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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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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次,他的言谈举止,看不出他是一个少年。耶律文山跟他几次长谈之后,起初只是当他少年老成,可是后来就不再将他看作一个少年,而是将他看作是一位成年人,甚至是一个很博学之人。当然,如果有利,他却也不介意装嫩。
    再次,他很聪明,每一天总会有一些令耶律文山感到意外的东西。耶律文山在教授他西域各国文字风俗之时,他总是忽然冒出一些评述之语,让耶律文山怀疑他以前去过西域诸国。耶律文山甚至发现赵诚有时客串一下裁缝,为自己缝制衣物,或者客串一下郎中,将人和家畜一起治,耶律文山怀疑他难道不怕弄死人?至于要有一个多人参加的宴会,大厨非赵诚莫属了。
    另外让他惊奇的是,赵诚拥有一个颇为可观的图书馆,这在蒙古绝对是一个很稀奇的事情。这是赵诚数年以来用自己打猎的成果,并用很有诱惑力的价格跟走南闯北的商人们换来的,就是印刷的质量太差,而且过半是手抄本,错误之处也很多。他以前的箭法不好,但是他会挖空心思地布置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陷阱,以至于他打猎的地方,没人敢轻易涉足。
    还有,他从未发现这赵诚跟普通蒙古少年那般爱玩耍,尽管蒙古小孩们更愿意找他玩。更多的时候,他发现赵诚坐在草地上发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主人为何独自坐在此处,为何不去玩耍一番?”耶律文山某一天又看到赵诚正躺在干柴垛上装深沉,看夕阳西下。
    “玩耍?”赵诚歪着头,扫了他的一眼很不屑地说道,“我这是在思考!”
    “主人不如说出来,我耶律文山也一起参详一二?”耶律文山道。
    “我在思考一些根本性的问题。比如一个国家如何兴旺发达,又是如何衰落和灭亡的,还有,这天上为什么只有一个太阳,地上只能有一个汗或者皇帝?有两个太阳多好?还可以轮流普照大地,又不累,冬天两个太阳一起照,那该多好?还有,人为什么必须要吃饭睡觉?你有何高见?”赵诚开玩笑道。
    “这些大问题,就由您们聪明人研究吧,我只明白一些浅显的事情。”耶律文山讨了个没趣。
    “行,那我就考究你一个比较简单的。”赵诚笑着道,“逆子曾写过一篇文章,说两小儿辩日……”
    “逆子?”耶律文山满脸疑问。
    “噢,是列子!”赵诚大汗,“不管了,反正是那么一个跟孔老二差不多相差几十年的人物。”
    “孔老二?”耶律文山这下就更是郁闷了。
    “连他老人家都不知道啊?你还好意思自称家学渊源呢?就是一个叫孔丘的老家伙,张口闭口子曰子曰的家伙。”赵诚不管耶律文山那想哭的表情,“孔老二,哦不,孔丘到东方去游学,途中看见两个小孩在争论。他恐怕是闲着没事,询问他俩争论的原因。一个小孩说,我认为太阳刚出来时距离人近,而正午时距离人远。另一个小孩却认为太阳刚出来时离人远,而正午时离人近。前一个小孩说,太阳刚出来时大得像车上的篷盖,等到正午时就像个盘盂,这不是远处的小而近处的大吗?而另一方则说,太阳刚出来时清凉,等到正午时就热得像把手伸进热水里一样,这不是近的时候热而远的时候凉吗?耶律文山,你自称见多识,那你告诉我谁说的对?”
    耶律文山连忙直摇头,很谦虚地表示自己无法回答。
    “那我再换一个更浅显的问题。”赵诚又问道,“在十分平坦空旷的草原上,一个骑马的人从远处向你跑过来,你是先看到人,还是先看到马?”
    “当然是先看到人了!”耶律文山想都没想道,“那大海上的行船也一样,先看到桅杆,后看到船身!”
    “哦,你都会举一反三了!”赵诚给了他个赞赏的眼神,“那你有没有想过,这又是为什么?”
    “本来就是如此嘛,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正如人饿了要吃饭一般!”耶律文山道,但却也无法解释这些事实,“主人您知道这其中的奥妙嘛?”
    “经过本公子长达一辈子的艰苦研究,和大量的思考,揪断了无数根头发,并度过了无数个不眼之夜之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一个可以载入史册的伟大结论!”
    “一辈子?你才多在啊?”耶律文山差点笑出声来,很配合地问道,“那么主人得出一个什么结论?我洗耳恭听!”
    “我们天地万物生灵,原来都住在一个球体之上。”赵诚肯定地说道,“也就是说,这地并不是平的,而是一个曲面,故而大海行舟,只能先看到桅杆,后看到船身,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哈哈……笑死我了……”耶律文山终于忍不住,笑的前仰后翻,最后抱着肚子蹲在地上。
    “你笑吧,只要别笑死为好,否则我就亏大了!”赵诚自顾自地说道,“世间处处皆学问,跟你这外行,谈什么天文地理?”
    “主人这结论实在是匪夷所思,我不敢苟同!”耶律文山道,“我们主仆二人要是住在这球体之上,那另一面的人岂不是倒立行走?”
    “那么咱再换一个话题!”赵诚道,“你说一个人睡觉时,是向右侧着身子睡好,还是向左侧着身子睡好?”
    “这有何分别吗?”耶律文山不解地问道,“都一样吧!”
    “这就不明白了吧,人又是侧着睡,那么脊柱就是放松,四肢就容易放在最舒服的位置上,睡的就更香。至于,为什么要向右侧着睡,那是因为我们人的心脏在偏左的位置,右侧睡时……”
    赵诚侃侃而谈,耶律文山听的是目瞪口呆,听上去看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似乎有些符合医理之道。
    “这个解释倒也有几份道理。”耶律文山这次真是受教了,赵诚说了半天,他当然要有所示表示一下,否则身为管家兼跟班,有些失职了。
    “管家,还是那句话,世间处处皆学问。吾知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有道是,书山有路……”
    “是、是,在下受教了,要是有下辈子,一定寒窗苦读!”耶律文山连忙打断赵诚的唠叨。
    他觉得很有必要再一次审视赵诚一番,惊世骇俗也是这个少年的另一个特点吧?或者可以看作这个少年有点疯癫?
第十九章 少年的烦恼㈠

        赵诚正有滋有味地和自己的管家耶律文山闲扯,那头,曲律兄弟正大呼小叫地让他过去:
    “不儿罕,快过来,我们在赛马!”
    赵诚中断和耶律文山的谈话,从柴垛上跳下来,慢腾腾地来到一群蒙古少年当中。
    “曲律,这次是谁在赛马?”赵诚问道。
    “莫日根跟合必赤两人赛马。你送给莫日根一匹好马,莫日根喜欢地不得了,就差晚上没跟马一起睡觉了!”曲律道。
    “不就一匹马吗?我猜一定是他在合必赤面前吹嘘那匹黑马如何如何地神奇,合必赤一定不服气,所以两人就来此处试一番。”赵诚撇了撇嘴道。
    “不儿罕,你真猜对了,我哥哥的那匹大青马,也是我见到过最好的蒙古马。”说话的却是怀都,他跟合必赤是孪生兄弟。
    “你见过的?”赵诚用很不屑的眼神打量了一番怀都,“你从出生到现在,就没离开过此地一百里,才见过几匹马,敢如此托大?”
    “总之,我哥哥的那匹才是最好的!”怀都小脸紧绷,嘴里硬气得很。
    “行、行,就算你们家那匹大青马是天底下最好的,行了吧?”赵诚不跟他计较。
    “既然他们赛马,咱们也不光看热闹。不儿罕兄弟,反正咱们闲着也没事,咱们赌一赌如何?”怀都见赵诚鄙视自己,心里不服气。
    “怀都,我看还是算了吧?跟不儿罕比,你就不怕又输?”曲律好心地提醒道。
    “人家怀都是蒙古未来的勇士,注定会是成为大将军的,就像木华黎、者别、速不台那样的,怎么就一定会输?岂能跟你曲律一般计较!”赵诚不悦地瞪了曲律一眼,眼神一挑怀都道,“怀都,对吧?”
    “赌就赌!”怀都可不知道什么是激将法,大脑一时发热,竟然无怨无悔。不过人家也没白给,却抢先道:“不儿罕,你既然要跟我赌,那我……我……就押莫日根的那匹黑马赢!”
    这下,所有看热闹的少年都笑了,就连跟在赵诚身后的耶律文山也是颇觉好笑。那怀都却振振有词:“我乐意,我要押谁就押谁”
    赵诚却笑着道:“那也行,我就押你那同一天出生的哥哥合必赤赢。就让合必赤跟莫日根从前面那条小河起跑,谁先跑到此处,谁就赢?就赌你身上的衣服,我若是输了,就将我身上这身衣服输给你。”
    “行,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怀都道。
    “说吧。”
    “你得让我哥哥骑莫日根那匹黑马,我家的那匹大青马让莫日根骑,防止你跟莫日根串通一气,这要才公平!”怀都虽然对自己的那匹马赞不决口,那是面子问题,真的要比赛了,竟毫不犹豫地反水了。
    “哈哈,你考虑得倒是挺周全,让我小瞧了你,就依你的条件!”赵诚仔细地打量了这位蒙古少年一番,“看来你是越来越聪明了,也不枉我往日对你们兄弟的教导,孺子可教也!”
    “主人,那匹黑马是来自花剌子模的良马,是出自古大宛国故地的所在,古称大宛汗血宝马,虽然有浮夸之言,但此马腿长体健,马力不同凡响,虽然这长途行军并非就见得优于蒙古马,但要说这短途冲阵的能力,蒙古马是万万比不上的。你恐怕要输了,不如算了吧?”耶律文山很好心地提醒道。
    “无妨!”赵诚浑不在意,“你要是很有信心,不妨押我输,我保证不会跟你计较。”
    耶律文山却在心里嘀咕:我一个成年人,岂能跟你们这帮少年搅和在一起。
    莫日根跟合必赤两人依言,交换了坐骑,然后来到绕过营地向北流去的那条小河边,做好赛马的准备,两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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