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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和若儿还好吗?不请我,去家里坐坐?”元渊故意调笑到。
苏凝烟煮好的茶泛着清香,看着水柱一行一行的倾入杯底,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云水阁,她曾最爱的便是为蓝天烹茶;而他最爱的便是为她画眉。
“渊弟,有些年没喝茶了吧。”苏凝烟浅浅的笑意带着捉摸不定的嘲讽。
“大嫂的茶,还是一如往昔。”笑眯眯的别过脸望着云水阁外的黑夜。
“渊弟,不用绕圈子了,”蓝天紧紧的握住苏凝烟的手,从他决定放弃的那刻便料到了今日,从他们离开的那日便注定了,“若儿,在哪里?你,想要什么?”
“哈哈……”元渊大笑,将茶盅一饮而尽,“大哥的确是个聪明人,小弟不过是想请大哥帮点小忙罢了。”
蓝天和苏凝烟相对无言,又看看玩弄着扳指的元渊,故弄玄虚。半晌,元渊继续开口到,“你也知道,当年你突然离去之后,“绝梦”的很多将领也相继归隐,而剩余的兵士便从此不再征战。”
“那些已经由不得我了,在我决定放一切功业,在我带着妻女离开那座宫殿开始,那里发生的一切都和我无关,我蓝天这一生所求的,不过是平淡的幸福。”他牵着凝烟的手举到元渊的面前,“渊弟,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吗?”
“我,从没有失去任何东西,是你,妇人之仁,懦弱无能”,他笑的那么张扬,“放弃唾手可得的天下,带着她归隐江湖,是幸福吗?今夜,我看你一人如何抵挡我这千百精兵,你们一起共赴黄泉,还幸福吗?没有大权在握,你什么都做不到!”
“凝烟说的对,你永远都不会明白你错在哪里!”蓝天发现他还是一如十多年前一样,根本无法用道理说通,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我没有错,从来没有!”元渊的面孔开始紧缩,瞳孔里的怒气开始聚合,一字一顿。
“那映雪呢?那孩子呢?渊弟,你……”
“够了!”还未说完便被元渊恶狠狠的打断,他面露狰狞,拳头紧紧的握着,那是他最不能被提及的过去,“记住,现在是我掌控全局,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蓝天苦笑,“直到现在你还耿耿于怀,渊弟,放过你自己吧。我没有办法跟你回去重新组建‘绝梦’,我也不会那么做。”说的那般决绝凝重,“如今天下三分,各城百姓安居乐业,这就是我当初起兵想要实现的梦想,不要再为了追求个人的功业而把整个天下陷入战火纷飞,不要那么残忍自私,我们都承受不起,每一次的流离失所。”
元渊冷冷的哼了一声,“不要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来做这件事,为什么别人可以一统天下,偏偏我不可以,大哥,从我跟着你开始,便注定要站在这天下的巅峰,如果你在,我甘愿在你之下,可是,你放弃了,又为什么让我也放弃,你要走的路是甘愿平凡,而我要走的路,便是一统江山,不要标榜你有多伟大,也不要责骂我有多卑劣,我们都一样,在努力走一条我们认定的道路,至于谁的道路更好,恐怕只有老天爷才会知道吧。”
蓝天怔怔的看着元渊,有些诧异,其实他知道他说的都没有错,能够在权力的顶端断然放弃、戛然止步的能有几人呢?若他没有在那大雪纷飞的城楼之上体会着高处不胜寒的寂寞,看着妻女黯然神伤的背影,触到百姓眼中的惶恐,他或许亦会和他一样举兵南下,如果真的那样,他又要杀多少人呢,他终究杀人杀到疲倦了吧,看着那遍地的死尸和金殿的宝座,那日的他突然哭的像个孩子般惨淡,那刻的他便下定决心远离烽烟。
“好吧。”蓝天颓败的坐回到椅子上,细细的咂了一口凝烟重新泡好的茶,淡淡的道,“既然我们谁都说服不了谁,那么就让我们自己走自己的路。把若儿还回来,你回你的洛阳城,统一你的江山,我做我的山野村夫,各不相干,老死不相往来!”
元渊没有说一句话,屋子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连屋外的铠甲精兵似乎也屏住了呼吸。
蓝天清晰的记得当年,他和元渊都是被人买卖的奴隶,在那混乱的年代里,他们同吃一碗饭,同饮一瓢水,一起受罚,一起闯祸,一起反抗残酷的毒打。那是他第一次杀人,杀了他的主人,他已经快要忘记那个男人的脸是什么样子了,只是不管是谁,都不可以伤到他义弟的性命,谁碰到他的底线,伤害了他用力守护的世界,他便让谁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清晰的记得当年,他们在土地庙前磕头结义,“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那一碗和着彼此血水的白酒融进了他们的身体,生死与共。他说,“大哥,从今以后,我元渊的命就是你的。”他说,“渊弟,就让我们一起打拼出一番功业吧,属于我们的功业。”那意气风发的豪情壮语,一直在他的脑海浮现。
他清晰的记得当年,元渊独闯敌军大营救回被围困的他,身受重伤却始终不放弃,而在混战当中替他挡下三支毒箭,用尽全部的力气助他突围绝境,那些征战年年的日子,他们不离不弃,他的足智多谋与他的英勇威武相应和,在那乱世群雄中搏占一席之地,终究是功成名就,问鼎洛阳城。他被众将奉为城主,而他甘愿在他身后。……
从什么时候起,大家都变了呢?他总是想不明白。他娶了凝烟,那个被他从战刀下救出的女子,温柔的眸子里毫无畏惧,他便在那战火中走向她,拥她入怀。后来,他帮元渊娶了凝烟的表妹,谈映雪,同样如水的女子,温婉美丽,再后来,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女儿。
他们在洛阳城里励精图治,抚恤百姓,休养生息,试图抚慰战难带来的伤痕累累。可是守城却并不那么容易,不时的面对敌国侵扰,内政外交都处于极度荒废的状态,他披起战袍,元渊拿起案牍,一内一外,三年,终究换得太平天下。洛阳,苏州,大理,三城分治,互不侵扰,往来通商,天下百姓终于迎来了一个安稳的日子。
战争,把所有的人都拖到筋疲力尽,耗损了无数的人力、财力,他倦了,只为了留给他一个太平盛世,他用三年浴血沙场打拼出一个结局。可他没有凯旋朝堂,而是悄然远去。
他对凝烟说,“从今往后,我每日为你画眉,画一辈子,可好?”
凝烟痴痴的看着他的眸子,旋即笑的明媚,“好。”
他留给他锦绣江山,然后带着凝烟和一岁的蓝若远走天涯,四海为家,那样的日子,远比杀人要来的踏实,他终于找到了一个不再寂寞的意义,当他看着凝烟的笑脸,看着蓝若的眉目,他便没有任何的恐惧和烦忧,他发现那才是他一直想要的幸福。……
“好,”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元渊突然开口,“把九龙玉箫交给我,既然你不肯重建‘绝梦’,那么就由我从头开始,用九龙玉箫,召唤回所有九龙斩将,征伐天下。”
蓝天眉头一紧,“一统江山,是你一个人的事,至于那些兄弟要不要跟着你,也该由他们自己选择,我绝不会拿出九龙玉箫强制给他们命令。”
“绝梦”是蓝天一手打造的常胜军队,由他为统帅,下设九名斩将,每名斩将之下又设十八斩骑,每名斩骑之后又有八十一斩兵,那支军队在那割据纷争的年代成为了最强大的武装,而绝梦的每一个人都是蓝天亲自挑选,他们只会服从蓝天的领导,而蓝天指挥作战,用的不是军旗,而是一只玉箫,九龙玉箫。他的每一曲,没一个音符都代表着进退的军令,杀伐之音响彻整个战场,将那苍凉的箫音烁古绝今。
“是吗?”元渊早就知道会是这结果,能号令绝梦的只有蓝天手中的九龙玉箫,九龙斩将在蓝天走后纷纷请辞,而斩骑和斩兵也都纷纷卸甲归田,就算他是城主,他们也毫不屈服,他便无可奈何的让那支战神军队沉睡了十年,这十年,他把全部的力气都花费在城内的建设,洛阳崛起为三城中最繁华的都城,富庶超越了雄踞江南的苏州。他以为,他有足够的能力来统一天下。
而九龙玉箫,只是这计划的第一步,唤醒战神军队,取大理,攻苏州,一步一步的扩大版图,君临天下。
“启禀城主,到处都搜过了,没有发现。”那黑衣少年恭恭敬敬的跪在门口,声音却清澈响亮,打断了元渊的沉思。他轻轻的挥手,示意门口等待的亲亲信军进入屋内。
“大哥,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我要做的事,从来没有做不到的。你若乖乖合作,交出九龙玉箫,我便让你们一家三口全聚,如果有谁阻挡我的统一大业,我只能,遇佛杀佛,遇神杀神。”他那番话说的轻巧而平淡,仿佛在叙述一个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
“该找的地方你都找了,我离开的时候便已经毁了九龙玉箫,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命令绝梦,如果他们甘心为你奋战,不用你说一个字,他们依旧会奋不顾身的浴血沙场,如果他们不愿意,谁的命令都不管用。渊弟,真正让人臣服的不是你的权势武力或财富,而是心,能够让人发自内心的臣服你,听从你,那样你才可以得到天下。”
蓝天其实很清楚,不管有没有九龙玉箫,元渊都不会让他继续活在这世上。他们彼此太了解了。他牵着凝烟坐到妆镜前,嗔笑到,“烟儿,我为你画一辈子的眉,可好?”
“好!”一如当年的笑脸。他拾起画笔,轻轻的为她描眉,齿间还留着她泡的茶香,他一笔一划的在她的眉间辗转,小心翼翼,仿佛那是时间最珍贵的宝物。他无视一旁的元渊,无视屋里屋外全副武装的兵甲,这世上,除了她的眉,他什么都看不到。
“够了!”元渊突然变得暴戾,他讨厌这样的他们,连死亡他都看的那么轻贱,他们的兄弟情谊,他们一起走过的全部,对他来说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