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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是来当见证人的,吉冈门人却将我视为敌人,难道这是你的吩咐?果真如此的话,我佐佐木小次郎已经很久没用鲜血来磨传家的长剑‘晒衣竿’了———这真是我的荣幸。我不可能无缘无故当武藏的帮手,但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我会跟你们较量一下的。现在,我想听你们怎么说。”
他像一头威猛的狮子咆哮着。
这种傲慢姿态是小次郎惯常的态度。光从他的态度和刘海就震慑了不少人。
但是,御池十郎左卫门却不吃这一套。
“哈哈哈!这的确令人生气!但是,有人委托你来当今早比武的见证人吗?我们吉冈门这边不记得拜托过你,是武藏托你来的吗?”
“住口!前几天在六条街上立布告栏的时候,我确实跟双方都说过。”
“原来如此,那时你说过了啊!是你自己说要当见证人的———那时候武藏并没有托你,我们这边也没有拜托你。总之,是你自己好管闲事,一个人唱独角戏罢了。世上像你这样鸡婆好管闲事的人倒是不少呀!”
“你倒真敢说啊!”
小次郎被激怒了,这回可不是虚张声势而已。
“回去!”
十郎左卫门极其不悦。
“这可不是杂技团!”
“嗯!”
小次郎倒吸一口气,脸色发青地边点头边转身:
“给我记住,你们这些人,咱们走着瞧!”
他正要离去的时候,壬生源左老人正好走过来:
“年轻人!小次郎,请留步。”
老人赶紧叫住小次郎。
“我没事了。但是请你们记住刚才说的话,你们会得到报应的,等着瞧吧!”
“啊!请别这么说!好久不见了!好久不见了!”
老人边说话,边绕到气极败坏的小次郎面前:
“我是清十郎的叔叔。以前就听清十郎说您是位很有出息的人。这次一定是个误会,门下子弟对您的造次,请看在我这老人的面子,原谅他们吧!”
“您这么说,我实在担当不起。过去我在四条武馆和清十郎也是好朋友,所以才好意想来帮忙,却遭到……再说下去,我又要口出秽言了。”
“难怪您会生气。大人不计小人过,请把他们的话当成耳边风,听过就算了,不要放在心上。请看在清十郎和传七郎两人的份上,多担待一些。”
源左老人机敏地安抚了这个骄傲自满的年轻人。
这样的安抚,并非要小次郎拔刀相助。源左老人一定是担心这位年轻人会到处张扬吉冈门卑鄙的手段,那可吃不完兜着走。
“就让一切付水流吧!”
由于老人家诚恳的道歉,小次郎一改刚才的态度:
宫本武藏 风之卷(78)
“老前辈,您这样的年纪,一直向我低头赔不是,倒让小次郎我这个晚辈不知如何是好,快别说了。”
出乎大家意料,小次郎很快恢复了平静。他用平常流畅的口才激励吉冈门人,并且谩骂武藏。
“我和清十郎先生交情匪浅,和武藏则像刚才说过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当然希望我的朋友吉冈门能够战胜,这是人之常情啊!然而你们却遭到两度败北。四条武馆离散,吉冈家即将瓦解……唉!实在让人不忍看下去啊!自古以来,兵家比武屡见不鲜,也没听过这么悲惨的。自室町家以来,职掌大将军家军事教练的吉冈竟然因一介无名的乡下剑士,而惨遭如此悲惨的命运。”
小次郎滔滔不绝说得热血沸腾。这一来,不但源左老人静默不语,连其他众人都被他卖力的演说迷住了。十郎左卫门等人则兀自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对这位满怀好意的小次郎口出狂言。
小次郎见到这样的气氛,更加卖弄口才,独占舞台,唱着独角戏:
“我将来也想独自持有一家武馆,所以并非因好奇来看热闹。每逢高手决斗,我一定前往观战。当个旁观者,对武艺也是有所帮助的。但是,我从来没有看过像你们和武藏的比武那样令人着急的———无论在莲华王院,或是莲台寺野,你们都带了随从,却让武藏安然逃离现场。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杀武藏,为师父报仇洗雪耻辱,却眼睁睁地看着武藏横行在京都城内。我真是搞不懂你们的想法。”
他舔舔干枯的嘴唇继续说道:
“以一个浪人来说,武藏的确很有实力。他是位勇猛的男子汉!我小次郎见过他一两次,所以很清楚。也许是我爱管闲事,来这里之前,我已将他的姓氏、出生地等背景资料调查过了。因为我碰到一个十七岁时就认识武藏的女子,并获得了一些线索。”
他并未说出朱实的名字。
“我除了向那位女子打听之外,也到各地多加打探,才知道那小子是出生在作州的乡下。关原之役后回到老家,在村里胡作非为,终于被赶出家园,到处流浪。所以原本就是一个不足取的人。但是,他的剑法来自于他的天性,犹如猛兽,毫无章法。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竟然能战胜正统的剑法。因此如果用正当途径狙杀武藏,注定是要失败的。就像设陷阱捕捉猛兽一般,只得出奇招才能达到目的。关于这方面,请你们务必多观察敌人,多加考量。”
源左老人谢过他的好意,并向他说明万无一失的准备情形。小次郎听后,点点头又说道:
“这么周全的准备,应该是万无一失;但是为了慎重起见,如果有突击的策略不是更好吗?”
“策略?”
源左老人看看小次郎自作聪明的神情:
“什么?我觉得这样已经够了,不需要再有其他的策略。但我还是要谢谢您的好意。”
小次郎仍然坚持己见地说道:
“老人家,事情可没那么简单。武藏如果不自量力,老老实实地来这里,当然会中计,逃也逃不了。万一,他事先知道你们的准备,可能就会避开这几条路。”
“果真如此,他就会遭到耻笑。因为我们会在京都各路口张贴布告,让世人耻笑武藏的懦弱。”
“结果,你们这边的名分,只剩下一半;而武藏可以更夸张的广为宣传你们卑劣的行为。这么一来根本无法消除师父的怨恨。总之,非在这里杀死武藏不可。为达此目的,非得想个策略,引诱那小子来这必死之地不可。”
“哦?阁下可有良策吗?”
小次郎回答道:
“有。”
他自信满满地继续说道:
“有啊!良策有好几个……”
他一改平日傲慢的脸色,以平易近人的眼神,将嘴巴靠近源左老人的耳朵轻声说道:
“吶……这般……怎么样?”
老人频频点头,并靠近御池十卫门的耳边,将计策完完整整的又说了一遍。
“嗯!嗯!原来如此!”
前天半夜,宫本武藏来到久未造访的木造小旅馆,把老板给吓了一大跳。他在此住了一个晚上。天才刚亮,就说要去鞍马寺。出门之后,昨天一整天都没看到他的人影。
“晚上可能会回来吧?”
旅馆的老板热好咸粥等他,但是那晚也没回旅馆。结果是隔天黄昏才回到旅馆。
“这是鞍马的土产。”
说着,拿了一个蒲叶包着的大芋头递给店老板。
然后又拿一块从附近商店买来的白布,托店老板尽快找人缝制一件贴身的衣服、肚兜和腰带。
旅馆老板立刻拿着白布,托附近会裁缝的女子缝制。回程时并买了酒,用山芋汤当下酒菜,和武藏聊到半夜。刚好衣服也缝好送过来。
武藏将缝制好的衣物,放在枕下就睡了。深夜,店老板突然醒来,听到有人在后面的水井冲澡。他起床看个究竟,发现武藏已经下床,在月光下淋完浴,正穿着刚做好的雪白贴身衣服,系好肚兜并套上平常的上衣。
宫本武藏 风之卷(79)
月亮尚未西斜。这个时候,这样的装束,要去哪里呢?店老板感到诧异并询问他。他回答道:我没有要去哪里,只是今天游览了京都四周,昨天登过鞍马,所以对京都已经有点厌倦了。因此,想趁着今夜的月光,去登睿山,看看志贺湖的日出,然后离开鹿岛,到江户城去。一想到这里,我就兴奋得睡不着觉,真抱歉把你吵醒。我已将住宿费、酒钱,包好放在枕头下,虽然不多,但请收下。待三四年后,我再到京都时,一定再来这里住宿。
武藏这么回答着。
“老板,你要关好后门喔!”
话才刚说完,他已快步绕过田边的小路,走往满是牛粪的北野道路。
老板依依不舍地站在小窗前目送他离去。武藏大约走了十来步之后停下来,重新绑好鞋带。
20
小憩之后,武藏觉得头脑有如夜空澄静。清澈的月亮和自己恰似合为一体。他觉得自己正一步一步融入夜空中。
“慢慢的走吧!”
武藏意识到自己大步走的习惯之后,觉得这样实在太可惜了。
“今晚,可能是最后一次欣赏这人世间吧!”
没有感叹,没有悲叹,更没有深切的感慨。只是很自然地由衷发出这句话。
距离一乘寺遗址的下松还有一段路。而且时间也才刚过半夜,因此他尚未深切感受到“死亡”即将来临。
昨天他到鞍马寺的后院,静静坐在松树下,原想好好体会自己化为无身无相的禅机,但是脑中始终无法摆脱死亡的阴影。最后甚至自问为什么要到山里坐禅呢?
与昨日正好相反,今夜他觉得清爽舒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反问自己。晚上,和木屋旅馆的老板一起喝了酒之后,熟睡片刻。醒来之后,用井水冲洗身体,并换上新的内衣,系紧腰带,根本不可能将这活生生的肉体和死亡做联想。
“对了!有一次拖着肿胀的脚攀登伊势宫后山,那天晚上的星星也非常璀璨。那时是寒冬,当时的冰树现在该是含苞待放的山樱吧!”
不去想的事,偏偏浮现在脑际;而生死的问题,却理不出头绪。
面对死亡,他已有十分的觉悟,并不需要再理智地思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