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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下来,把椅子往后推了推,好面对他。
“那好。您想知道什么?”
“我觉得没有必要细说,没有必要浪费时间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那天晚会上发生的事大抵就是我应当了解的.对吧?”
“对。”
“您也参加晚会啦?”
“我参加了。”她回忆了片刻,“晚会办得不错。组织得相当好.算上各种帮忙的人,一共约有三十余人.有孩子一青少年一成人一还有些在一边做清洁、准备饭菜什么的人。”
“您参加了那天上午或者下午的准备工作了吗?”
“事实上没多少忙好帮的。德雷克夫人非常能干,用不了几个人帮忙就能把各种准备工作做好。实际上更需要的是帮助干点家务活。”
“我明白了.不过,您是被邀请去参加晚会的吗?”
“那自然。”
“出了什么事?”
“晚会的进程无疑您早已弄清啦。您是想问我有没有注意到什么,或有没有我觉得很重要的事情?要知道.我不愿意白白浪费您的时间。”
“我敢打包票您不会是在白白浪费我的时间。对啦.惠特克小姐,简要地跟我说说吧。”
“那天晚上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最后一项活动实质上是圣诞节游戏,而不是在万圣节前夜玩的.火中取栗,即点燃一盘葡萄干,上面浇了白兰地,大家围在一旁从火中取出葡萄干一惊呼声、笑声不绝于耳.葡萄干熊熊燃烧,大家欢呼着.不一会儿.屋里就变得很热。我走了出去,站在大厅里.正在这时我看见德雷克夫人从厕所出来站在二楼楼梯上.她端着一大瓶秋天的红叶以及花朵.她在楼梯拐角处停了一会儿才下来。她越过楼梯向下看.不是朝我这边.她是在看大厅的另一端,那里有门通向书房,在通往餐厅的门的正对面。她眼睛盯着那边看看,停了一会儿才下褛。她用手轻轻地转动着花瓶的角度,似乎很沉、很费劲,我猜一定是装满了水。她仔细地调整了一下花瓶的位置好一手端稳,另一只手则扶着楼梯的拐弯下来.她在那里站了一会,眼睛仍旧不看手里的花瓶,而是盯着大厅里。她突然动了一下一我想一定是吃了一惊—对,肯定是让什么吓了一大跳,吓得手一哆嗦花瓶掉到地上去了,水溅了她一身.花瓶滚落到楼下的大厅里摔得粉碎.弄得满地都是。”
“我明白了,”波洛说。他注视着她,沉默了片刻。他注意到,她的双眼十分机警,显得十分睿智,似乎在询问对她的话是否应该发表一点意见.“您觉得发生了什么事会使她吓着了呢?”
“后来回忆起来时,我觉得她看见了什么。”
“您觉得她是看见了什么,”波洛重复着她的话,“会是什么呢?”
“我说过她的眼睛是在看着书房的门.我猜测她是不是有可能看见门开了,或者门把手转动了一下,或者实际上她看见的还不止这些。也许是看见谁开了门打算出来.她兴许是看见了一个相当出乎意料的人。”
“您也朝那边看了吗?”
“没有.我只是向上盯着楼梯上的德雷克夫人。”
“您确实觉得是看见了什么才使她吓了一跳吗?”
“对.也许是只看见门开了。一个人,一个不知怎么混进院子的人从门里进去了.就在一瞬间使她攥紧花瓶的手一哆嗦.装着水和花的沉重的花瓶一下子就跌落下去啦。”
“您看见有谁从门里出来吗?”
“没有.我没有朝那边看.我觉得没有人真的从门里出来走进大厅,倒有可能是又缩回书房去啦。”
“接下来德雷克夫人干什么啦?”
“她恼怒地尖叫了一声,下了楼梯对我说:“看我都干了些什么!弄得一团槽!,她把几块碎片踢到一边.我帮着她扫成一堆,堆在墙角里。当时不可能彻底清扫。孩子们开始从玩火中取栗的屋里跑出来。我取了块擦玻璃的布随便给;她擦了擦身上的水,很快晚会就结束啦。”
“德雷克夫人没有解释一下她是吓着啦,也没说起是什么使她大惊失色吗?”
“没有。只字未提。”
“而您觉得她的确吓着啦。”
“波洛先生,您是否觉得这只不过是完全不重要的小事,我却太小题大作啦?”
“不。”波洛回答道,“我压根儿没这么想过.我只见过德雷克夫人一面。”他若有所思地接着说,“是在我跟我的朋友奥列弗夫人一道去拜访她的时候一也就是,在察看作案现场的时候。在这短短的一次会面中.我观察了一下,她似乎不是一个很容易被吓着的女人。您同意我的观点吗?”
“一点不假。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纳闷的原因。”
“当时您也没有问一句吗?”
“我也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呀。要是您在某家作客,女主人不幸摔碎了她最好的一只玻璃花瓶,作为客人,您要是问.你怎么搞的弄成这样啦,似乎也不太礼貌吧?我敢肯定要是说她笨拙她一定会大发雷霆。”
“您刚说过,随后晚会就结束啦。孩子们跟着母亲或朋友们纷纷告辞,单单不见了乔伊斯。
这时我们知道乔伊斯死在了书房里.有没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一个人正想从书房里出来,就听见了大厅里的声音,他重新关好书房门,后来趁人们在大厅里告别、穿大衣等的时候偷偷溜走了?惠特克小姐,我想直到找到尸体您才有时间回忆刚才的一幕吧?”
“是的,”惠特克小姐站起身来,“恐怕只能告诉您这些了,甚至连这些也无关紧要。”
“不,很值得注意.凡是值得注意的都值得铭记在心,顺便我还想问您一个问题.实际上是两个问题。”
伊丽莎白.惠特克重新落座。“说吧,”她回答道.“想问就问吧。”
“您清楚地记得各个游戏的先后顺序吗?”
“应该是的。”伊丽莎白.惠特克回忆了片刻,“首先是笤帚比赛.…装饰过的笤帚.有三四个不同的小奖品。接下来有气球比赛.就是用手或用球拍打着玩。闹着玩让孩子们活跃起来。
后来女孩子进了一间小屋玩照镜子游戏,她们手执一面小镜子,男孩子的脸反映到镜子上。”
“这是怎么弄的呢?”
“哦,简单极了.门橱拆了.不同的脸往里面看,反映到姑娘们的镜子中自然也不同。”
“姑娘们知道在镜子里看见的是谁吗?”
“我猜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男孩子们事先化了妆,再加上一些道具,比如说带上面具、假发、络腮胡子,还有大胡子,再加上油彩效果,很有意思。大多数男孩子女孩们早已认识,也许还来了一两个不认识的.反正她们高兴地格格直笑。”惠特克小姐说着.显得有些轻蔑,“后来有障碍赛跑,接着把一个杯子装满面粉压紧,反扣过来,在顶上放一枚六便士的硬币,每个人切下一片粉糕.粉糕若是全都垮了,这个人就被淘汰出比赛,别的人继续进行,直至最后一个人得到这枚硬币.再往后就是跳舞、吃饭。最后的高潮是玩火中取栗的游戏。”
“您最后见到乔伊斯是在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伊丽莎白.惠特克答道,“我跟她不太熟,她不在我班上.她不是一个很有趣的孩子,因此我没太留心她.不过我记得她切了粉糕,她太笨了,一下子就被淘汰啦.看来那时她至少还活着—但那还早呢。”
“您没看见她跟谁一道进书房吗?”
“当然没有.要是我看见了早就会告诉您的.我肯定知道那至少是很重要的。”
“那好,”波洛说,“第二个问题.也可以说是一系列问题.您在这所学校呆了多久啦?”
“到秋天就满六年啦。”
“您教—?”
“数学和拉丁文。”
“您记得两年前在此任教的一位姑娘吗?她叫珍妮特.怀特。”
伊丽莎白.惠特克惊呆了.她欠欠身子.又坐下去了。
“可是…那跟这肯定没什么关系吧?”
“可能有关系。”波洛说。
“怎么会呢?有什么关系?”
教育界消息没有乡村的闲话传得快,波洛暗自思忖着。
“有证人称乔伊斯说她几年前目睹过一桩谋杀案。您觉得有可能是珍妮特.怀特之死吗?珍妮特.怀特是怎么死的?”
“有天夜里她从学校回家,走在路上被人掐死啦。”
“一个人?”
“很可能不是。”
“不是跟诺拉.安布罗斯一起?”
“您知道诺拉.安布罗斯什么吗?”
“现在还不知道,”波洛说,“但我想知道,珍妮特.怀特和诺拉.安布罗斯都是什么样的?”
“太轻佻,”伊丽莎白.惠特克说.“不过两人还不太一样.乔伊斯怎么会见到这种事,又怎么可能了解呢?是在离石矿森林不远的一条小路上出事的.当时她不过十一二岁。”
“谁有男朋友?”波洛问,“是诺拉还是珍妮特?”
“别翻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啦。”
“旧恶影长。”波洛说.“从生活中我们体会到这句话是真理。诺拉.安布罗斯现在在哪儿?”
“她离开学校去英格兰北部任教去了…自然她感到十分不安。她俩—很要好。”
“警方一直未能破案?”
惠特克小姐摇摇头.她起身看看表。
“我得走啦。”
“谢谢您告诉我这么多情况。”
第十一章
赫尔克里·波洛抬头看了看石矿宅的正面。这是维多利亚时代中期建筑的一个很好的典范。
他想象得出来.屋里有一个桃花心木的餐具架.正中间摆着一张沉重的桃花心木的长方形大桌子;有一个台球室。说不定有一个大厨房带一个盥洗间,地板上雕刻着石头旗子.还有一个笨重的煤炉,如今肯定早改成电炉或者煤气灶了。
他注意到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