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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菁诧异的抬头看他,苏晋阳脸上表情一僵,再不多说一个字,沉声道,“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我明天下午就走。”
早朝递了折子等秦宣批示,下午就要离京,他这时间赶的是不是急了点?
秦菁一愣,然则还不及反应,身后突然一个亮色的人影挤开她直冲着苏晋阳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惊慌道,“走?你要去哪里?”
是秦宁!
对于他们夫妻之间的事,秦菁没有兴趣知道,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
苏晋阳站在原地没有动,任由秦宁撕扯着他的衣服,只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秦菁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底有种莫名的深意,一直到目送她的背影拐弯重新进了中央宫方才长出一口气,收回目光。
“你醉了,我让人送你回去。”苏晋阳道,低头一把抓住秦宁的手腕把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拉着她转身就走。
秦宁反应不及,脚下踉踉跄跄的,一直被他拖出去好远才慢慢醒过味来,猛地用力一把甩开他的手,歇斯底里的大声道,“我没醉,我也不走,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你要走?你要去哪里?”
“不关你的事。”苏晋阳面无表情的开口,伸手又来拉她。
秦宁防备着往后退了两步躲开,双眼含泪恨恨的盯着他,“不关我的事,我当然知道不关我的事,你是为了她嘛,从头到尾你什么都是为了她。”
“我们成婚快一年了,你到现在都不肯碰我,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那天普济寺的事情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我那样做也是因为在乎你,而且她也没有怎么样啊,既没有缺一根头发也没有少一根眉毛,用得着你这么替她愤愤不平吗?”她嚷着便开始哭,上前抓住苏晋阳的手,乞求道,“晋哥哥,你醒醒吧,即使你对她再怎么死心塌地又怎么样?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你,她喜欢的人是白四,他们马上就要成亲了,你忘了她吧。”
苏晋阳的脸色白了白,心里突然跟着一空。
他本来是想要去拂开秦宁的手,但是不知怎的突然就失了力气,半晌之后才漠然的开口道,“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回去,今晚我要在宫里值夜,明日早朝过后应该也没有时间回去了。”
“你还是执迷不悟?”秦宁突然止了泪,惶恐的退后一步,怔怔的看着苏晋阳略显苍白的侧脸,讽刺的笑出声音,“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现在走,不过就是为了自欺欺人,不想亲眼看着他们成亲。你以为自己躲出去几天,回来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你醒醒吧!”
苏晋阳抿抿唇,心事被料中,心里突然就跟着被刺痛了一下。
对面的秦宁满脸泪痕,带着说不上是幸灾乐祸还是感同身受的悲痛眼神远远的看着他。
苏晋阳目光空茫的与她对望片刻,然后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
是的,他的确是自欺欺人,可即使是自欺欺人又怎么样?因果循环,这就是报应不是吗?
“晋哥哥!”秦宁急忙追出去一步,但是看到他脚下如幽魂般平静且坚定的步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一道无形的鸿沟突然开裂在脚下,生生的将她从那人的世界里隔开。
年幼相识,两小无猜,这个男人一直都应该是她的,是她的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悲痛的想哭,可是泪水漫过脸颊却成了凄惶的笑。
苏晋阳,你一意孤行的不肯回头是吗?那么好吧,这条路,我陪着你走下去,刀山火海都无所谓了,横竖是一无所有,要痛苦,就让所有人都在一起吧。
天上慢慢弥漫了一朵深灰色的云,无月的夜空便显得更加冷澈和空寂。
秦菁让灵歌进去悄悄拉了白奕出来,两人抱了一壶酒,躲在御花园深处那个邻水的凉亭里开小灶。
“白奕,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住在宫里了。”秦菁亲手给白奕斟了酒递过去,“宣儿说可以让人在整个宫殿群的西边隔一道墙出来,给我修一座府邸,到时候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是进出宫中都会方便很多。”
“你不喜欢?”白奕轻笑一声,断了那个精致白瓷就被在指尖把玩,“是不想让他太过依赖你?”
“路最后终究还是要他自己走的,你不也是这样说的吗?”秦菁压下他的手指,正色道,“我在跟你说正经事,你认真点行不行?”
“我很认真的在听呢!”白奕懒洋洋的笑着,突然就着手指一勾把她拉在自己的腿上坐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里想了想,道,“其实我也不赞成在皇宫边上重新再建一座府邸,你想重新修建一座宫殿得是多大的工程量,没个一年半载不能完工,那我岂不是又要夜长梦多了?”
“没正经!”秦菁嗔他一眼,推开他的手又坐回石凳上,稍稍正色道,“白夫人那里,还是很强硬吗?”
今晚宫里有客人,白奕也不敢做的太过,所以就没再去粘她,只就懒洋洋的往身后柱子上一靠道,“她就是一时半会儿不开窍,我三个哥哥都娶媳妇了,没道理到了我这里就让我孤独终老吧?”
“又耍嘴皮子。”秦菁忍不住轻声一笑,说着忽然眸光一敛,正色道,“她如果一时半会儿实在是接受不了的话,不如——”
“不如我们私奔啊?”白奕明知道她想说什么,赶紧眉毛一挑岔开话题,愤然道,“那个付厉染死赖在这里不走,我看着也总不放心。”
这件事的确是拖得太久了,白奕心里大约是也是为此产生阴影了。
秦菁扯了下嘴角,终于还是没敢再多说什么,重新斟了酒递给他。
白奕笑嘻嘻的探头过去,却故意不肯伸手去接,而是直接就着她手叼了杯子慢条斯理的一点点喝下去。
秦菁拗不过他,看着他眼底眉梢洋溢的笑,索性便由着他耍赖。
一杯酒饮尽,白奕就势把脑袋一歪倒在她的臂弯里枕着,扬起脸对那她神秘一笑,“后天一早你出宫去,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秦菁笑问,抬手以指尖顺了顺他落在石桌上的黑发。
“现在不能说,你去了就知道了。”白奕笑笑,佯装醉酒的微阖双目养神。
亭子里语声晏晏,池子对面有黑袍墨发的男子一手持杯一手提壶,驻足花间独饮。
他的眸子深处带着夜的黑,通透又似乎深不见底,姿态悠然而洒脱。
“见过付国舅。”一个桃色衣裳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语气轻柔的屈膝福了一礼。
付厉染不甚在意的斜睨她一眼,神情倨傲,不置一词。
秦宁保持着一个屈膝的姿势怔在那里片刻,见他实在是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这才僵硬着一张面孔,强压着心里的不安走上前去,在他身后站定,道,“荣安表姐和白四公子的婚期定了,就在半月之后。”
像秦宁这种瓷娃娃一样动不动就要落泪生病的女人,付厉染从来都看不上,不过这个女人居然稀奇的有胆子往他身边凑倒是件趣事。
“是么?”仰头饮尽杯中酒,他才漫不经心的侧目打量她一眼。
这女人明显是刚刚哭过,眼圈还是红的。
他这一眼扫过去的时候分明是没带多少威慑力,但只是这略微一瞥的力度,秦宁已经本能的心里一怕,险些就要腿软跪下去。
这个男人,的确不是什么人都能惹得起的。
若在平时,她肯定是打死也不会靠近他十丈之内,更别说主动上来搭话。
但是这一刻,她分明已经是顾不得了——
苏晋阳因为秦菁泥足深陷,半点也没有解脱出来的打算,她死来想去,唯一可以让他死心的方法就是让秦菁离开云都、离开大秦,到苏晋阳这一辈子都看不到的地方去。
本来和亲西楚是个难得的机会,可谁曾想到偏偏短短不过两个月她就又回来了。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恐惧情绪,秦宁勉强的挺了挺脖子道:“国舅爷留在云都,是要等着贺表姐的新婚之喜吗?”
付厉染实在是不会有兴趣与她在这里兜圈子,提着酒壶转身就走,像是不胜酒力的模样,身形有些微晃。
秦宁这小半辈子也算是过的金尊玉贵,几时受过这样的蔑视。
秦宁眼圈一红,急忙咬牙追上去一步,大声道,“我知道你喜欢她,我可以帮你。”
付厉染的身形略一停滞,秦菁咬着嘴唇,眼中带着强烈的执念死死盯着他的背影,字字清晰的说道,“我知道付国舅你万里迢迢奔赴此处肯定不是为了恭贺我皇登基的,我可以帮您达成心中所想。”
她的心里砰砰直跳,不知道自己说这一句话要付出多大代价,如果付厉染恼羞成怒,她怕是就要葬身于此,可是事到临头,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付厉染静静立在,两侧过往的风卷起他浓黑的袍角,冷肃而荒凉。
半晌,他回头,秦宁下意识的往后退去一步,却见他唇角妖冶的一抹笑渲绚然绽放,如午夜曼陀罗般——
瑰美,且致命!
“哦!”微风过处,有他淡泊悠远的声音消散。
赶在酒宴结束之前,白奕已经偷偷溜回了中央宫,白穆林目光复杂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二更过后,宫中晚宴散场,文武百官在内侍的引领下相继离宫。
因为新帝登基,白氏兄弟都得了皇命被传召回朝,这晚白家的车驾队伍就显得异常华丽壮观,白奕兄弟四个骑着高头大护卫着三辆马车浩浩荡荡的离宫而去。
白家的这几个儿子都极为出色,白爽那哥儿仨自然不必多说,尤其是这次宫变当中一鸣惊人的四公子白奕,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这几日白穆林妹妹上朝,都被家里有待嫁女儿的同僚盯得浑身发毛,苦不堪言,躲瘟疫似的一避再避。
车队一路浩浩荡荡的回府,自幼就与白奕关系最为亲厚的三公子白奇借机慢走两步蹭到白奕身边撞了撞他的肩膀,对着前面白夫人坐的那辆马车对他挤眉弄眼,“这几天气的不轻,赶紧的想想办法,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