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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然依旧立在挽秋的门外,亲眼看着晨慕被家人绑走,那一刻他无比的庆幸自己还拥有自由,可以恣意妄为的追求,可以毫无羁绊的随性。
箫声戛然而止的那一刻,挽秋泪流满面的呼叫着“晨慕”的名字冲了出来,在泥泞中踉跄着寻找到那支刻有“慕”的竹箫,跪倒在大雨中嚎啕大哭,“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不爱,而是深爱,而是不能爱。
在她身后的陌然,看着她的眼泪,跟着她一起悲伤。有些人,一见便可钟情,一错便是无期。
雨,越下越大,笼罩着整个天地,把苍穹编织成一张细而密的网,网住了茫茫众生,网住了这一群痴男情女,网住了那宿命的缘与孽……
二、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一遍又一遍的弹奏着那曲《寒衣调》,那是他为她写的词;一次又一次展开那幅丹青画卷,那是他为她着的笔;独自坐在床前的台阶上抱紧自己,那是他喜欢的角度和姿势……
从什么时候,他已经深入她的骨髓和心脏,让她相信了爱情,让她放弃了抵抗。回忆着他们一路走来,那日的郊外偶遇,那日的一见钟情,原来都是精心策划的结局。
无所谓对错,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愈是挣扎,也就愈疼痛。
夜,终究会过去;苦难,终究会结束;明天,终究会到来。
雨后的阳光活泼着跳跃,晨慕在书房前的那株芭蕉树下睁开眼,一阵晕眩,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踉跄着走进书房,看着满屋子的狼藉,他已经醉生梦死的躲在他的天地里三日了。如果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梦,那该多好?他这般的幼稚着。
书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惊醒了他的遐想。父亲愠怒的面孔映入他的眼帘,别过脸不去看他。他讨厌他那满身的铜臭味,他讨厌他唯唯诺诺、如履薄冰的应酬着那些官家,他讨厌他奸邪狡猾、唯利是图、巴结权贵的嘴脸,可是他的身上却流着他的血,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割骨还父、割肉还母,那只是不孝的罪证。所以,他逃不了。
看着这些日子瘦削的儿子,左老爷终是叹了口气,“慕儿,你别怪为父,这桩亲事,为父也是逼不得已。浅墨轩在京城的势力庞大,如今回到地方也只是为了积蓄财力、吸纳势力。左家被他看中,要想保得上上下下平安无事,和他结亲是最好的选择。再说,他那个宝贝女儿浅吟秋也的确配得上你,你就算不喜欢她,也得在人前做做样子,免得外面传些风言风语……”
“我要娶的,是挽秋,你说过不介意的,可你却出尔反尔!”晨慕倔强的反抗着,他根本不想听到他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些官场上的利益纠葛,听着他那些为了整个家族的平安、牺牲小我的大理论。他只记得,父亲说,只要他快乐,他喜欢娶谁都可以。
“那是从前!你是左家的继承人,你必须为了左家,放弃你的那些快乐!”
“所以,你从来都不会笑,所以,娘亲才会离开,因为她讨厌成为左家人!”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不许提起你娘,别让我对你失望!好好收拾,省亲的轿子已经备好了。”冷冷的甩下这句话便摔门而去。
在这个家,娘亲是个禁忌。晨慕一直觉得自己更像娘亲,因为向往自由;可是他却无法像娘亲一样义无反顾的去追求,放弃一切。他有了羁绊,血浓于水的残忍。
倚香楼的妈妈已经派人来催过好多遍了,要挽秋出来迎客。那些公子花钱来这里,无非就是想一睹花魁苏挽秋的容颜,有幸听闻一曲,便可此生无憾。
小丫鬟香儿为挽秋带上面纱,看着她哭的红肿的双眼,心疼不已。“小姐,左公子会在未时带着新娘子回浅府省亲。”他们都知道,那条路,必然经过倚香楼。
“告诉妈妈,今日我要在倚香楼门前弹曲。所有的名门公子,谁出的价高,我就把自己卖给谁!”已经失去理智了吧,这才是自己应该有的生活。游走在无数不同的男子之间,看着那些厌恶的鄙视的面孔和嘴脸,沦陷着自己。
“小姐,何苦呢?”香儿居然流下了眼泪。她知道挽秋是在和晨慕赌,做最后一搏。
倚香楼的花魁,要卖出自己的初夜和以后。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整个扬州城。所有的人都好奇的前去凑热闹,都想一睹这位美人的风采。时辰未到,倚香楼前早已是人山人海。
“秋儿,够了,你这样受伤害的只有你自己!”在她还未出房门前,得到消息的苏娘急急奔来想要阻止这一切。
“娘,您怎么来了?”挽秋难得的露出个笑脸,亲昵的抱着苏娘,舍不得放开。
“傻孩子!”摩挲这她的长发,苏娘感叹到。“你娘在天有灵,看到你这个样子,也绝不会为你而喜的,放手吧,别再纠缠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了,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别让仇恨蒙蔽了双眼。努力离开这里,去过一种正常的幸福的生活,那才是你需要的啊!”语重心长的疼爱,最最亲近的关怀。就算失去全世界,还有这么一个怀抱,宠着她。
要怎么放手,从接近晨慕的那一刻,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如果不是浅墨轩,娘不会死,我恨他,我恨那个抢走他的女人,所以,我也要恨他们的女儿,我也要让她尝尝那种被离弃的滋味!”其实,连恨都是在自我逼迫。
沉重的叹息,如果没有告诉她那些身世,她会不会快乐一点呢?苏娘不知道答案,看着挽秋离去的背影,眼角湿润了。真的不能放下吗?风尘中的女子,寡情薄幸的男子,早已经是司空见惯了的,所以自己已经不会再恨了。而挽秋呢?虽然身在风尘,虽然从小在这里长大,可她的心终究拥有着那样强烈的爱恨,不知是福是祸?
当挽秋出现在露天的看台上的时候,黑压压的人群已经把那里围的水泄不通。她的面前本该是宽广的马路,现在却被人流阻挡。没有言语,只是惊艳的一现,便足够倾倒众生。是女子的美,还是世人的心。事实上,他们根本没看到面纱下的容颜。真是讽刺。挽秋暗自在心中嘲笑着。
“晨慕,你一定会来的,对不对,一定!”默默的对自己诉说。开始抚琴,如痴如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开始回忆,如梦如幻,如虚如实,如切如琢。
第一次,她的琴音惊了他的箫曲。她对他回眸一笑百媚生。他在风雨亭东面吹箫,她在风雨亭的西面弹琴,“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他们都喜欢那首《金缕衣》的大胆追求和执着信念。
“我叫,左晨慕。”
“奴家,苏挽秋。”
那样的邂逅,一起看落日的时间,一起和曲的欢声笑语,一起谈天论地的激情昂扬。相见恨晚,知己难求。他并没有因为她出身风尘而贬低了她。相反他为她走进了倚香楼。
日日的饮酒赋诗,他了解她的不安,她识得他的寂寞;夜夜的琴箫相和,他懂得她的辛酸,她会意他的无奈……两个寂寞的人,互相取暖,依偎着彼此,索取安慰……
他为她谱曲填词,他为她画眉点腮,他为她提笔丹青,他为她折梅戴花……那点点滴滴的幸福画面怎能忘却?为了她,他付给妈妈更多的银两,只为了妈妈能够善待;为了她,他跟别人大打出手,尽管受伤流血,也从不在乎,尽管有失身份,可是为了她,他义无反顾。为你逆天,心甘情愿。执子之手,与之偕老。那样的信誓旦旦,她得到了他的心……
晨慕还是妥协了,换了干净的白衣,看到他的新娘的那一刻,他没有半点表情。她之于他,只不过是个障碍,剥夺了他本该有的爱情和幸福。
“相公,吟秋……”女子委屈的低声唤道。她在她的新婚之夜,等了新郎一整夜,却等来了句,“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要嫁给我!”而这三天却连人面都没见着,流干了所有委屈的眼泪却还得在人前装作若无其事,微笑的面对着府里的上上下下。毕竟是大家闺秀,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那两个字还是刺痛了他。“叫我少爷!”冷冷的打断,没看她一眼,坐进了轿子。
他的余光瞥到了她眼角的泪。可是他不在意,甚至有点开心。我不想娶你,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不嫁给我就好了啊。晨慕这样心安理得的想着。脑海中又浮现挽秋的面孔。
他记得她为他在芭蕉树下抚琴,她为他在雪地里抓萤火虫,她靠在他的肩上一起在午后坐在窗前的台阶上讲故事……那些最美的记忆,是一辈子的幸福,怎么可以忘记……
轿子突然停下来了,打乱了他的心绪。他百无聊赖的掀开帘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前面人山人海,“少爷,前面很多人把路挤满了,轿子过不去,我们绕道而行吧。”
“嗯!”不想再去理会,随手放下来帘子,却在那一刻听到路过的人议论着,“你说这倚香楼的花魁怎么突然就要卖了自己呢?”
那一刻,他再也坐不住了,冲下来扭着那个路人的胸口怒吼道,“你在胡说什么?”
却也在那时,听到了熟悉的琴音,抬头望去,那刻刻思念的人儿和气息。四目相接的瞬间却再也无法移动……
“疯子!”路人慌慌张张的挣脱开去。
“挽秋,挽秋……”痴痴的唤着她的名字,在汹涌的人潮中,迷失了自己。
我们之间,一步的距离,也要走上一光年。银河太窄,你我太宽;回忆很美,别离在眼前;相思很远,相见很难……
三、轻颦浅笑泪盈袖,锦瑟年华谁与度
“1万两!”
“5万两!”
……
激动的人群喧嚣着吼叫着,这才是人的本性吧。看着女子出卖自己,享受着自我的优越,把玩着那一霎那的欢愉……
人群越来越激动了,都想涌到挽秋的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