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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贤妃是个识趣的,见着萧文皇后来就不好狱卒代庖,微笑着把碗递过去道:“皇后来的正好,药在这里,快给皇上服下吧!”
“好!”萧文皇后正在着急也顾不得许多,忙是接过那药碗。
秦菁从暖炕旁边借故让开给她腾了地方,自己则是不动声色的使劲退到门口站的与蓝玉衡稍近。
蓝玉衡的目光狠狠的斜过来,她却目不斜视挺直了脊背婉约的微笑着,同时趁着大家都在关心景帝无暇它顾的时候用微不可察的叹息声道:“大公子,之前本宫是不是告诉过你切莫动怒?你身上的毒最忌上火,回头您可千万压着点儿,万一自己刺激到毒发倒在这里,本宫就说不清楚了!”
她这冷嘲热讽的功夫更让蓝玉衡难以消受,晋天都一事对他而言已经是打击致命,但他明显已经领会到秦菁话中深意——
她说这还只是个开始,后面还有后招!
因为毒素蔓延的关系,蓝玉衡的头脑中的思路便有些浮躁的串联不起来,他直觉的断定此事必定还是跟晋天都脱不了干系,但是以这个人在景帝心中的地位,他根本连多一句话都是多余,瓦全的无能为力。
那边萧文皇后很快服侍景帝汤药服下,又抽了帕子去给他擦拭嘴角残汁,见着他慢慢松缓的眉心不禁喜道:“国师的药果然有奇效,皇上,您好些了吗?”
景帝缓过一口气来,着实觉得头脑不似方才那般重了,就嗯了一声,叹道:“多亏了国师了,不过今日你这药,朕以前似是不曾用过的。”
晋天都擅长炼丹,他惯常给景帝的灵药大都是丸状,直接吞咽即可,这一次以水冲服的药碗不免引得景帝兴趣。
晋天都面目冷肃的看着他,情绪并无波动,开口的话却是出乎意料的告罪道:“微臣腿脚不便,不能亲自向陛下谢罪,还请陛下宽宏,饶恕微臣。”
他刚刚治了景帝的病,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他却闭了下眼重又开口道:“方才臣给陛下服用的药物虽然有奇效,却是个激发体内潜能的方子,此等药物服下,其实日后是会对陛下的龙体产生损伤的。”
景帝对他一直深信不疑,不想他会给自己服用这种东西,一时间神色恍惚的不知道该信该疑。
陆贤妃柳眉一挑,已经跨上前去一步怒然道:“皇上的身子本就不好,即使为了替他止痛,国师你又怎能用这样歹毒的方子?你这是大逆不道。”
景帝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却没有质问晋天都。
他信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怀疑,惊疑之下还是按耐着脾气慢慢道:“国师有话大可以直说,朕恕你无罪也就是了!”
晋天都闻言,使劲抿了下唇角,却是有所顾忌的拱手道:“此时事关重大,还请陛下遣散此间不相干的人,臣只能说与您一人听。”
有什么话是连萧文皇后都要防着的?再见他一副斩钉截铁的模样,所有人都不敢吭声。
景帝目光沉郁的又看了他一眼,然后挥挥手道:“管海盛!”
“陛下!”管海盛抱着拂尘上前,不等他开口秦菁已经主动微笑着过去扶了萧文皇后的手臂道:“母后,父皇和国师大约是有国事要谈,儿臣先扶您到前殿坐会儿吧!”
“好!”萧文皇后点头,母女俩先行一步往外走。
有了她们带头,其他人也不好再赖着,纷纷自觉退了出去了。
最后晋天都才看了管海盛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景帝再度摆摆手:“你去外间看着吧,没有朕的传召,谁也不准进来!”
“是,老奴告退!”管海盛谦卑道,出门前却忍不住顿了下脚,拿眼角的余光又狐疑的回头看了晋天都一眼,然后才是目不斜视的快步退了出去。
晋天都这时候要求和景帝单独叙话,此时必有蹊跷。
拉玉衡心里七上八下的的不太平,但是他毕竟是外臣,再留在这里就说不过去了,是以从暖阁出来就对萧文皇后等人告辞道:“微臣还有公事要办,就不送两位娘娘和公主殿下了,先行告退。”
“嗯,你去吧!”萧文皇后颔首,微笑着转身带着陆贤妃一行往前殿而去。
蓝玉衡站在原地相送,与秦菁错肩时秦菁便是大大方方的与他相视一笑:“大公子慢走,回头本宫一定让苏沐送些桂花香去你府上,答谢你昨夜救命之恩。”
蓝玉衡咬牙,面色表情再也调动不起来,只就冰冷说道:“殿下客气了!”
言罢转身大步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秦菁对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再有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身后暖阁便是款步跟着萧文皇后一行后头往前殿方向走去。
蓝玉衡一路不停,出得宫门,大约也是担心他彻夜未归会出什么事,蓝玉华已经提前探得他随秦菁回宫的消息,带了蓝家的车马在南华门外等他。
前夜蓝玉衡突然出现搅了他局,蓝玉华心里憋着一口气,骤一见他出来,也顾不得去管他不正常的脸色,迎上去就愤然质问,“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昨天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能把那小贱人给毁了!”
秦菁当时是没有出口,这蓝玉华竟然是这样的不知死活。
蓝玉衡胸中一动觉就觉得血气上涌,他极力的压制着不让自己发作,一把推开他刚要上车就听闻身后杀猪般的一声凄惨嚎叫,却是蓝淑妃身边的郑嬷嬷屁滚尿流的追出来。
因为慌乱,一出宫门她就摔了一跤,爬起来就哭喊着扑到蓝家的车驾前,慌张的大声道:“表公子别走,快,快救救我家娘娘吧,我家娘娘——我家娘娘——淑妃娘娘她被皇上下令圈禁了啊!”
晋天都独自留下来的目的是为着把蓝淑妃搭进去?蓝玉衡登车才到一半,突然一脚踩偏摔了下来,好在被旁边的车夫及时扶住。
蓝玉华一脸的不可置信,揪着郑嬷嬷的领口大声道:“你这奴才说什么?好端端的姨母为什么要被圈禁?”
“奴婢不知道啊,就在刚刚,管海盛带人去传的旨,整个宫门都被封死了,不许人进出!”郑嬷嬷哭豪,顾不得身份就扑过去抱了蓝玉衡的脚:“表公子,只有你能帮我家娘娘了,您快,快啊!”
封锁宫门,不准进出,这般大的阵仗果真就是圈禁了,还与普通的禁足意义完全不同。
蓝玉衡脑中嗡嗡作响。
“大哥!”蓝玉华气急败坏的迎上去,刚要说话,蓝玉衡突然蓦的一口鲜血吐出来,喷了他满头满脸。
“大——大哥!”蓝玉华目瞪口呆,还不及反应,蓝玉衡就身子一歪栽了下去。
“大公子!”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表公子,啊,救命啊!”
……
南华门外顿时乱成一片。
乾和宫里秦菁自陆贤妃处回来就一直站在窗前静静的想事情。
景帝既然对她下了手,以后这种事怕是要源源不断的来的,由不得她不提前做打算,正在失神的时候,就听闻身后轻微的脚步声,不用说她也不知道是白奕来了。
“不要难过!”白奕从身后缓缓拥她入怀,叹息着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轻的摩挲。
“我不难过!”秦菁不问他是怎么进来的,仍是目光悠远的看着窗外重重宫墙,轻声道:“他本来就是个心不由己的疯子,从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放心吧,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秦菁——”白奕的声音略带了嘶哑,仿佛是怕她感觉不到一样,更加用力的拥着她的身子紧紧贴靠在自己的胸口,心疼的在她耳边呢喃:“在我面前,你不用这样!”
“我真的没事!”秦菁摇头,慢慢的回转身去。
窗子前面的空间极小,白奕揽着她的腰身不肯放手,秦菁的整个身子大半倾斜在窗台上,初升的太阳明媚绚烂,大片金色的光影洒落眉睫,让她素颜的面孔也显得分外生动。
“我真的没有难过,他不值得我难过,我有宣儿和母后就足够了,更何况他的本意也并非就是一定要我死,只是想让荣安公主的名字在大秦皇朝的历史上永远消失罢了。”她的唇边带了丝笑,缓缓抬手抚上白奕的面颊。
白奕一动不动任由她微凉的指尖在他的皮肤上跃动,眼中笑意敛去,目光深深的凝望她含笑的面孔。
无论什么时候,她呈现在人前的一面,不是微笑就是冷酷,像是一个完全没有喜怒情绪的木偶一般,或许现在对景帝的所作所为她是真的不在意了,可是这种仿若涅槃一般洗净来自血液源头的牵系,曾经一度,她也该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痛过,才能心如死灰决绝至此?
白奕的眼中涌现出一种浓烈的悲伤情绪,席卷了他的神经,他一直都舍不得放手,这一刻拥着她的意念就越发的强烈起来。
他俯身去吻她的唇,这一次秦菁没有拒绝,放松了身子闭上眼,任由他吮吻她的唇瓣,舌尖顶开编排的贝齿去探索更深的秘密。
也许是情到深处,白奕倒也不曾察觉她的态度与以往不同,竟是没有刻意抵触。
她唇瓣上面莹润的芳香是他心里一直流连不去的味道,他迫不及待的一点一点细细品尝。
事实上他并不是个急躁的人,此时所有的感官却都被一种异样的感觉牵引着,厚重的呼吸里带着索求不够的炽烈去占据他梦里一直渴望的红唇,舌尖扫过,卷起她小巧的舌头,试图带着她也去记住属于他给的那种独特的热情和味道。
“你还有我!”唇齿相依,白奕的声音萦绕在舌尖上送入秦菁的呼吸之中。
上一世的她和苏晋阳是名符其实的一双怨偶,同床异梦了整整十年,还从不曾这般缠绵的亲吻过。
唇舌缠绕,心意相通,这是一种全新的感受,心头也会有些悸动,但最初的紧张情绪散去之后就可以毫不设防的肆意沉沦。
不用去想下一刻会怎样,不用担心明天会怎样,因为眼前拥着她,深深深深拥抱着想要将她融入血肉灵魂的男子让他心安且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