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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是贸易交通要道,战时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唐代诗人王维有诗写道:“贺兰山下阵如云,羽榭交驰日夕闻。”岳飞《满江红》有“架长车,踏破贺兰山阙”的名句。它将北方的沙漠顽强地挡在了身后,庇护着它脚下地宁夏平原,让这一片南靠黄河北靠大山地冲积平原成了西夏立国以来的根基之地。
然而在纪元1227年夏天地六月,赵诚风尘仆仆地从万里之遥的西域,来到这座仰慕已久的大山面前之时,老天爷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因为西夏突然发生了一次强烈的地震,一时间地动山摇,天崩地裂。众人大惊失色,好一阵混乱。
“**!”赵诚难得地爆着粗口。
“这真是雪上加灾、祸不单行啊!”王敬诚举目望去,冲着被蒙古军重重包围的中兴府的所在地…………兴州城(即今银川)喃喃道。
“真没天理了,老天都不站在西夏人一边!”徐不放粗着嗓子嚷道。地震突然发生前,他的坐骑受惊,让他吃了苦头。
注:河湟在兰州以西黄河上游地区,即黄河从青藏高原冲下抵达兰州前的流域,因有河州与湟州而得名,或是因有黄河及其支流湟水而得名。河州,即今甘肃临夏;湟州,在古籍中又作乐州,在今青海乐都。
另外,关于西夏的一些自然地理、风物、特产、气候、社会、民族、风俗、语言、政治、官制、兵制及其它内部情况,如无特别指出,主要参考杨蕤《西夏地理研究》和史金波《西夏社会》等专著。
第十一章 长缨在手㈠
西夏中兴府从这一年的一月被蒙军围困以来,已经度过了艰难的六个月了。
中兴府内已经箭尽粮绝了,军民疲惫不堪,在战争前蜂拥而入造成城内人口激增的百姓,吃光了城内一切可以裹腹的东西。当然若是皇宫中还藏有粮食舍不得拿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起初蒙军连克河西诸郡后,夏主李德旺见蒙军气势锐不可当,不知所措地惊惧而死,史称献宗,群臣拥戴他的侄子李成了皇帝。
军事重镇灵州沦陷之后,中兴府就陷入了被包围的境地,右丞相高良惠“内镇百官,外励将士”,与军民日夜拒守,不久积劳成疾而亡。如今这个夏天发生的这场大地震不仅震塌了城市内无数的房屋,也带来了瘟疫,更重要的是,它震塌了上至末代皇帝下至平民百姓心中最后的防线。
赵诚来到中兴城外的时候,成吉思汗帐前千户察罕正从城内出来,他的身边跟着一位似乎是西夏使者模样的人,带着黄金佛及童男女、驼马、金银器,备九九之礼去晋见成吉思汗。
察罕是位地道的西夏党项人,不过从年少时起他就效忠于蒙古,成了怯薛军中的一员,令人疑惑的是,他的父亲却是西夏甘州的守将,当蒙古军欲攻甘州城的时候,察罕射书谕城中军民,劝说早降,城内一部分将领三十六人合谋杀了察罕的父亲及察罕的弟弟。当甘州被攻破的时候,成吉思汗对于这种顽抗到底的敌人当然还是按往常一样处置,这位察罕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出身,力劝成吉思汗止杀,结果只将那三十六人杀了。
“察罕将军,很久未见了!”赵诚迎了上去。
“呵呵,原来是不儿罕那颜呐。大汗遣我入中兴府劝降,我正准备回去复命。”察罕恭敬地行了礼,说道,“早就听说您已经来了河西。那颜万里驰骋实在是辛苦啊,耶律楚材大人还总是在大汗面前提起你呢!”
“怎么?难道耶律楚材想害我?”赵诚故意反问道。
“那颜这是哪里话?耶律大人想夸你还来不及呢。”察罕道。
“你这是从城内来?”赵诚指了指他身边的西夏使者问察罕道。
“正是,大汗命我入城晓谕军民尽早投降。”察罕道,“夏主也觉大势已尽。这位使者便是夏主派来随我晋见我汗的。”
赵诚打量了一下这位看似望向一边。实际上却在竖起耳朵听自己谈话的使者一眼,他和察罕两人根本就不觉得有避开这位敌国使者的必要。
“我这一路行来,所见所闻让我感慨万端,西夏百姓百不存一二,肃州城内已经空无一人,我地人掩埋尸体连干了七天。不过……”赵诚话锋一转,“这甘州城却是另一个情形,虽然城中百姓缺少粮食。但却还算是不太惊慌,听说这全是拜将军所赐,将军真是一个大善人呐!”
“哪里、哪里?”察罕挥了挥手,“我生于河西,本就是此地之人,只是我有幸得遇蒙古明君而效命于蒙古,大汗天怒之威,责在夏主。百姓无罪。”
他还是有些不痛快,因为他的父亲和弟弟都没能活下来。
“如今,这中兴府成了最后一座城池,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之力,若是夏主真的打算投降献城。我请求大汗允许我先入城。”赵诚见察罕表情惊异,解释道,“我并非要私吞城中的财帛,我只是担心一些皇家典籍受到焚毁,将来若是修史恐怕就无法得到确切地凭据。”
那西夏使者闻言脸色变得煞白。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将话说出口。低垂着头好不沮丧。察罕不置可否,笑着道:“这种事情。只有耶律楚材和您才能做得出来。去年底,我军攻破灵州城地时候,大家都一哄而入,争相抢夺财物和女子,唯有耶律楚材大人搜集遗书与大黄药材。您这个请求,我可以代为禀告成吉思汗,不过,若是大汗不高兴,跟我无关,我只是捎个话哦?”
“多谢将军!”赵诚拱了拱手道。
“我虽然在蒙古长大,不过我从小对你们读书人还是挺尊重的,幼时还在夏国时,家父也曾逼我读书,奈何我太过顽劣,如今只会认得自己的名字。”察罕自嘲道,他翻身上马,正准备掉转马头,又道,“郭宝玉大人正在贺兰山下不远处,我劝您还是赶紧去见他最后一面。”
“此话怎讲?”赵诚惊异地问道。
“听说他病得不轻,大概是在西域的旧伤未痊愈造成的,恐怕很难撑过这个夏天了。”察罕道。他说完,便骑着马奔驰而去。
赵诚闻听此言,打听了一下,便带着自己的人马奔向不远处的贺兰山下。贺兰山上森林茂盛,山中有虎豹等大型野兽出入,很难想象这座即使是夏天也能看到白雪的大山,在后世许多地方竟会成为不毛之山。其东侧坡高地阔,有一条“昊王渠”从中穿过,这是西夏历史上有名地皇帝赵元昊时修建的,浇灌着贺兰山下这块难得的膏腴之地,站在高处可以俯视整个银川平原,极目远眺甚至可以看到逶迤北去的黄河。
背靠巍巍大山,南临煌煌长河,这是一片风水宝地,所以赵诚可以看到一个个巨大宏伟的黄土夯成的塔形物什。那是历代西夏帝王的王冢,其枕山饮河之景象,令人触景生情地感悟到西夏党项族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之气慨。
倏忽百里,往来如风的“铁鹞子”骑兵已经云消雾散一般消失不见,上山涉涧,行走如飞地“步跋子”步兵的威名已经成为了历史,宫阙万间就要作了土,躺在地下的西夏帝王们恐怕不会想到,自己的子孙后代也会有屈辱的今天,正如其他地王朝一样。
大唐帝国名将郭子仪的后裔,大金国前汾阳郡公郭宝玉郭玉臣大人,正躺在自己的帐中,等待着死神地一步步靠近。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毡帐的顶。追忆着往事,以前已经遗忘地一些微不足道地事情一个接着一个地映入他地脑海,而以前从未想过或者未深想过地事情始终盘旋在他的心头。他感到生命的力量正一点点地从自己的身体深处游离出来,并且离他而去。带走他曾经所有豪情壮志。只留下一些悔恨与无奈。
“老爷,不儿罕大人来了。”郭宝玉的仆人进来禀报道。
“什么?”郭宝玉听了下人的禀报,立刻找回了一些力量,“快请!”
赵诚轻轻地走了进来,里面传来的浓烈刺鼻的草药味让他打了个喷嚏。郭宝玉想坐起身来,赵诚连忙向前一步,制止他这么做。
“郭大人病体微恙,您还是躺着吧!”赵诚道。
“不儿罕。你我西域一别,有好几年未见了。真没想到,我就要死了地时候,还能见到你。”郭宝玉道。
“大人说的是哪里话,您潜心静养,不出半个月,保管又可以活蹦乱跳了!”赵诚道。赵诚用“活蹦乱跳”来形容一把年纪的郭宝玉,这让郭宝玉竟然有力气笑出声来。
“呵呵。好你个不儿罕,还是那么……没大没小……咳、咳!”郭宝玉一口气喘不过来,发出剧烈地咳嗽来,“老了、老了,连说话都费劲!”
“我听您的仆人说。您这是在西域受的旧伤留下的病根,想当年您真不该身体未痊愈就急着出征,耗费身上的元气。”赵诚道,“这并不值得。我想以大人多年来追随大汗立下的功劳,当得一个可以世代袭传地万户侯。何必还这么拼命呢?”
“大汗对我有知遇之恩。身为人臣,自当誓死效命。”郭宝玉缓缓说道。见赵诚并没有搭话,又忽然问道,“不儿罕,你说将来史书上会如何评说我呢?”
“大人这个问题就难住我了,想当年西域战事停歇大汗重回撒马儿干时,大汗也曾问过诸皇子、诸将及诸臣同样的问题,同样也问过耶律楚材大人与我,你当时好像在后军。”赵诚答非所问。
“这个我后来听说了,你当时说历史是后人写的。这话说的好啊!”郭宝玉低吟道,“我更不会忘记那个名叫瓦希德丁的西域人说过地话。”
那个瓦希德丁曾当面指责成吉思汗,意思是说成吉思汗将所有的百姓都杀光了,就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将来无人会记住他的任何好的名声,甚至怀疑是否曾在存在过一个名叫铁木真地蒙古人。
“史书记载地总是帝王的家史,以在下愚见,帝王将相,或忠贤奸佞,无论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能在史书上露个脸,每朝每代又能有几人?”赵诚道。
“那么你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