还没等她坐稳就已经一巴掌拍在了马股上,马儿受了惊吓撒开四蹄就向外蹿了出去。
秦菁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全力收紧缰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黑电控制住,怒气冲冲的调转马头看过去,果然被抛在后面的白奕早已经笑得前仰后合,阳光下他的眉目俊朗,灼灼生辉,放佛看作弄到她便是件了不起的开心事。
就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有些模糊而遥远的影子突然在脑海中一一闪现,秦菁心里那些本来是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突然就烟消云散了,她开始神思恍惚的回忆一些往事。
白奕的父亲白穆林是位居当朝百官之首的右丞相,而他的家族白氏又可谓大秦朝最为久盛不衰的一个世家大族。
白氏的先祖白桐是个天下难得一见的奇才,文韬武略,惊才艳绝,是当年辅佐太祖皇帝夺得天下的股肱之臣,太祖皇帝对其非常倚重,江山初定之时甚至有意封他一个异姓王,与之共享天下。但这白桐却是个难得的明白人,直言白氏一族愿世代居于臣子之位而谢绝了太祖恩典,太祖感怀于心,以大秦朝百官之首的右丞相之位许之,并且降下恩典许白氏子孙世袭此位,只要白氏一族还有一人尚存,那么右丞相一职就不会落入他人之手。
秦氏当政的七百年间,白家的右丞相世袭到白穆林这里已经是整整十七代。
白穆林的父亲早亡,他是十五岁便承袭了这个官位,如今已经三十八载。
白穆林虽是个文官却极有谋略胆识过人,政治上的外交手段更是一流,曾经少时便领兵抵御北漠人的滋扰,以区区三万步兵连挫对方十万铁骑军,先帝对其大为赞赏,并且破格命时年还是太子的景帝行了跪拜大礼尊其为师,所以现在在景帝的眼里白穆林不仅是他所倚重的臣子更是他的授业恩师,和辅佐他一路登上帝位的引路人,进而给了他超越所有臣子的尊重和信任,白氏一族在大秦朝中的地位更是一时无两。
而在白穆林这个光芒万丈的右丞相身上,坊间流传最广的却不是他在政坛上的丰功伟绩,反而是他作为一个男人一生只对一个女人专情的那份担当——
他是整个大秦朝所有五品以上官员中唯一一个没有纳妾的男人。
白穆林同夫人于氏是青梅竹马的远房表亲,两人自幼一同长大感情甚笃,成婚三十余年一共育有四子,白爽、白洵、白奇这几个年纪相仿的都已经步入仕途并且成家立室,个个出类拔萃,白奕排行老幺,当年白穆林是在三十七岁上才得了这个儿子,而彼时白夫人已经年过四十,彼此对这个天赐的老来子都上心的很,尤其是右丞相夫人,宠爱这个儿子在整个云都是出了名的,真真的是拿他做心肝宝贝儿一般的宠着护着,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白奕两岁的时候生了天花,病的很重,儿子还没说怎么样呢,白夫人就差点先跟着去了,好在这小子也是命大,正遇上个行走江湖的游医路经云都,开了张土方子硬是九死一生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不过自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白奕的身体都不大好,再加上云都的气候冬日冷寒夏日燥热,一到寒暑两季他就病的更勤,景帝体恤右丞相夫妇的爱子之心,破例开了恩典,准许白夫人带着儿子住到了陵阳的行宫里休养,一住就是十年。
秦菁七岁那年萧文皇后诞下秦宣,鲜有精力顾及到她,那段时间她的情绪一度特别低落甚至有点喜怒无常,所以那年夏日往行宫避暑之后她自己去向梁太后请命留在了行宫小住,也就是那个时候她认识的白奕。
那是个夕阳斜照的黄昏,暑气退的差不多了她便带着墨荷溜到行宫西北角的清晖园想偷偷的牵一匹马来骑,因为行宫这边只在每年夏季最热的时候皇帝才会带着后妃们过来暂住一两个月,所以大多数时候这个地方的管理都很松散,她们并没有费多少事就从马房里牵了一匹马出来。
那是秦菁第一次骑马,因为没有经验她选的是一匹看上去十分高大强壮的战马,那马的性情又不十分温顺,她足足试了大半个时辰摔了无数个跟头愣是没能爬上马背,心里正在气馁的时候,回头就看到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漂亮男孩子蹲在身后的假山石上托腮看着她笑。
那男孩子的目光明亮,确切的说是璀璨如繁星闪烁,她还从来不曾见谁有过那样明媚清澈的笑脸,当时就觉得连眼睛都被刺的痛了一下,恍惚的要命。
见她回头,他便从山石上跳下来,走到她面前落落大方的自报家门,“我叫白奕,神采奕奕的奕,你叫什么?”
神采奕奕,简直人如其名,这个名字对白奕来说可谓再贴切不过,只是他的不礼貌让秦菁下意识的皱了眉头,想到这家伙很可能一直就躲在暗处看自己的笑话,她就带了点坏心眼,极其冷淡的回他,“秦菁!”
其实她的原意是想拿自己长公主的身份教训一番这个不懂礼数的毛头小子,本以为对方会诚惶诚恐,可是听到她的名字那男孩子脸上的表情却很自然,像是完全没听过的样子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
秦菁在大失所望的同时又突然觉得这样很好玩,她眨眨眼狡黠的笑了,并没有解释。
之后的那段时间她都同白奕混在一起,她的骑射之术也都是源自白奕的言传身教,但是她在这方面天赋过人,大有青出于蓝的架势,曾经一度让白奕这个为人师表的大为惶恐。
秦菁走的前一天晌午,白奕让人递了纸条叫她出去送了她一匹马,枣红色的野马,毛色并不见得有多漂亮,但是身姿矫健,跑起来特别带劲,秦菁看到的第一眼就欢喜的跳起来。
因为那马的额头有一小撮金色的毛,秦菁就兴奋的叫它“金线儿”,也是从那一天开始白奕身边跟着的——一直是黑电!
那天他们在行宫后面的草场上纵马疯跑了整个下午,一直到马儿跑累了才并肩而归。
夕阳西下把两个人小小的影子拉得很长,秦菁眯着眼兀自笑的很开心,白奕却突然回过头来眨巴着眼睛一字一顿十分严肃的说道,“等我回去了,去乾和宫看你!”
“你知道我是谁?”秦菁的声音脱线,几乎是尖锐的叫喊出来。
然后就在那一瞬间她发现白奕脸上的笑容变了,那种天真无邪的明媚里居然满满的都是坏笑的因子。
秦菁的脸蛋涨的通红,一马鞭甩过去,白奕却如一条光滑的泥鳅轻巧的侧身躲过,腿上瞬时发力夹了一下马肚子就蹿了老远。
他高坐在马背上,扭身回来冲着她大声的笑,“秦姓是国姓,谁不知道皇上的荣安长公主叫秦菁?你还当我傻呢?你自己才是个傻瓜!笨蛋!”
草场上平地刮起了很大的风,把他的声音吹浮起来,飘散的哪哪儿都是,秦菁被他气得浑身发抖,那个时候她就认定这白奕的本性就是只狡诈的狐狸,她对他所有的好感都在那个刻意的谎言里烟消云散了。
次日一早长公主的銮驾启程回京,白奕没有来送行,秦菁坐在马车里,偷偷的扒在窗口的缝隙那里往后看了好远好远,她心里愤愤的想,那个说瞎话的小子一定是不敢再出现在她的面前的了。
两年后,白奕如约回到了云都的右丞相府,可是她再见他的时候却从心底里对他当初的戏耍记了仇,再一丝一毫也不肯与他亲近,处处的敬而远之。
正因为这样,所以在云都,没有人知道他们曾是旧相识,亦没有人懂得他们之间曾经策马奔腾无拘无束的那些童年与欢乐。
也许白奕一直都不明白他们之间为什么再回不到从前那样单纯的岁月里,可是秦菁知道,从她回到云都重新走进这座四面高墙的皇宫内城时,那样的岁月就已经再不属于她了。
她是皇室的公主,这样的身份已然注定——
白奕,和她生命里那段短暂而叛逆的时光一样,都必须从记忆深处抹除。
众人之前她是荣安长公主,可是前世的白奕,他却一直都不明白,他总是固执的以为她应当是那年那月在那片无边的草场上可以让他放开了心胸大声喊着“秦菁,秦菁”的那个骄傲而倔强的女孩子。
虽然她一直都明白白奕为什么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可是她不能陪他一起留住那些明明已经丢掉了的光阴啊。
她还有宣儿,还有她的母后和外公,也有她自己的那些责任和使命,所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与白奕,永远都是不可能走到同一个世界的人。
这样想着秦菁是思绪不免有些飘远,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白奕已经策马追到了跟前。
他坐在马背上仍是笑的没心没肺的在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