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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吗?
娄锦下意识环视了一周,见众人中并未有那一抹月白,她神情缓缓一窒,看着这幅大画,一时间胸口如那大海,波涛起伏,澎湃荡漾。
“大小姐,三皇子送上这一礼,还望您笑纳。”侍卫把那大画一卷,厚重的画卷成一杆,递了上来。
众人看去,唏嘘不已。
都说三皇子才思敏捷,文思出众,果然不凡。
这三皇子竟还送了这么大的手笔。这心思果然是妙啊。这会儿见娄锦让流萤收起来才正视起娄锦。她还与三皇子有交情?
三皇子是皇上最为看重的皇子,又富有侠名,娄锦当真是不可小觑。
那侍卫肃着脸,恭敬地拱手告辞。
娄阳眯起眼,深深望了娄锦一眼,当初留下娄锦当真是对了。他呵呵一笑,得意地朝众人道:“都先坐下休息吧,木管家上好菜。”
“是。”
窦氏朝娄锦看了眼,眉头紧紧一跳,复又朝娄城看去。
娄城摇了摇头,见方宏面不改色,他的心才安了下来。娄城现在是太子一党,方宏一直保持中立,若是方宏偏向三皇子,这未来储君之争还真是血雨腥风。
方宏和固伦公主平静地喝了两口茶,目光中都微微闪过什么。见娄锦过来,才道:“三皇子有心了。”
“恩。”
她浅浅的笑挂在唇畔,那种若花骨朵儿悄然绽放的味道越发明显。
固伦公主脸色一定,神情复杂地看了眼方宏,最终低头,喝了一口汤。
娄阳走了过来,态度极为恭敬地端了茶,神色严谨,从容。“娄阳给大将军公主敬茶。”
“不敢。”固伦公主先是呛声,这好好吃顿饭,怎么他还来搅和。
娄阳抿了抿嘴角,道:“以前多有得罪,是娄阳的不是。娄阳在这赔礼,望大将军和夫人多多见谅。”说着,仰头就是一杯。他擦干唇角,眼中露出愧疚之意。
“当初放芸儿走,并非出于我本意。芸儿执意要走,我先觉自己失败,又明知自己就要被安排出使边陲,芸儿身子本就不好,怎么还受得了阴阳失衡呢?我又舍不得带她出边陲受苦,只好舍了她,放了她。放她去寻更好的人,可我日思夜想,总睡不踏实。一切都是我的错。芸儿……你可否原谅我,没有你,我的日子很枯燥。”
好一番说辞!
握住茶杯的手一寸一寸缩紧。娄阳,你真是越发能耐了。
第六十章 宴会风云(二)萧郎到场
第六十章宴会风云(二)萧郎到场
方芸儿望着娄阳,这十三年来,这是他头一次在自己眼前说了这么一番话。
是因为要放了她吗?
还是因为嫌弃她?
她晦暗的眸子低了下去,一条帕子被绞在一起,眸子紧紧凝视着杯盘里那一朵牡丹花。
方宏瞅了眼娄阳,同是男人他太了解一个男人过门不入是什么情景,出了厌恶和道德,没有别的理由。
芸儿已经是他的妻子,道德上自是占了理字,怎么能过门不入?那唯一的理由便是厌恶!
想到此,方宏神色一凝,凌厉的眸子寒气森森。
固伦公主站了起来,身上的金丝璎珞一颤,她呵呵一笑,道:“若真对芸儿这么好,你现在就休了你娄家上下所有姬妾。”
娄阳瞪大双眼,端着茶的手微微一颤,面上的笑有些不自然。
“公主,娄阳不是那不负责任之人。”
底下不少人都哄闹了起来,这方芸儿当真这般容不下他人?当初娄阳能容了方芸儿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天下再找这样的男人怕是比那凤毛麟角都要少地多。
娄锦看了眼固伦公主,一贯的嚣张跋扈和护短,确实让她这番话欠缺了考量。娄锦朝苍白着脸的方芸儿走去,小手握住她的。
方芸儿抬头,猛地撞入娄锦那双水眸,那里有着一湾平静的湖水,深深的黑瞳里写着沉着。她看得一怔,不由得道:“锦儿?”
娄锦一笑,紧了紧方芸儿的手,朝固伦公主看去,“外婆,爹与娘缘分已尽,无须强求。”
娄阳瞪了眼娄锦,转头看向方芸儿,语气变得祈求,“芸儿,你原谅我。我答应你,往后和我一起,绝不会亏待你一分。”
亏待?
是啊,前世就连身在其中的娄锦也不觉得娄阳万宝儿亏待他们。吃穿住行用哪一个短了他们母女了,可这就不算亏待了吗?
娘郁结于心,母女二人沉湖。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舅莫名死了。方瑶嫁给窦氏的儿子娄正德之后可有一日是好过的?
娄锦讥诮一笑,当真是不亏待了!
方芸儿低头,鼻腔微微酸涩。十三年了,他为何不说。难道拿在手心的就贱若地泥,而舍弃的才是人间上品,天堂佳酿?
方芸儿缓缓站了起来,端起一杯酒就饮了进去。一时间双颊酡红,眉间红颜微动,旖旎如画。
“娄阳,我与你缘分尽了,无须耗费唇舌,今日纯属锦儿生辰,我不想与你纠缠此事。”说完,她把那酒杯一丢,清脆的响声应起,杯子应声而碎。
翅膀果然硬了,才放了她几日,就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了吗?
他眯起眼,神情中有着一抹阴狠。
“芸儿,我愿意照顾你一世,若问这世上谁能陪你一世,怕也只有我了。当日,你被人丢在娄府外,我可有一句怨你怪你。一直,我都善待你,待锦儿也视如己出。难道我做的不够?每每出门,总被其他官员损几句,我可有在你面前埋怨过一次?你怪我也好,恨我也罢,我都不会与你计较,只是你不能这样惩罚我,我过得很苦。”
他深情并茂,谁都想起娄阳这十三年来经受住的风言风语,他始终都笑而不答。对娄锦自然都是好的。就拿今日这场寿宴,京中名流嫡女还不见得能办这么大一场呢。
不少人动容了,都劝起了方芸儿。
方芸儿眼角一跳,是她要求地多了吗?她不过就是想放了他,他不是厌恶她,不是那么地恶心她?
娄锦的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他这一番说辞勾动人心,煽动情绪,更是指鹿为马。
乌嬷嬷见娄锦的眼神,心下一惊,她自是知道娄阳对方芸儿不是真心,只不过按目前来看,娄阳的确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方芸儿母女的事。为何娄锦的眼底竟是恨意喷发。
固伦公主皱了皱眉头,朝方芸儿看了一眼,女儿能被她保护多久,若是娄阳确实真心……
这时,风头一转,所有人都帮着娄阳说话,不说话的都等着看热闹,等着方芸儿回话。
桌上的人低垂着头,那双白皙的手搭在桌上,她缓缓抬头,朝那娄阳看去。他就没有怨吗?若是他真这么心甘情愿,为何这十三年来都不愿意碰她?
只为了救她就把她娶回去吗?
他为何永远都站在道德的至高点,而她要这般卑微,祈求他的心意。
她方芸儿,就这般低贱?
鼻腔涩地难受,眼眶灼热地发疼,她怔怔地望着娄阳,泪一滴一滴落下来。他终究还是恶心她,尽管他还愿意娶她,却不愿意碰她。
她不过是被人强了的脏女人,还剩下了锦儿。
苦笑一声,她再次端起酒杯,这一次,倒的是烈酒。一口狠狠地喝下,呛地她鼻端发疼,她终究是隐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当年的事,她洗不干净,摆脱不得。
所有人都让她妥协,而她呢?难道背负着那重身份就活不成了吗?
娄阳,他并不爱她。
所有人都以为她的哭是因为娄阳的心意,却不知道她真正失声痛哭是因为她意识到十三年来,他的爱不知何时就不见了。
她过得比谁都卑微,而她拥有的却一点一点流失了。
不,她还有女儿。
她好似突然想起娄锦,踉跄着身子走过去,抱着娄锦,颤抖着身子道:“娘有锦儿就够了。”
这话,来得突然,却是颤着声说完的。
在娄阳和她之间,方芸儿选择的是她。
娄锦眼眶一红,抱着方芸儿止住身子的颤抖,娘过得太不容易了。
肩膀湿透了,那是娘的泪水洗下的,娄锦咬了咬牙,朝门外看了眼,该死的箫匕安怎么还不来。
娄阳听到方芸儿这话,心头陡然一慌,她这话什么意思?他提示地不够明显吗?
这天下除了他娄阳还有谁会要她?难道她真要孤独终老吗?
“锦儿,你劝劝你娘,我一定会对你娘好的。你也只有我一个爹爹,难道你想看着你娘郁郁而终吗?”
所有人都转了目光,有人面上露出了不屑,“她不过就是个野种,能有多大的见识。”
这话可刺了不少人。
就连方芸儿脸色也变了,狠狠地剜了那说话的人一眼。
固伦公主更是站了起来,拉了方芸儿就走,“走,别留在这里。”
“娘,这是锦儿的寿辰。”方芸儿朝娄锦望去,神情中隐隐有着愧疚,好好的一个生日宴就这样被毁了?
娄阳有些急了,跟上两步,道:“芸儿,你经历过那些,难道真要孤独终老吗?我不嫌弃你,愿意接你回来,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
方芸儿面色一变,又是怪上她了吗?
她脸色苍白,唇角刷地血色全退,她就是那样的女人?
就在她抬腿要与固伦公主一道走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这安静的正堂之中。
“这里可真热闹,这好戏都快没看到了呢。”吊儿郎当的声音,带着一抹肆无忌惮。这声音传来,娄锦的神色一正,看过去正见萧匕安双手抱胸,邪气十足地走了进来。
而他身后的人在拱门的阴影下缓缓显现出轮廓来。
此人身长七尺,眉宇间英气沉着,来人正是萧县公无疑。
萧县公径直走向方宏,神色间有着入沙场的决绝和豪气。
众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