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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又怎么能给这女人一个可能去与人串供另寻出路的机会呢?
广泰公主似乎也是明白秦菁有意防着她,死咬着下唇,使劲垂眸不去和她对视。
旁边的曾氏闻言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这话说的也是,反倒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眼下这里正乱,还是大家呆在一处安全些。”
“是,还是嫂嫂们考虑的周到。”广泰公主小声应道,使劲低垂的眼眸之下却隐隐透了丝幽光出来,不巧又被压下去的浓密睫毛盖住。
秦菁侧目看一眼稍远处还在给常海林处理伤口的大夫,抬手招呼了一个婢女近前,吩咐道,“正好这里有大夫,广泰公主方才受了惊吓,去请大夫给公主开一贴定惊安神的药,煎了送过来。”
“是,殿下!”那女婢应道,走过去把秦菁的话对大夫说了。
之前对付常海林,灵歌下的狠手,他的伤口又在头发底下掩着,并不十分容易处理。
“知道了知道了!”大夫本来就焦头烂额忙的一身是汗,性情难免有几分暴躁,但是碍着对方达官贵人的身份,也不敢怠慢,就着婢女准备的纸笔潦草的写了张方子甩给她。
那女婢捧了方子出门。
屋子里三个人各自坐在椅子上,秦菁什么也不肯透露,曾氏也识趣的一字不问,广泰公主更是没有理由说话的一个。
好在旁边有那大夫在不住的忙碌,否则当真是连心跳声都遮掩不住。
不过她们这里也没能冷场太长的时间,林管家的人去偏厅传了成渝公主的口信之后,不多时刘氏和吴氏等人也都循着血腥味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院子里趴着个皮开肉绽的婢女雪铃,屋子里一滩血来不及清理,椅子上还歪着个半死不活的常海林。
就在这样血腥味浓烈的环境中,厅中三人神色各异,居然——
还能镇定自若的品茶?
广泰公主垂着头,看不见表情。
二皇子妃曾氏,虽然一眼看去气定神闲,眉心那里却有个小小的褶皱,明显是在硬撑。
所以虽然说是镇定,三人之中真正镇定着的,也就只是秦菁一人。
“这又出的什么幺蛾子?这前后才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怎么就没个人样了!”吴氏才刚走进院子里就先嫌弃的掩着鼻子瞥了眼雪铃。
随行而来几位郡主里头不乏年纪稍小些的,当即都被吓的面无血色,畏畏缩缩的在人后一声不吭的跟着。
刘氏先是不语,待到进了屋里见着脸色惨白的常海林才是突然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拧眉道,“这不是常大学士府上的三公子吗?怎么弄的这是?”
曾氏下意识的从茶碗里抬头去秦菁,这整个事件怎么也算是因秦菁而起,而且这荣安公主看着又不是个怕事儿的主儿。
曾氏原以为秦菁会解释,但无奈她盯得人家眼睛都要抽筋了,秦菁却自始至终垂眸饮茶,完全是一副“我又不是这里的主人,你们有事别问我”的事不关己的从容表情。
“二嫂,你倒是说句话啊?怎么回事?大公主呢?说是让咱们等,她这个主人家却是人也不见了?”吴氏是个耐不住性子的,急急地一再追问。
曾氏被她逼着没办法,只好含糊着答,“府里出了不省心儿的奴婢生事儿,成渝说是有事出去一趟,没见这里还有病人吗?你也别吵吵了,先坐下来喝杯茶,等着吧!”
吴氏问了一通一无所获,冷哼一声,讪讪的坐下。
皇子妃们一并入了座,随行而来的各家郡主姑娘们则是三三两两的站在了后面。
不多时,院外传来一阵吵嚷声。
众人如蒙大赦,急忙扯长了脖子往外看去,本以为是成渝公主回来了,但片刻之后进门的却是常家大夫人蒋氏和身边仪态雍容的嫡小姐常芷馨。
两人被小厮引着一路匆匆而来。
成渝公主派过去送信的人并没有多说,只道是三公子在公主府上出了点事让来个看看,却不巧正赶上常大学士父子被楚明帝宣进宫去议事了,这便是蒋氏过来。
蒋氏带着女儿进了屋子,骤然一见满堂高坐的锦衣华服的皇室女眷,先是一阵惶然,屈膝下去拜了拜,“臣妇见过各位皇子妃,广泰公主金安!”
她不认得秦菁,所以称呼上头便是自动省去了。
曾氏的热心劲儿一上来,刚要开口提醒,却被吴氏欢快打断。
她是巴不得有人看不见秦菁,什么大秦公主,什么未来太子妃,大家明明都是皇家的媳妇,她就是不乐意被人压一头。
“常夫人还是免了吧!”吴氏一笑,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就着手里捏着的茶碗盖子兰花指一翘,指了指远处昏迷不醒的常海林道,“您家三公子在那里,夫人还是先去瞧一眼吧!”
蒋氏进门,先是被这群花枝招展的女眷晃花了眼,反而没有注意到被安置在角落里的儿子,此时扭头看去,却见儿子一脸惨白毫无生气的歪在那里,哀嚎一声就甩开扶着她的婢女扑了过去,“林儿?林儿你这是怎么了?你醒醒!醒醒啊!”
常芷馨勃然变色,也要跟过去看她三哥,却不想刚跑了两步就正好一脚插在地上不及收拾的那滩血水里面。
因为跑的急了,她脚下的力道踩的有些偏重,一脚踏上去溅起一片的血点子,把坐的近了的吴氏和刘氏两人扑了一裙子。
“你干什么呢!”吴氏勃然大怒,将茶碗重重往桌上一搁,就气急败坏的跳起来收拾她的裙子。
常芷馨吓的白了脸,但再转念一想——
这些是不是都是她哥哥的血?
这念头划过脑海,她脑中嗡的一下,突然就整个儿炸开了,也不去管吴氏的责难,怒声道,“是谁伤了我哥哥?为什么把我哥哥伤成这样?凶手在哪里?”
在场的人虽然不少,但除了那些守口如瓶不敢乱说话的下人之外,仅剩的知情人就是秦菁、曾氏还有广泰公主三个。
常芷馨一声清音吼过去,声音都有点发颤,可是——
没人回她的话!
所有人不是垂眸喝茶作掩饰,就是目中无人根本不去理她。
只有蒋氏被她一声惊醒,哀嚎一声,涕泪横流的扭身问道,“到底是谁伤了我的儿子?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伤了我的儿子?给我站出来!”
没有人说话。
常芷馨一腔怒火,愤恨的扫视众人,却发现连最该发言的广泰公主都沉默以对,完全不理她三哥的死活。
别人她是不指望的,这会儿便是两步奔到广泰公主面前,气急败坏的扯了她的袖子道,“公主,到底是谁把我哥哥伤成这个样子的,你倒是说句话啊!”
广泰公主暗暗咬牙,却是恨不能马上甩开她的手。
她和常家人之间的关系是秘密,半分都不能透露!
常芷馨这个没脑子的,大庭广众之下,在场的这么多人里偏得要来拽出她来?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怀疑她们之间有私吗?
她想要甩开她,可她广泰公主一直都是谦卑有礼的,即使常家小姐再怎么失态,她甚至于连一个警告性的眼神都不能给。
“常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事实上广泰公主的反应还是极为迅捷的,她甚至连停滞一下去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留,马上就满脸惊慌的抬头向常芷馨看去。
眼神里,几多讶异,几多委屈,也有几多茫然。
但真正表现出来的不过两个字——
无辜!
常芷馨被她这个招牌式的表情震住,恍然之间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对——对不起!”她急忙一步后退,把眼中一瞬间惊慌失措的神色掩盖住,跪地请罪道,“臣女无状,不是有意的,只是见我哥哥无故受伤,一时激愤才冒犯了公主,请公主恕罪。”
“常小姐言重了。”广泰公主小声道,还是一副怎么都没脾气的模样,自始至终两人的眼神甚至都没有再碰一下。
但诚然,这在秦菁看来便是欲盖弥彰的遮掩了。
广泰公主终究还是没有回答出来常海林受伤的始末,蒋氏和常芷馨两个面面相觑,一则悲痛一则愤恨,但是堆在那里的表情也唯有两个字——
尴尬!
是的,尴尬!
皇子妃们各自调开目光不予理会,无知少女们纷纷低头盯着自己绣鞋露在外面的头花看着省的招祸。
常芷馨愤恨的死捏着拳头。
这一次是她们母女两个吃饱了撑得自己跪下去的,可是没人叫她们起身,她们也不敢随意妄动。
场面僵持,就在马上要结出冰来的时候,院外又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众人松一口气,心道这成渝公主可算是回来的,却不想再循声望去,赫然入目的却是朝服在身一路风尘仆仆的楚奕。
他应当是从宫里直接过来的,脸上倒没什么特殊的表情,明明是健步如飞几乎就要小跑着进来,却不知道为什么,仍然能给人一种踽踽独行翩然而近的从容之感。
他的面容一如往常般清俊而冷毅,没有刻意把威严庄重之气渲染在眉宇之间,但气质使然,只要人往那里一站,就能给人一种凛然而雍容高贵的姿态,偏生的这种极端华丽的岑贵之气中又隐隐散发着一丝微冷的气息,有天生王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桀骜。
血脉天授,这种气宇风华,并没有因为他自幼长在民间而有任何的缺失和损伤。
看着他进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都起来吧!”楚奕道,随意的跨进门来,在大皇子妃让出的主位上坐了。
除了曾氏和广泰公主,再没有人知道秦菁让人去请楚奕的事。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吴氏忍不住困惑,开口问道,“这个时辰,殿下怎么突然过来了?”
楚奕没看任何人,只接过婢女送上来的茶水呷了一口,淡淡道,“方才在宫中和父皇议事,正好遇到皇姐进宫,她说是府里有事,就叫本宫过来了。”
“怎么——成渝公主进宫了?”众人一阵茫然,有些摸不清楚状况。
楚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