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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玉衡这个人无论是智谋还是忍性都菲比常人,是个不容易轻易对付的对手。
秦菁眼底蕴藏的情绪一直没有完全化开,却也没再多做计较,最后若有所思的慢慢点了点头:“暂时也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秦菁去灵隐寺取回上次故意落在那里的披风再返回宫中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她走的仍是西华门,白奕将她送至宫门口,因为他的马车不能随意进出宫门,就只得提前止步。
周围的尸体和血迹都已经被清理干净,远处宫门角楼上的灯影晃动——
这个夜,与往常的确也没有多大差别。
两人一前一后的自那车上下来,月七识趣的溜到旁边的树下去踢草,秦菁和白奕相对站在马车旁边谁都没有马上离开,半晌之后还是秦菁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我回去了!”
白奕抬手以食指轻弹了一下她额前流海,弯起眼睛笑了笑道,“去吧!”
“那——你自己路上小心点!”秦菁点头,说罢便不再停留,转身快步的朝西华门的方向走去。
灵歌和旋舞自乱军与她失散之后就一直守在这里,此时见她安全归来本来急忙就要迎上来查看她有没有事,但是远远看着她与白奕话别就一直躲在暗处没敢过来,此时见她主动走过来,这才双双跑过来迎她。
“公主,您可算回来了!”灵歌先是将她上下打量一遍,见她身上除了袖子缺了一角再无别的损伤,一颗心才终于落地。
“我没事!”秦菁脚下不停,淡淡的回她,继而话锋一转继续问道:“宫里的情况怎么样了?北静王的那些党羽都肃清了吗?”
“是,蓝大公子刚到这边不久,苏统领就率人攻破了东、北两道宫门闯了进来,曹莽些人都被他制住了,这会儿陛下和众位大人应该还都在启天殿处理此事。”灵歌回答,说话间偷偷往后看了眼远处白奕的那辆马车,重新回过神来便又补充:“这一下午皇后娘娘没见着您,派人过去咱们宫里问了好几次,都让墨荷搪塞过去了,怕是要见了您才能安心。”
“嗯,知道了。”秦菁道,“待本宫回去换了衣裳就过去,旋舞,你不用跟着了,这就直接过去宣王那里瞧瞧晴云那边有没有事。”
“是!”旋舞应道,抬头和灵歌对望一眼就止了步子,转身往秦宣寝宫的方向快步而去。
北静王毒害生母,意图嫁祸梁太后,并且借口围困皇宫意图不轨,被及时赶去救驾的蓝家大公子蓝玉衡生擒,禁卫军统领苏晋阳随后率人闯进宫门将和他勾结起来的副统领曹莽等人制服,一并拉上大殿由景帝处置,是夜景帝携文武百官于启天殿内查办此事,最终以谋逆之罪定音,未等天明就将其处以极刑,同时下令收回早年赐予他的封地,屠戮满门,当然,这话也就是场面上一说,因为早在秦霄离开封地之后,他的府第就已经被景帝从鲁国公处秘密调派的人手查封。
柳太妃是于当日的凌晨毒发,最终不治而亡的,接下来的几天宫里宫外都在大肆查办与此案有关之人,因为秦霄自幼不是长在京中,云都之内和他有交集的官员十分有限,所以这事办起来倒也迅速。
这几日,为了避风头秦菁都呆在乾和宫里闭门不出,三日之后这件事便算是彻底了解,一干参与北静王谋逆的相关人等被尽数处以极刑,家眷男丁尽数斩杀,女眷或者发配,或者充入官奴。
当然了,作为一个赏罚分明的英明君主,处置完这些乱臣贼子之后便是要对有功之人论功行赏。
也许是从曹莽的事情上得了启示,让景帝对禁卫军的大权由一人独握之事颇为忌惮,因为蓝玉衡救驾有功,他便下旨驳了他头上那个有名无实的大学士的头衔,转而将苏晋阳手下十万禁卫军拨了一半由蓝玉衡统帅,如此一来,蓝家便也算是有了实权了。
同时也是趁着这次洗牌的机会,景帝也终于兑现了当日对萧家的承诺,将之前许诺是二十万兵权移出,只是出乎意料之外,他并未将这二十万兵符直接交给萧澄昱或者萧家在京的任何一个人,而是指名要当年救驾有功的萧衍之子萧羽回京受封,代替他的父亲接下这份恩典。
虽然秦菁并不知道梁太后私底下又和景帝之间做了怎样的计较,但这必定是梁太后的功劳无疑。
只不过景帝却也并没有完全遵循当日的约定,这二十万兵权他原是答应把自己手上的十万散军充作一半,再从鲁国公处借调十万,现在却是直接从鲁国公手下尽数分出来,二十万军队仍然留在西楚边境驻守,待到萧羽进京接受封赏以后,就代替鲁国公之职,作为那里的主帅。而鲁国公则要带着自己手上剩下的十万兵权返京,于此同时梁国公的长子梁玉回京将他手上的二十万兵符转交鲁国公,驻守南疆一事此后便不再是梁国公府的责任了。最后,景帝手上亲自掌握的那十万散军则是落在了苏晋阳手里。
整个事件换算下来,鲁国公府并未吃亏,三十万的兵权仍然在握,苏晋阳手里虽然挪出去五万禁军,也得了景帝钦赐的十万军队做补偿,反倒是梁国公府的力量有有意消弱了。
不过在秦菁看来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因为景帝既然提携了鲁国公作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在心理上就已经是把鲁国公和梁太后贵为一伙。
在北静王的这件事上,表面上看是这对母子再度联手,以雷霆手段将胆敢觊觎他们全力地位的北静王一党肃清,但事实上又有几个人能够真的看透真相——
在这场所谓“一致对外”的巅峰对决之中,他们各自都是破釜沉舟,如不是婗靖的“意外”介入让付厉染被迫插手,只怕后面也就没了秦霄谋害生母一说,梁太后谋害柳太妃的罪名必定坐实,景帝对她断没有半分容情的打算;而同样,如果不是秦菁出面拖住了秦霄的行动,梁太后也必定袖手旁观,任由秦霄直入宫中和景帝斗法,关键的时候若是两败俱伤便再好不过,到时候太子登位,她依旧会是权倾朝野的太皇太后。
所以,这一次北静王谋逆的祸乱之下,实则也是将景帝和梁太后之间的矛盾彻底激化,从此以后必定更加的水火不容,而这一点——
便是秦菁想要借由此事达成的最终结果。
整个事件尘埃落定,因为之前婗靖莫名被牵扯进来受了冤枉,再者秦霄一死,两国之间的这场联姻秦氏便多少有些理亏,所以为了安抚大晏人,这日夜景帝便在御花园摆宴给晏英等人压惊。
晚宴开始是酉时半,这一次大秦方面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及景帝后宫的家眷出席,大晏那边则是包括晏英在内的所有使臣全部到场。
针对北静王一事,景帝很是陈恳的对晏英道了歉,晏英横竖都是一幅无忧无愁的模样,倒也不为难,只乐呵呵的应着与他寒暄。
这今天因为闭门不出,秦菁一直没能抽出功夫去看望秦薇,此时见她在场就撇了众人悄悄的去她席上稍坐。
她原还一直担心樊泽的出现会让秦薇受到刺激,但这日见到她时却极为意外——
秦薇的脸上较之以往并不多见几分憔悴之色,神色之间也是同往常一样淡然处之的模样,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而秦菁心里却不能放心——
毕竟从永安侯一事上秦薇对那纪云霄的感情曾带给她太大的震撼,她根本就是笃定这樊泽的出现必定是在秦薇的心里惊奇了轩然大波,而她这样平静掩饰的外表之下,就更让人不安。
“皇姐!”秦菁走过去,微笑着唤了一声。
秦薇自座位上抬头,面无表情的和她颔首招呼过。
此时秦菁过来,秦薇心里也明白她是有话要说,于是就招呼了姚女官过来吩咐道:“本宫要和荣安说会儿话,你带着绮儿去花园里玩吧。”
“是,公主!”姚女官谨慎的应了,哄了安绮两人一起离席往花园里走去。
秦菁就着方才安绮坐过的位子挨着秦薇落座,侍女赶紧给她送了杯盏碗筷过来,待到那侍女退下,秦薇才低头抿了口酒主动的开口道:“这几日都没见你,还在想北静王的事情吗?”
秦菁本来正欲开口问她樊泽的事,这样被她骤然一打岔却也不知如何开口,心思微动之下就顺着秦薇的目光穿过人群去看对面席位上的婗靖。
婗靖的神色很淡,着一身素净的浅色衣裳安静的坐在那里低头抿茶,神色之间连一丝的愁绪或者恼恨都没有,这——
实在是太不合她的性格了!
早在婚礼之前,这晏婗靖对着晏英日日哭闹不肯嫁给秦霄的消息就不时的通过隐藏在暗处眼线传到秦菁的耳朵里,可见对这门婚事她是极不情愿的。可是在出事之前她分明就已经和秦霄行过大礼,即使没有圆房但按照礼法来算也是名正言顺的北静王妃了,虽然因着她大晏人的身份,这次北静王谋反的事她虽未牵扯在内,但这会儿秦霄一死,她也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寡妇了,这实在不是笔划得来的买卖。
因为一直想不通,秦菁的眉心就不觉的拧起一个不明显的疙瘩,慢慢的低声道:“晏婗靖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格,在柳太妃身上动手脚的人必定是她无疑,她应该是一早就和北静王叔之间达成了协议助他成事,想要借父皇之手除掉他,可是我只是一直想不明白,她既然不想嫁给北静王,为什么不赶在行大礼之前让柳太妃毒发,毕竟柳太妃毒发的时辰与大局影响甚微。而如今她却要顶着北静王未亡人的身份,即使父皇已经答应了英帝的请求准许她一起回国,她以后又当如何自处?”
政局之事秦薇一直都不关心,秦菁倒不指望她会接话,却不想她竟然很快的开口说道:“我想,那大约是因为她喜欢付国舅吧!”
秦菁一愣,不解的回头看她,彼时秦薇正是兀自望定了对面的晏婗靖出神,秦菁顺着她的目光仔细观察了片刻这才惊觉——
虽然晏婗靖的视线一直把持的很隐晦,却真能隐约感觉到她时而追随着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