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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此事表明秉承天意,顺民心,可不战而胜。”吾图撒合里借机进言道,“肆意杀伐,有违天和。大汗不如以德抚民,顺天意抚民心,大汗的宏愿自可早日实现。”
“吾图撒合里有心了,此事休提!”成吉思汗淡淡地说道,“我们蒙古人是苍狼的后代,自当如苍狼般勇猛,对于反抗者,食其肉喝其血,绝不姑息留情!正如那唐兀惕人,时降时叛,像躲在茅草中的毒蛇一般,我蒙古总会一天将之灭国。”
其它诸人的表情也都无所谓,吾图撒合里心下惘然。
“吾图撒合里所算之卦也无特别之处,大汗不如宣随军蒙古萨满过来占上一卦?”纳牙阿道,他对非蒙古人很不屑,对所谓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更是如此。
成吉思汗点点头,这位吾图撒合里是别人推荐而来,新附不久,虽号称有大才,但也许有些言过其实吧。
正在这时,一匹骏马驮着一个骑兵从营地外飞驰而来,那骏马似乎跑了很长的一段路,吐着白沫,眼看就要累死,那骑兵满脸风尘之色,手持金牌,高声大喝:
“紧急军情,挡路者死!”
一时间,军营里人仰马翻,纷纷避让。到了成吉思汗的大帐前,早有怯薛歹层层验名身份和金牌,将那位信使引进大帐。
“有何军情,快快禀报!”成吉思汗急忙问道。
“禀报伟大的成吉思汗,您的女婿、畏兀儿之王巴尔术恭敬地向我汗禀报:一个月前有七支畏兀儿商队遭到不明军队截杀,这支军队化整为零,从畏兀儿的人迹罕至的沙漠穿过,正分多路往蒙古方向进发。巴尔术王根据侥幸逃命的商人提供的军情分析,这支军队很可能来自喀喇契丹,每支小股部队有一百到三百人不等,根据他们的截杀畏兀儿商队的地点看,很可能要乘我蒙古大军在外,长驱直入我蒙古内地!”那信使口齿伶俐,三言两语将这上百人接力传递的军情禀报给成吉思汗。
“啊?”成吉思汗大惊,“者别呢,者别在做什么?”
“禀大汗,您的女婿特别嘱托,在向您禀报之前,已经将派人将军情送给者别将军和速不台将军!并且他已经召集畏兀儿军追捕这些喀喇契丹人!”信使答道。
“巴尔术倒是机警,可是他怎么能让喀喇契丹人从他的领地穿过,如入无人之地呢?”察合台说道。
“愚蠢!巴尔术的军队大部正追随者别作战,手上能召集的军队恐怕已经不多了!”术赤道。
不知道他是说巴尔术愚蠢还是说他的弟弟愚蠢。察合台和脸涨得通红,瞪了他一眼,因为父亲在此,就没有反驳。
众人这才注意到吾图撒合里刚刚算的卦居然被验证了,他在成吉思汗的心中形象立刻上升了不止一层。不过,成吉思汗来不及感慨,正在这时,又一个信使长途奔驰而来。
众人大气不敢出,担心又什么不好的消息,去年“林中百姓”中秃马惕人反叛,蒙古本部只有两千人军队,今年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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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扯必儿官】又作彻必儿、扯儿宾,蒙古语音译,意为“侍从官”、“常侍”,当时共设六种扯必儿官,随行左右,分掌各种事务。
注②:【钦察草原】今俄罗斯南部,里海以北,这里的民族通常被称为钦察人,是突厥人的后裔。
第十章 长生天之佑㈤
“报!阿力麻里之王昔格纳黑的斤发现有支三百人的喀喇契丹军穿越乌古伦湖,正向阿勒坛山挺进!”信使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军情?”成吉思汗问道。
“距今天,已经三十天了!”信使回答道。
吾图撒合里悄悄地观察了一些大帐内众人的表情,众人表情各异:术赤大殿下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察合台嘴角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成吉思汗的幼子拖雷表情却是很好奇,而三殿下窝阔台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
而怯薛中军万户长纳牙阿那张黑亮的脸,剎那间变的煞白,似乎要比让他单枪匹马面对千军万马还要令他恐惧,按理说,他不需要如此害怕。
成吉思汗那紧锁的眉头,此刻却放松了不少,却没有刚听到这一消息时那样担忧。吾图撒合里很是惊异。
术赤犹豫了一下,站了出来,沉声请求道:“父汗,现我中军已经回到大漠,儿臣愿领一军赴乃蛮旧地,阻击这股敌军!”
“哼!那个人不是有神明保佑吗?还用得着浪费你的气力?”察合台讥笑道。
“察合台,父汗早就将阿勒坛山西北亦马尔河之地赐予我,作为我的封地。守土有责,我怎么就是浪费气力?”术赤反驳道。
“术赤,根据巴尔术和昔格纳黑的斤的报告,这股敌人不足为惧,我的老朋友者别一定会抓住这些丧家之犬的!”成吉思汗否决了他的建议。
术赤张了张嘴,见父亲有些不高兴,最终还是放弃。
众人都从成吉思汗的大帐退下。
在大帐之外,察合台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听说那个汉人,自从十岁那年突然会说话以来,没人教授,就会写字,还能给人治病,还非说自己姓赵。就是这人实在古怪,他甚至曾劝我蒙古小孩不要经常骑马,说那样双腿会变弯,罗圈太难看,这可真够怪的,我们蒙古人天生就应是在马背上驰骋天下!不骑马,还能叫蒙古人?”
“那当然了,不儿罕天生异象,当然与别人不同!”术赤眼睛却瞧着天空,很不屑地说道,“我就奇怪了,一个不喜欢骑马的小孩,还能劳你二殿下那么关心?”
“哼,不儿罕乃我蒙古圣山,他有什么资格叫这个名字?再说,我家的毡帐里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个野种,我能不关心吗?”察合台反唇相讥道。
这下触到了术赤最敏感的神经,他的长相看上去真的跟他几位弟弟不太像,自他懂事以来,他就知道族人也在背地里散发着对他很不利的谣言。他怒火中烧,举起马鞭便要挥下,窝阔台和拖雷和怯薛护卫连忙一拥而上,将两人隔开。
“都是兄弟,何必这样反目让我们的下属和仇人在背后讥笑呢?”三殿下窝阔台打圆场道。
“哼!”术赤怒气冲冲地甩开众人,扭头便走。
“野种!”察合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并且踩上一脚,眼中饱含着恨意。
窝阔台和拖雷两人站在一边沉静不语,不知道他们内心在想些什么。
吾图撒合里在一边看到了这一幕,心中诧异不已,紧赶了几步,拉住没走远的刘仲禄道:
“刘大人,这位不儿罕是何方人物?在下虽从未来过大漠,但也知道不儿罕乃蒙古之圣山,刚才从二殿下的言语之中,这位不儿罕似乎是汉人?”吾图撒合里道,“望刘大人为在下解惑。”
“噤声、噤声!”刘仲禄机警地朝四下瞧了瞧道,“吾图撒合里大人,你刚附大汗,对内情有所不知,也属常情。此中有些隐秘与神迹之事,我来大漠近十年,也不曾明白其中具体真相。况且,此乃大汗家事,我们外人就不要谈论,恐有杀身之祸啊。”
“多谢刘大人告诫!”吾图撒合里大惊,他这才知道这其中牵涉到成吉思汗的家事,感到自己刚才那一问实在是唐突,不过他还是更好奇了,“刘大人,半月前大汗曾赐我几坛中原美酒,眼下无事,刘大人不妨来我处共饮?”
“那太好了!”刘仲禄那张圆脸上,一对小眼睛立刻眯成了两道细缝,他低声说道,“老实说,蒙古人的马奶子酒,鄙人喝了好几年,还是没喝习惯!”
……
赵诚等人正驱赶着牛羊沿着两条河流之间的谷地慢慢地移动,身后放出二十里的探马早已经发现敌人正往这赶来。这既是他们希望的,同时也是他们不希望的,他们只是盼望着能为大多数人争取到时间,并且自己最终能够仗着马快逃走。
赵诚有些惴惴不安,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昨晚一时的头脑发热还可以靠机智逃得了性命,可是现在就没法在敌人面前装可怜了,这是一场小型战争。
最好的结果是,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并且达到目的,最后逃走。这有相当的危险。
“不儿罕,不用担心,正如你如所说,我们是以逸待劳,敌人却是折腾了一夜,马匹也早累了,是没办法追得上我们的。”忽图勒老人似乎发现了身边的赵诚的不安。他转头看看自己的两个孙子,曲律和莫日根神情紧张地捏着手中的硬弓,脸上既兴奋又紧张,眼神中透露着恐惧。
战争是成年人的事,虽然大汗命令,全体蒙古男子从15岁到时70岁尽签为兵,自备马匹、兵仗、给养,跟随本部那颜打仗,但实际上真正上马打仗的还是那些正值青壮的蒙古人。但是现在青壮都去打仗去了,只勉强凑上这二十来人,就连自己的两位孙子和不儿罕也不得不参加,尽管他很想让他们三人离开。
所有的探马都回来了,紧接着赵诚等人便听到了密集的马蹄声响起,三百骑兵并不算多,但是却如一道黑色的洪流向河谷冲来,挟带着满腔仇恨向赵诚等人杀了过来。
这个河谷,赵诚去年秋天曾经来过,两边都各有一条河,春汛让这两条河都灌满了水,牧民们抛下的数千头牛羊将河谷塞的满满当当的。
“快跑!”忽图勒见敌人已经被吸引过来,连忙命令道。
众人得令,全都抛下牛羊,往河的下流跑去。那位古儿汗此时气的哇哇直叫,因为那数千头牛羊挡住了他们冲锋的箭矢。
他们不得不用马鞭抽打着挡着前进方向的牛羊,从中艰难地挤出一条路来。赵诚等人正拼命往前飞奔,已经离的很远了。
“他们的马长途奔袭,现在应该没有什么马力了!”这是赵诚刚才这么想的。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因为他的这种想法是建立在双方用的都是同一种马。
他从昨天起,就忽略了一个细节:那位古儿汗及他的手下所骑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