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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灾星倒差不多。”赵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公子,看上去十分爱马?”王敬诚走过来道,“听说你这匹坐骑取名‘乌骓’?这匹马通体黑亮,唯有四个马蹄子白得赛雪,那霸王之马据考证应是河曲马,马种虽不同,毛色却是雷同,取这个名字倒也贴切!”
那刘翼听着有趣,上前摇头晃脑地说道:“传说中西楚霸王有一匹宝马,名曰‘乌骓’,有歌云: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嗯,霸王因有乌骓宝马相助,巨鹿之战,九战九捷,一时无敌。奈何垓下之战,至死不肯过江东,可怜好马!”
刘翼这么一白乎,就连耶律文山眼睛都瞪圆了,耶律文山气得狂跳:“你这个晦气书生,你这么说,是不是太咒公子不得善终!”
刘翼这才知自己这话说得实在没水平,自知理屈,脸涨得通红。王敬诚和何进想打圆场哪知赵诚却也摇头晃脑地念道: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东江!”
“好诗啊!”何进大呼道。就是耶律文山这个平时只有读诗份的人,也能听得懂。
“敢问这是公子所作?”何进又问道,“当日那‘人生自古谁无死’之句,可也是公子所作?”
赵诚哈哈大笑:“我一个乡下人,哪懂什么作诗?听过别人念过!”
“真的?”何进表示怀疑。
“不信拉倒!”赵诚根本就不在意。
“此诗豪气冲天,由诗观人,然而此作者却是宋国的女词人李清照,却如关西男儿一般,吾辈不及多矣!”刘翼叹道。
“毛病!女人就不能写了?”赵诚笑了笑,转而对着梁诗若道,“若若将来也要写诗,做个女中豪杰,要让天下男儿羞死一大片!”
“是的,哥哥!”梁诗若飞快地点头道,像是怕赵诚反悔一样。
耶律文山问道:“公子,那这匹野马王,你将如何处置?”
“这匹野马可要我的小命,先饿他几天,然后慢慢地教训它,直到它服从于我!”赵诚道。
“这马身为马王,非凡品,在草原上自由散漫惯了,性子太野,恐怕不容易训成坐骑。”何进道。
“这倒无妨,我的乌骓马看上它了,恐怕为了美人,这马王也要见色忘本。”赵诚道。
“难道主人将以色诱之?”耶律文山道。
“管家,是用我的爱马‘以色诱之’,说话要注意分寸!”赵诚气晕了,差点要指着他鼻子痛骂。
“是、是,我又错了!”耶律文山尴尬万分。
“不过在这之前,我准备给这匹野马之王起个响亮点的名字!”赵诚道,“嗯,就叫‘赤兔马’!”
“赤兔马?可是汉末将军吕布之赤兔?”刘翼又摇头晃脑地念道,“居说赤兔宝马‘日行千里,夜走八百’果然好名字!”
“明远这话又说错了。”何进忍不住插言道,“那吕布乃三姓家奴,反复无常,英雄气短,卖主求荣之辈,岂能比拟。应当说是关羽关云长的坐骑!”
“对、对!”刘翼再一次涨红了脸,暗道卖弄是要付出代价的。
“公子对那项羽与关云长,也十分景仰?”王敬诚很好奇地问道。
“两个失败者,一个太好面子,一个立场不坚,有什么好景仰的?”赵诚丢下一句话,差点让他栽了个跟头。
第三十一章 赵诚的心思
昏暗的油灯之下,赵诚正慢慢醒来。
他累了好几天,一躺下就从中午睡到了下半夜。当他醒来时,长伸了一个懒腰,嘴中却是呼道: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噗!”有个轻脆的声音响起。那是梁诗若捂着小嘴,强忍着笑意。
“怎么?若若,这诗不好吗?”赵诚这才注意到身旁多了一个人。
“诗是好诗,可惜不应景,现在是夏天,再说现在是后半夜,明月高悬,哪有什么‘日迟迟’啊?”梁诗若装模作样地品评道,端来一盘肉递给赵诚。
“啊?都后半夜了,这一觉好长啊!”赵诚这才注意到毡帐外面早已是明月高悬,“还真饿了。”
“你这是累的,为了一匹野马,这值得吗?”梁诗若有些心疼地说道。
“这你不懂,男人试着征服世界,才不会白活一场。”赵诚道,“一匹马算得了什么,征服天下才叫真本事。”
“如今哪里不在打仗,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倒是我们平民百姓不得安宁。”赵诚的话勾起了她的回忆,“在家里的时候,我和我母亲生怕惹了大娘不快。后来,被我父亲送进了宫里,又提心吊胆地生怕引主子们不高兴,处处留意,步步小心。没想到,又遇到蒙古兵,那蒙古人比饿狼般还要凶残,杀人不眨眼,好几次我都差点死掉。幸亏遇到哥哥,才睡上安稳觉。”
她缓缓叙述着,虽只是三言两语,却是倒尽她幼小身躯所受的种种苦难,惹人可怜可叹。她有一双在灯光辉映之下异常明亮的眼睛,让人过目难忘。
“若若,你不要害怕,在哥哥这里,自当护着你周全,没人会欺负与你。”赵诚安慰道。
“可是,哥哥你想过吗?你虽然也是汉人,对跟我一起来的汉人,也好生照顾,可是这里毕竟是蒙古人的国家,要是哪天蒙古人对你不再另眼相看,或者你不小心触怒了位高权重的蒙古人,恐怕也会招来杀身之祸!”梁诗若道。
“这话是谁跟你说的?”赵诚感到很惊讶,“是王敬诚吗?或者是刘翼这个酸书生?”
“哥哥不要怪他们。”梁诗若慌忙拦住他道,“这都是明摆着的事情,他们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哦,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今天你在歇息,有蒙古人来这里寻羊,诬称仆人错赶了他们家两只羊,管家申辩了两句,没法子,就只得任他们挑了两只母羊而去。我听管家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梁诗若道。
“我怎么一件事情都不知道?”赵诚大惊,“这个耶律文山,连这等事情都不禀报我一声。”
“管家说,这事不能让你知道,你若是知道了,恐怕你不会善罢甘休,忍一时海阔天空。”梁诗若一五一十地说道,补充道,“王先生说,势不如人,也只能忍辱偷生,就怕蒙古人会得寸进尺!”
梁诗若娓娓道来,赵诚听的是心生惭愧。
良久,赵诚才缓缓说道:“此事暂且放在一边,我其实并非只是想老死此处,奈何这天下之大,并无我等安身之所。我心向中原之地,可是那里我并不认识任何一人,再说那里又是四战之地,我又无所依恃,去了那里,无异于找死。这蒙古人野心比天大,他们眼下正如那初升的太阳,无人可掩其辉芒,蒙古大汗铁木真又是一代天骄,远非史上匈奴单于可比,那中原的金国皇帝和宋国的皇帝均是文弱之辈,早晚会被蒙古人灭了去。你们这些人来到此处,倒是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天下还是有希望的。”
“可是真如哥哥说的那样,那我们汉人就真的无容身之地了?”梁诗若心里不由得害怕,就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之事,握紧了赵诚的胳膊道,“若果真如此,天底下又要死多少人,蒙古人才放手啊?”
“但也未必!铁木真毕竟老了,眼下正将精力放在西方诸国,若是他一死,他的儿子孙子们恐怕就要争权。若是有人能利用这个机会,引得他们相互内斗,至少也能稍缓蒙古人南下的脚步。”
“哥哥,这恐怕不易办到。”
“哎,我只是这么一说,若是只指望蒙古人内乱,那也不太稳妥,也太可笑,至少十年内没有什么指望。归根结底,还要指望我们汉人自己自强,要有一个强有力的领袖人物,文有诸葛孔明,武有岳父岳鹏举,岳飞你听说过吗?有一群人能够团结一心,誓死不降之人,汉人才有活路,天下也才能归于一统。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打仗是需要有钱有人有地盘的,更要有章法。你们西夏,还有金国、宋国,可以说三分天下,本来相互之间就是相互争斗,各自内部政令混乱,道德沦丧,皇帝怯懦,文官爱钱,武官怕死,这如何使得?纵有一帅才人物出现,没有支持辅助之力,制肘之人倒是不少,所以也只能对天长叹。那王敬诚、刘翼和何进都空有一腔热血,奈何三国朝堂里,这样的人物少之又少,都没有一席之地。”
“那我们汉人就只能坐以待毙?”
“从目前的情形看来,却是如此。不过,若是这天下多了几个像他们三位那样的人,至少也会让蒙古人多吃点苦头。只是这蒙古人凡遇抵抗者,全城尽屠,从未有过这样残虐的军队,那蔑儿乞人、克烈部人,还有铁木真的近亲泰赤乌部,哪个不是灭了族,蒙古人对自己同族人尚且如此,汉人的下场可想而知了!”赵诚叹道,“汉人人丁众多,而蒙古人举族不及我们汉人数十分之一,他们自然会用最让人害怕的方式,让所有汉人都不敢反抗,别指望蒙古人会像女真人那样接受汉制,就是女真人当初不是也一样杀人吗?”
“哥哥,所以你才不放他们回中原?”梁诗若问道。
“不是这样的,回归中原不是想回就回的,他们纵是能平安回去,也不过多了几个孤魂野鬼。南方人并非对蒙古人太了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殆,若是来了这蒙古,不仔细了解一下蒙古,那也太对不起我了。那刘翼虽满腹经纶,但是骑了一天马,到现在屁股还疼痛难当。我并非说文人无用,若是天下安宁,文人写点风花雪月也很有趣,能作几篇传世的文章,也算是不枉活一世。只是这乱世里,最终还要靠武力说话的。他还不算迂腐,能不屈膝投降就当得起皇帝们尊敬。”
“听说,蒙古大汗要见你,哥哥将如何自处?”梁诗若担心地说道,“不如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