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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头脑中构思出这样一幅画面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有一天,在一堵墙壁中发
现一个土罐,内盛六个金耳环,她完全被这一发现迷住了,理查德一边笑着,一
边说道,这很可能是给女儿准备的嫁妆。
发掘出来的东西,有盛着粮食的盘子,有为置办嫁妆而准备的金耳环,有骨
针,有手推小磨的磨盘和臼钵,还有小塑像和护身符。这些东西反映出一群普普
通通的下层人物的日常生活,反映出他们的忧虑和希望。
“我觉得这些东西令人十分着迷,”维多利亚对理查德说道,“我本来认
为,考古学无非是研究皇帝的坟墓和宫殿的。”
“无非是研究巴比伦时代的国王,”她补充道,嘴角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
“现在我非常喜欢这些东西,因为这都是普通人的东西——像我一样的普通人。
我如果丢掉什么东西的时候,在圣安东尼商店就能买到。有一次,我买到一个瓷
做的猪,太幸运了,还有一个特别漂亮的杂色的大碗,里边是蓝色,外面是白
色,很像我做蛋糕时用的碗。我那个碗打破了,又买了个新的,可是跟原来那个
大不一样。我能理解为什么古代的人们要把最喜爱的碗和盘子,用沥青仔细地粘
起来。事实上,古代和现代的生活没有什么差别,你说对不对?”
她一边看着来参观的人们沿着土丘的一边向上走来,一边思考着这些事情。
理查德走上前去迎接他们,维多利亚随后跟着。
来参观的是两个法国人,对考古学很感兴趣,正在叙利亚和伊拉克旅游。经
过一番寒暄之后,维多利亚带着他们参观发掘现场,鹦鹉学舌似地对他们讲述着
这里的工作的进展情况,如同背书一般。但是,维多利亚毕竟是维多利亚,还是
添油加醋地补充了不少自己的看法。按她自己的说法,这只是为了使她的情况介
绍听起来更加生动感人而已。
她注意到后面那个人脸色很不好看,而且只是勉勉强强地跟着走,没有多少
兴趣。不一会儿,他便说,如果小姐不介意的话,他想回到驻地去休息一下。他
从清晨开始就觉得身体不适——加上由于太阳晒得厉害,觉得比早晨更严重了
些。
然后,他就朝考察队驻地走去。另外那个法国人用十分得体的语调低声解释
说,他的胃病又犯了,真遗憾。当地人把这叫做巴格达腹泻,是吧?今天他根本
不应该出来的。
参观结束了,那个法国人跟维多利亚继续谈着,最后,他们派人去把菲多斯
(生病的那个法国人的名字。——译者注)叫过来。波恩斯福特·琼斯以十分认
真的神态殷勤地建议,请客人们留下用过茶点再走。
那个法国人谢绝了他的好意,并说他们不能等到天黑再走,因为那时他们便
会认不出路来了,理查德马上说这个想法很对。这时,生病的那个法国人来了。
于是,他们登上汽车,全速出发了。
“我估计这是刚刚开个头,”波恩斯福特·琼斯博士烦恼地嘟囔着说,“以
后,每天都会有人来参观的。”
他拿起一大片阿拉伯面包,抹上了厚厚的一层杏子酱。
用过茶点以后,理查德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要写几封回信,还要另写几封
信,为第二天去巴格达办事做好准备。
他突然皱起了眉头。虽然从外表来看,他不是个特别讲究井井有条的人,可
是,他放置衣物和文件时,总是那个样子,从来不变。现在他发现,所有的抽屉
都被人翻过了。不是仆人们翻动的,这一点他完全有把握。肯定是那个生病的客
人。他找了个借口,回到驻地来,不动声色地把他的全部财产从里到外彻底搜查
了一遍。他可以肯定,什么东西也没有丢失。钱还放在那儿,一点儿没动。那
么,他们到底是要寻找什么呢?——想到这里,他脸色不由得阴沉起来。
他走到古物收藏室去,拉开桌子的抽屉,看了看里面的印鉴和印鉴印在纸上
的样品,然后,脸色十分难看地笑了一笑——什么东西也没有动过。于是,他又
走到客厅去。波恩斯福特·琼斯博士正在院子里跟工头聊天,只有维多利亚在里
面,身子蜷作一团,手里拿着本书读着。
理查德开门见山地说,“有人搜查了我的房间。”
维多利亚吃惊地抬起头来。
“为什么?是谁干的?”
“不是你吧?”
“是我?!”维多利亚非常气愤,“当然不是我!我干么要偷看你的东西?”
理查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那一定是他妈的那个法国人——就是装病回来的那个家伙。”
“偷走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理查德说,“一点儿东西也没偷。”
“但是,他究竟为什么——?”
理查德打断了她的话,说道:
“我觉得你可能会知道。”
“我知道?”
“噢,从你说的自己的遭遇来看,好多怪事都发生在你的身上。”
“噢,你是说——不错。”维多利亚感到相当震惊。她慢腾腾地说道,“可
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搜查你的房间。若说有什么牵连,你也没有什么——”
“跟什么没有牵连?”
维多利亚停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他,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很抱歉,”她终于说道,“你刚才说什么?我刚才没有听你说话。”
理查德没有重复他的问题,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在看什么书呢?”
维多利亚偷偷做了个鬼脸。
“你们这儿没有什么轻松点的小说。只有《双城记》,《傲慢与偏见》,
《费洛斯河上的磨坊》。我在看《双城记》呢。”
“以前没有看过吗?”
“没有。以前我总觉得狄更斯的书没有多大意思。”
“这个看法可不怎么样!”
“我倒是发现,这本书挺激动人心的。”
“你看到哪儿了?”理查德从她肩后看过去,并且读出声来,“织毛衣的妇
女开始数一。”
“我觉得她太可怕了。”维多利亚说道。
“你是说德法格太太吗?她是个好人。尽管我一直认为,让一个人织毛衣的
时候,把一大串名字织进去,这件事不太可能,不过,当然啦,我不会织毛衣。”
“噢,我想会可能的,”维多利亚一边说着,一边思索着这件事,“正针,
倒针——然后是花针——有时候织错一针,有时候减几针。是的——能做到的
——当然是假装的,这样。看起来像是一个人织毛衣的技术不高,出了些错儿
……”
突然间,两件事情像闪电一般在她头脑中十分清楚地展现出来,如同惊雷在
耳边炸响一般。一件事是个名字——还有一件事,对她来说,仍然记忆犹新,如
在眼前。那个人手中紧握着一条手工织成的破烂不堪的红围巾——她匆匆忙忙地
把红围巾拾起来,扔到一个抽屉里。他那时说了个名字。德法格——不是拉法格
——是德法格,德法格太太。
这时,理查德很有礼貌地对她说话,才使她从沉思中解脱出来。
“你有些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我刚才想起了一件事儿。”
“噢。”理查德非常傲慢地扬了扬眉毛。
维多利亚想道,明天,他们要一起到巴格达去,明天,她的死刑缓刑期就要
结束了。这一个多星期,她很安全,生活很平静,有充分时间来恢复镇静。而
且,这一段时间过得蛮不错——过得十分愉快。可能我是个胆小鬼吧,维多利亚
想道,可能是吧。以前,谈起冒险来,总是兴高采烈的。可是真要冒险的时候,
自己倒并不怎么喜欢了。别人用三氯甲烷麻醉自己的时候,自己曾拼命挣扎,接
着便慢慢窒息过去。一想起这些便十分痛恨。后来,被关在那所阿拉伯人的住宅
的楼上,当那个衣衫褴褛的阿拉伯人对自己说“明天”时,自己感到恐惧,而且
是非常恐惧。
可是现在,她又得回到那个环境中去了。因为她受雇于达金先生,从达金先
生那里领取薪金,而要赚得这份薪金,就得表现得十分勇敢!可能还得回到橄榄
枝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