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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想来也是因为她与蓝月湄宿怨已深,跟秦洛之间与生俱来也存着嫌隙,所以才耐着性子一再的等待时机罢了。
听闻秦菁此言,蓝月仙微愣,随即却是无所谓的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缓缓道:“无妨!陛下正值壮年,本宫不急!”
“那就好!”秦菁颔首,莞尔一笑之后便是抬手招呼了苏沐道:“咱们走吧!”
后宫嫔妃,想要万古长青的走下去,就一定要靠子嗣维系。
秦菁自从决定启用蓝月仙的那一刻就已经将这一点算计好了:蓝月仙要在宫中立足,打的只能是秦洛的主意,正是为了将秦洛收归己用,她才会迫不及待的趁着景帝尚在的时候对蓝家人下手,只有秦洛背后所有的助力一并断掉,这个孩子才能完全为她所用彻底掌控。
蓝月仙要对蓝家人下手,景帝只会纵容,远比她自己这边亲自出手来的容易。
蓝礼,蓝光威还有蓝淑妃一个一个的被锄掉,现在秦菁唯一想不透的一点是,这蓝月仙到底准备把蓝玉衡怎样?是一并锄掉斩草除根?还是笼络了连成一气来对付自己?
灵歌见她愁眉不展,只当是她还在因为景帝偏袒秦洛一事不痛快,于是开口劝道:“太子弑母的消息奴婢已经遵照公主的吩咐命人散出去了,等到明日早朝弹劾的折子下来,说不定还有转机的!”
“这件事不急!”秦菁回过神来,侧目对她露出一个笑容道,“本宫在想别的事!”
“趁热打铁,眼下最急的不就是这件事吗?”灵歌颇为困惑,“这个时机很难得!”
“是啊,这件事情到了这里,还得有些地方需要善后!”秦菁沉吟,“陆涛与陆海兄弟情深,今日陆涛身死,保不准陆海怀恨在心就要步他后尘。”
当日的符咒事件,这两个人都有份参与,不管是新仇旧恨,确实都不该留着了。
秦菁道,随即止步,敛了眸光对苏沐吩咐道:“你去办,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并解决了吧,省的留下后患。”
“奴才明白!”苏沐慎重点头,转身先一步离开。
太子秦洛假传景帝旨意,夜入荣华馆逼死其母的消息不胫而走,此后不到一天的时间之内,就闹的满城风雨,尽人皆知,前朝更是引起一片骚乱,甚至没有等到次日早朝,以左相司徒南为首的一干大臣已经跪于御书房门外请命,要求景帝和秦洛一同出面对臣民百姓澄清此事,以安民心。
而在这个时候,也确实是该把整个事情编排出一个合理的说法对付过去,不管有多少人会相信,这个场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否则一旦太子就此丧失民心,日后登上大宝也是麻烦。
秦洛这会儿早就被吓得七魂八魄都飞了,哪里还能拿得出什么主意?而景帝那里,众人不知道的是,那日他打从永寿殿出来就急怒攻心吐血昏厥了。
蓝月仙不敢声张,便将此事压下,秘密让人宣了太医,并且请国师晋天都进宫一并帮着救治。
景帝本就有宿疾在身,这段时间再被秦菁不间断的刺激着,这一次病倒当真是如洪水猛兽,让他昏昏沉沉的足足在床上躺了十余日不得动弹,如此一来便是错过了澄清这件事的最佳时机。
半月之后景帝大病初愈,勉强能够下地了,就马上大张旗鼓的召集群臣一起带着秦洛往出宫祭天,届时才把蓝淑妃是因病暴毙的缘由找了个时机对众人做了交代。加上之前本来就有蓝淑妃深居荣华馆半年不出的消息做引子,这个说辞传出去,倒也不是完全没人信的。
秦菁最为遗憾的是,路喜那里很是迅速就被管海盛给灭了口,否则严刑之下,一旦让他招出当初谋害秦宣一事,她就可以再有一个有力的筹码对景帝施压。
而景帝醒来之后得到的另一个消息,却是西楚边境萧羽和齐岳合谋以障眼法假装粮草短缺诱敌深入,最后在西楚军队疏于防范之时反戈一击,斩杀楚越麾下三万铁骑精兵于城门之下。
祈宁军民士气大震,征西大将军萧羽一夕之间声名鹊起,被祈宁一带人视为天神一样的存在。
在接下来又是几场硬仗打下来,让楚越的军队连连受挫之后,萧羽在军中也是威信大增。
而自那以后景帝的身体每况愈下,不时便要罢朝休养,一时半会儿竟也完全顾不得西楚边境的事了。
七月的天气阳光晴好,秦菁与白奕相对坐在福运茶楼雅间临街的窗子前面,默默翻看白奕带回来给她的萧羽的亲笔书信。
“那二十万大军现在应该是全在羽表兄的掌握之中了。”收了信纸,秦菁唇边慢慢绽开一个浅淡的笑容。
“这两月来,西楚方面连连受挫,楚皇陛下已经对七皇子楚越的带兵能力起了怀疑,数日前急下诏书,将他传回京都了。”白奕道,取出火折子,帮着她把手中信纸引燃。
“又累你往祈宁跑了一趟,这两个月,辛苦你了!”秦菁垂下眼睛,手下动作娴熟的将烹好的茶汤滤出一杯推送到白奕面前。
白奕抬手去取的时候却是就势一把将她的右手握在掌中。
秦菁微微一愣,随即抬眸看他,眼底有种熟悉的笑意溢出来,“怎么了?”
“想见你!”白奕道。
简短的三个字,不加修饰,只是在碰触他眼中深不见底的眸光时,秦菁却是心头剧烈一颤,竟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悸动。
“很快了!”秦菁垂下眼睛,稍微躲过他的注视,轻声道:“我答应你的事,没有忘记!”
“秦菁——”白奕深吸一口气,想要再说什么时候,秦菁忽而扭头看向窗外,眸光一敛,沉声道:“来了!”
西楚方面因为这两个月来战事吃紧,统治阶级内部的意见分歧严重,早在楚明帝下令传召楚越回京的诏书下来之前,他京中以叶阳皇后为首的主和派已经联名上了折子,恳请明帝下国书往云都议和。
西楚边境双方战事延续数十年,因为双方旗鼓相当,打打停停,从来就没有谁真得了便宜,若说西楚方面离成功最大的一次,大约就是十几年前那次险些生擒景帝的雪夜伏击吧,不过最终还是功败垂成,被萧衍搅和黄了。
这场战事会一直持续下来,其实现在多是为了双方统治者的面子,互不相让罢了。
而这几十年间,双方互通信件打着议和的幌子派使团来往的次数不少,这个苦差事白奕的父亲右丞相白穆林该是最有体会的。
只不过,当年包括他去往西楚的那几趟在内,最终都是因为双方开出的条件谈不拢而不了了之。
这一次时隔多年之后,西楚再次主动递出和书,却不知道是好是坏!
谈话被打断,白奕也是跟着马上收摄心神往窗外看去。
为了迎接这次西楚使团的到来,云都的主街道上,十里长街都被粉饰一新,张灯结彩,楼下街道两旁早就挤满了看热闹的平民百姓,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人声。
两人身在高处,视野很好,这一眼看便可以将很远之外的情形都看清楚。
景帝为了让秦洛在人前重新树威,虽然心里不喜,面上还是派他亲自带人接应西楚使臣进城。
这一次景帝存心封锁消息,是以秦菁并未提前拿到西楚使臣的名单。
萧羽那边虽然是在队伍过境时整理出了确切情报,但是因为白奕先走一步,再者这次西楚人来的很急,都是快马加鞭的赶路,所以现在他的消息还未曾送到,西楚方面的人已经到了。
随着队伍慢慢走近,那马背上几人的轮廓样貌也逐渐清晰起来,而让人大出所料的却是——
这次西楚遣来递交国书的竟破天荒是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
那人一身墨绿色云纹底线的官袍裹身,姿容甚是清俊儒雅,剑眉星目,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华贵高雅之气。
他的面上带了礼貌的笑容,时而侧目与同行的秦洛攀谈一两句,又时而进退有度的对旁边遥遥围观向他问好的百姓颔首致意。
而在他身后跟着的随行官员中间又不合时宜的出现一抹亮色,马背上一个身穿枚色衣裳,眉眼清秀娇俏的少女笑嘻嘻的四下张望,一副好奇心过剩的样子。
“是他们?”秦菁皱眉,沉吟着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白奕见她脸上一副吃惊的神色,也不禁奇怪:“你认识?”
“嗯!”秦菁点头,缓缓自窗外移回目光,神色凝重道:“你还记得上一次我去祈宁吗?那段时间你不得空,有日晚间我一个人去了如风那里,便是在街上遇到了这双兄妹,当时也只就觉得他的穿着举止并非普通人,却不想竟是西楚朝中权贵。”
这个男子,年纪轻轻,却能得楚皇信任,独当一面前来云都递送和书?他究竟是什么人?
秦菁百思不解,慢慢思忖着又补充:“对了,如风与他们相熟,听他们说话间,这双兄妹应该是姓颜的。”
“如果是姓颜的话——”白奕听她如此一言,也跟着留意几分,趁着他们的车马正从楼下过,飞快的扫视一眼那男子腰间佩剑上面的图腾,心中便是了然:“那他应该是翔阳侯颜氏的嫡长子颜璟轩了。”
西楚的现任皇帝楚明帝是一个非常英明神武又有决断的帝王,为了完全掌控中央集权,他国中所有兵权都是被他一手操控,所有武将出征所持的兵符虽有调令和对这支队伍的指挥权,但楚明帝手中却另有一道兵符,可以随时中断这支队伍现下的所有互动。并且为了防止军中将领营私结伙笼络下属而超出他的掌控,他三处边境囤积的兵力,最多不过一年便要轮翻更换主帅,这样一来即使有人想要动摇军心私控军队也很难会有时间部署。
楚越那里虽然拿了他的特权常年坐镇军中和秦人对垒,却是因为有他母妃卢氏和外祖一家常在京中不得出,再者大约对这个早年从军的儿子,楚明帝自己心里也有些特殊的感情,便就这样放纵了。
而相较而言,翔阳侯在西楚才应当是属于一个十分另类的存在,与大秦的白氏一族颇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