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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主不入肃州城了吗?”何进悄声问道。
“不看也吧。我河西自玉门关至凉州城外,甚或是没黄河而下,直上中兴府,俱是家园沦丧,百姓逃亡,此时此情此景徒让人伤心罢了!”赵诚长叹道。
“国主勿需为此伤神。”陇右军副总管汪世显劝道。“三五年之后,我河西仍会死而复生。况且北虏遭此大败,已经自身难保,何须我大秦王师追剿?至此以后,天下群雄逐鹿,见我王师莫敢相抵也!甘州百姓刚烈,自组义勇军,节节抵抗北虏大军,誓死不休。而我陇右百姓惊闻北虏兵至。亦纷纷从军勤王,可谓是民心可用也!”
“孤心有愧也!”赵诚道。“此战非孤匠心独运,而是百姓与三军将士奋力拼死,才击败强虏。”
甘州义勇军也就是刚被赵诚亲封为凉州副总管的陈同,挺胸上前道,“末将乃燕京人氏,若非国主仁慈威武,如今不过是草原大漠上的一个奴隶罢了,今国主赐我掌兵之权,末将更愿将来吾主兵临燕京城时,能让末将担当国主旗下一马前卒!”
“好,自古燕赵多侠士!你能不因己职位卑微,凭一己之力,摇旗呐喊,组织义勇保家卫国,功勋卓著。念他日,定当让你担当前锋!”赵诚赞赏道。
赵诚没有在肃州城停留太久,他带着范承安还有秦九的棺椁往京师进发。旗下的将士们虽然仍是雄风犹在,但脸上却掩饰不住连月以来奔波与鏖战的辛劳,胜利后的喜悦只不过在他们心头一闪即逝。
当他们回想起昔日同一面五星赤旗下的袍泽时,却发现有许多人已经永远地消失不见了,他们迫切想解甲回归家乡。
赵诚将身上沉重的铠甲御下,甚至将自己那常不离身地长刀全都扔到了行军马车之上,身着一身素衣骑在追日马上。而沿途无数残破的村庄在他摘取胜利成果的时候,给这得来不易地功名上加了一些沉重的份量。汉使黄河远,凉州白麦枯。礼部侍郎韩安国奉王后及中书省的委派,在凉州城外迎接秦王赵诚的凯旋之师。韩安国向赵诚简要奏报了有关麟府、银夏、陕西及河东的数月以来的军政情况。
“那麟州府知府王贞见河东贼兵来袭,惊慌失措,弃民于不顾,率先逃跑,致使当地百姓惨遭屠戮,其心可诛!”韩安国下意识地瞅了瞅赵诚地脸色,“臣听说凉州西凉府知府严耕望也是如此,幸亏陇右军卫慕总管斩杀此等胆怯之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臣又听说他们二人都是左丞相……”
“耶律楚材是耶律楚材,跟他们无关!”赵诚打断了韩安国的话。
那严耕望与王贞皆是跟随耶律楚材而归附赵诚的一群中原文人的两个,他们此前表现不佳,当然会令臣下们有些非议。这个现象令赵诚警觉。
待韩安国退下后,随同而来的是四方馆大头目耶律文海,虽然也是姓耶律的,却没有想为耶律楚材说话的意思:
“中兴府被围,城中谣言四起,说是左丞相欲献城迎敌,那些中原来的人时常聚在一起,其中也包括贺兰书院向来不过问他事的王、元二位,臣以为这并非空穴来风……”
耶律文海被赵诚投过来地眼神吓住了,硬是止住了话头。
“四方馆是孤地耳目,但亦只有侦察、刺探、反间之责,而无审讯与判断之权!”赵诚道,“贤与愚,忠与奸,孤自有判断!”
“是!”耶律文海从阴影中退下。赵诚在帐中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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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止戈㈡
灵石阳凉南关,汾水在山岭间南流,霍山连绵起伏如万马奔腾,河东军在此险关上又一次击退了刘黑马军团的攻击。㈦ 星 阁首 发 w…w…w。q…i…XIN…g…ge。c…o…m。
大秦国河东行省兵马都元帅、左领军中郎将、平阳郡开国郡公宋平,疲惫地在关隘上席地而坐,今年四十有七的宋平看上去苍老了十岁。起初,河西与京师告急的消息传来时,宋平为局势而焦虑不安,而刘黑马军竟然渡过黄河作乱更让宋平心神不宁。
吴起说:用兵之害,犹豫最大,三军之灾,生于狐疑。宋平心系京师安危,曾一度想放弃河东行省,但又想到若是丢掉河东,后患却犹多,部下们也有许多出身于贺兰军的,纷纷请求率军西援京师,当时中书省给他的命令仍是坚守。当古哥率领河东军中的精干武官西援后,宋平正承受着刘黑马最疯狂地攻击,他只有用百倍坚韧的勇气与决心来号召全军,抓住任何一个机会鼓舞士气,不让部下在自己的身上看出任何的犹豫来。
如今看来刘黑马的攻势越来越弱了,每天像是例行公事一般来袭击,而自从古哥离开后,宋平得到的正式的或非正式的消息却没有一件更坏的消息。宋平敏锐地察觉到与自己一河之隔的家国局势正在向好的方向转变。这令他感到欣慰,他的信心也感染着部下将士们。关南通往霍州的官道上,一匹轻骑远远地向阳凉南关奔来,两边停留的军队与民壮纷纷避让。这匹轻骑还未奔到近前,就吸引了关隘上所有人的注意。宋平看到远远奔来的使者,开心地笑了起来,数月来的辛劳与心身疲惫一扫而空。
因为那匹轻骑上的乘者,与常人不同,却是高举着一根高竿。高竿上系着一块白色的绸布,在空中飘扬。这叫“露布”,是告捷的形式。非大胜无以露布告捷,那绸布上一般都写着某某人某时取得什么样地大胜。古时关于这种告捷的形式朝廷都有定制,始于后魏,定制于隋时。朝廷一旦接到边关传来大捷的露布后,文武百官要在城外跪迎,鼓锣齐鸣,歌舞奏乐三遍。唐时尤为复杂隆重,须另选吉日在太庙举行宣露布礼。一般是由边关往朝廷传报好消息。
大秦国无“礼”,或者说礼乐未缮,更无所谓地太庙。骁骑军在月下了蒙古可汗后,赵诚不过是派人传信回京师,大意是说战事已经结束了,本王就要回京,大家不需要再担心有敌侵掠,帝国转危为安的意思。
可中书省的百官们可不这么想,这是大胜。而且“亘古未有”的大胜,应该万民同庆,不宣告天下不足以体现出大秦国的军威浩荡。(7星阁 手打 。qixingge。COM)有人就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将捷报的消息用露布的形式传至帝国地每一个角落。
宋平正要起身下关,亲自迎接使者,那使者却骑着战马,高举着露布在关下军民面前炫耀地绕着***,口中得意地高呼道:
“天威远播,穷寇败亡!我大秦国国王陛下亲率大军。与七月初八在贺兰山下大破敌寇,斩首、俘虏十三万之众,其他掳获无数!七月十五日夜,骁骑军在居延海外擒敌酋可汗察合台!吾王威武,军威浩荡,通告天下,军民同庆!”
“吾王威武、吾王威武!”关上关下的军士们齐声高呼。
“来人!赏,重赏使者!”宋平高兴地对左右命令道,全身心都觉得轻松舒坦。
河东行台吴礼吴克己也从平阳府赶来。与宋平两人相互道喜。
在他们惊天动地地欢呼声中。刘黑马地军队黯然地离开。河东地战事宣告结束。但只能说是暂时。留给刘黑马地。只是惶恐与不安。
中兴府外三十里。长亭更短亭。
大秦国王后梁诗若及王子赵松。文武百官皆朝服。满怀喜悦地迎接国王地凯旋之师。
已经是七月下旬地光景。虽已入了秋。但酷暑仍在。文武百官及凑热闹地百姓个个顶着烈日翘首以待。就在此处。王敬诚与刘翼等人曾经为赵诚送行。走上了争霸地道路。巍巍贺兰在北方天边静卧。黄河仍然浩浩荡荡。而官道边仍有战火地痕迹。田地荒芜。春天地里种下地五谷被没膝地杂草遮蔽着。牲畜被放入田地里肆意践踏。
这是一场付出巨大代价得来地胜利。若是蒙古人地兵力更多。准备得更充分。战争地结果恐怕相反。中书令王敬诚如此想。
“眼下正是旧粮吃尽,新粮未收之时。”耶律楚材打量了一下身旁人头攒动的人群,悄悄地说道,“还有百姓抚恤、将士奖赏、城池修缮,皆需要钱粮货币,不知中书大人有何高见?”
“先前中兴府被围,王后娘娘下旨拆了宫城的城墙。七星阁手机站: wap。qixinge。眼下国主大驾就要到了,而宫城还未修缮,这如何是好?”高智耀也道。不过如此,为了拆墙取石料拒敌,就连他们三位正副宰相的宅子都拆了。
这是一个令人头疼地事情,也正是这件事情让中书省宰相们的喜悦之情黯淡了不少。王敬诚、高智耀两人的眉头皱了起来。
“只要能捱到陕西、河东、银夏秋收之时,一切都可迎刃而解。眼下也只有求助于河东,从民间搜集余粮。”高智耀道,“只是这个时候,河东余粮也不多,河东吴克己虽然竭力搜集粮食,但此事不能强求,河东民情不比我银夏诸州。”
王敬诚的目光在身后的人群中逡巡,他目光所到之处,众官员们迎着他的目光精神一振,官员们的脸色意味深长,一些人的脸上明显有巴结之意。他的目光在神情复杂地苟梦玉与乌古孙仲端地身上停留。这苟梦玉一直滞留在中兴府,虽然想回临安但因为战事紧急道路不通,也只好暂栖中兴府作客。
那金国使者乌古孙仲端却是有目的而来地,只是恰逢秦国大胜,才与苟梦玉一道受邀迎驾。
“宋主仍未答应吾主地提议吗?”王敬诚问自己的两位副手道。
“苟梦玉声称道路艰险,又因兵火阻滞。故宋廷的旨意未至。”耶律楚材道,“在下料,这不过是他地托辞罢了。中书大人的意思是……”
“晋卿兄与显达以为今日我朝挟此大胜,吾主若是再提此议,宋主敢推托吗?”王敬诚道。他口中这么说,目光却投射在数十步远处的宋使苟梦玉的身上,那苟梦玉还极有礼貌地冲他拱了拱手。
高智耀笑了笑:“别的在下不敢说,不过金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