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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感觉……”现实世界中的黎凰抬着手扶起了自己的额头,“简直就好像自己脑子里一刻不停地在敲锣打鼓一样,如此下去……我这修为大概真的只能停滞不前了。”
“不过……如今似乎真的无法将这肉身翻转回去了呢……”黎凰怔然了片刻,突然翻起了白眼,“要命,这会儿我该从哪去搞那些血肉出来稳住那群嗷嗷叫要吃肉的家伙们?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就应该让他多留点血肉下来的啊,他突然这么一弄,谁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找到那……不知道是什么的答案啊?”
黎凰虽然喃喃抱怨着,但是也明白方才那种时机其实根本容不得单乌去思考太多,只能轻重权衡并舍弃一些细枝末节,而黎凰这一头的麻烦和这个世界的隐秘比较起来,显然是微不足道的。
“哼,既然如此,我便也稍稍离开一下,去走些别的道路好了……”黎凰的心中盘算着,已经隐隐有了主意。
……
单乌如今是不得不独自面对那佛祖雕像了。
单乌几乎是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孤零零的境况,好像自己是被全世界所抛弃了一样——没法联系黎凰也就算了,单乌这一回是连自己的其他意识也都消散一空,好像自己被封禁了一样,正孤身一人漂浮在茫茫的黑暗之中,看不到光,看不到地面,看不到其他的种种……
而这感觉甚至让单乌觉得自己脑子的运转都有些迟钝了。
在平常的时候,单乌自问一句话的时候,便会有另外一个意识立即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而后一群人互相争执着讨论着并且迅速地达成同一个建议而后执行,这整个过程在习以为常之后简直是行云流水,并且会让单乌有一种背后有无数人正在支持着自己的错觉,虽然那无数人其实全部都是他自己分裂出来的意识。
可现在,单乌的自问却不会等到回答,只能努力顺着自己如今的思维模式盘算着,甚至还要时不时地反省一下自己这思路时不时走到了死巷子里,如果换其他的意识来是不是会做得更好一些。
然而,这些仍不是让单乌感到别扭的关键。
“现在的我,真的有能力在那佛祖意识的侵袭下继续保持清醒吗?”单乌忍不住想着,“或者说,我现在心里的念头,还有希望瞒过那佛祖的探查吗?”
单乌的忐忑其实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那些捆缚住他这意识的梵文字符便已经轻而易举地与他这意识融合在了一起,那重重经文奥义突然就变得无比有道理起来,甚至让单乌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应该按照这些经文的指点,好好念经,好好修行,好好祷告,好好遵守戒律……好好地变强,并去铲除这个世界上所存在的伪佛。
“伪佛是谁?”单乌这意识只来得及稍稍地挣扎,并回忆一下寂空的那张面目之后,这些念头便已经被山呼海啸涌入单乌意识之中的经文们所湮灭了。
单乌于是低下了头,跪坐在那椅子上,以一种他自己都没法预料到的速度,行云流水地誊写着那卷经文。
墨水很快便见了低,但是单乌的举动却没有一丝半点的迟疑——单乌捏着那杆羊毫的指尖自主地崩裂了一个小小的口子,这个口子之中缓缓地渗出了饱含灵力的血液,血液顺着这笔杆子汇聚到了笔尖,而后由笔尖在纸面上拖拽出各种蜿蜒流转的笔画来。
这些失去控制放肆流转灵力的波动到底还是惊动了这甘露寺中留守着的其他僧人,毕竟这处于佛像脚下的房屋怎么说也是宗门重地,于是很快便有人小心翼翼地调集了一队人马,缓缓地包抄了过来,甚至直接落下了这甘露寺之中的防御囚禁的法阵之后,方才有人鼓起了勇气,上前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房门。
而在看到那房中景象的时候,这群人几乎是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叹。
第八百九十六回入佛上
房中飘荡着一张张泛着佛光的普通宣纸,在有些凌厉的旋风中呼啦啦地响动着,这些纸本该是一触即碎,但是事实上却表现出了仿佛利刃一样无坚不摧的特性,将一切拦在它们前进路上的家具灯台等等等等都切了个粉碎,甚至连墙壁和地面上也都是深深的沟壑。 ''
——如果不是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至于会让这些甘露寺的留守僧人们如临大敌。
众人在惊诧过后定睛看去,方才发现了那些纸张上闪亮着的一颗颗文字,那些文字摆明了是非常普通的经文,与他们日常背诵默写的那些毫无差别,但是却在那些纸张上大放异彩,好像这经文附着之处,哪怕是豆腐,都能直接将一座山给砸穿。
在这些飘飞的纸张背后,人们自然而然地便看到了那在房中桌案前盘膝而坐的单乌——佛子的形貌他们早就看得熟悉了,于是只这一眼,这些僧人们便已经辨认了出来。
“佛子?佛子居然再度转生了吗?而且还是转生在这誊经堂之中?”僧人们大吃一惊,联系到了之前单乌死在魔神火焰之中而后伪佛出世的消息,于是单乌身上所笼罩的那层佛光,越发有了一种如同济世明光的质感。
“天啊,佛子!”有人大声地喊出了声,这举动显然有些莽撞,声波传递,轻易就触动了屋里那些飘飞的纸张所形成的漩涡,于是其中一张纸颤动了一下,居然呼啦一声从原有的轨道上脱离了开来,冲着那个和尚的面门就扑了过去。
那和尚大吃一惊,来不及后退,甚至来不及支起防御,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小和尚会和那些屋子里的家具一样被切个头颅绽开的后果的时候,那纸张竟突然柔软了下来,而后如同一片云彩一样,轻轻覆盖在了那小和尚的面目上,直接糊了他一脸。
这变故让旁观之人屏息凝神,生怕一不小心,便又再生出什么异样来。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事儿的结局显然不会是那小和尚的血溅三尺——那张纸上的佛光渐渐黯淡了下来,而后还原成了一张普普通通的宣纸,“扑啦啦”地四分五裂,如雪花一样散落了一地,与此同时,那纸张上的经文却拓印到了那小和尚的脸上,密密麻麻一行行的文字仿佛混了金漆的纹身一样在那小和尚脸上闪闪发光。
随着那小和尚从惊恐之中渐渐平定下来的呼吸,那些经文如同化在水中一样,从那小和尚的面目上消失,而后,小和尚的身上,便浮现起了一层仿佛金刚不灭体所特有的金光。
“咦?”那小和尚惊诧着,低头看着自己那散发着微微的金色毫光的双手,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这……这真的是金刚不灭体?”
“什么?”旁人大吃一惊,想要惊呼,又害怕自己的声音如方才那小和尚一样惊动这房屋之中的漩涡,于是这一声几乎都是以气音出口,但就算是这样,也引得那房中漩涡轻轻一颤。
“真的是金刚不灭之体!”小和尚终于确信这奇迹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于是高呼着对着房中单乌那奋笔疾书的背影跪地叩首,表示着自己的感激之意。
而在确定这小和尚确实是得到了好处之后,终于又有人试着冲那房屋之中高喊了一声“佛子”,而如这些人所愿,那些泛着金光的纸张立即如同蝴蝶一样扑腾了出来,往这些小和尚们的脸上盖去,带来的改变让这些人欣喜若狂,于是下一刻,这些人再也无法维持住那防御禁锢的阵法,密密麻麻地在那房屋的门口跪下了一片。
那房屋之中的纸张成群结队地飞舞而出,转眼便席卷了整个甘露寺的范围,与甘露寺当中的全部留守和尚们一一对应,居然一个都没有漏过——这使得那些听到动静后生怕自己得不到佛子赐福于是急忙忙赶往誊经阁的小和尚们全都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没有人会想过这突如其来的好处在领受之后会有什么不妥,当然,短时间内,也的确是看不出什么不妥。
而更让人们惊讶的是,虽然从这誊经阁中飞旋而出的带着经文的纸张已经普济到了甘露寺全部的留守和尚,但是那房屋之中飞旋啊的纸张却并未减少,依旧密密麻麻地带着刀锋一样犀利的杀意,散发着擅闯者死的气息。
这些刚刚领受到好处的小和尚们对单乌这个佛子充满敬意,在感受到这样的气息之后自然不敢冒犯,而那些留守的长老们在得到好处后虽然有些多余的念头,但是也没那个勇气去拿自己的性命试探一番。
这是无声的威逼利诱,于是这群留守和尚们在稍稍地商量了一番之后,小心翼翼地关上了这誊经阁的大门,老老实实地退了出去。
“佛子既然转生,又有如此动作,说明佛祖必然对一切早有安排,我们还是不要随意忤逆和试探得好,要是激怒了佛祖,或许是这天下之灾劫呢。”那群老和尚们找着理由,将佛子再度转生的事情以及这普济了整个甘露寺僧人的奇迹一并传达给了那些正与佛魔岛纠缠的前线长老们,好商量一番是不是需要利用这佛子的再度转生做些什么,同时,这些留守长老们还安排下了种种布置,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佛子的转生,定然会让那魔神再度变得不安分,甚至有可能会挟裹着一腔激愤,又一次杀到甘露寺的门口来。
“上一次我们是让佛子一人压下了那魔神的气焰,所以,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们可不能再当缩头乌龟了。”那群和尚们如此说道。
于是,这甘露寺之中的种种防备,便变得越发地严厉了起来。
……
单乌眼下其实根本就管不到外头那群和尚们都在做些什么——他现在完全是一副身不由己的状态,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自己的指尖流去,似乎下一刻自己这个人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成为人干,而那些血液也在经文的转变之下,变得有些异样了。
“这是要我做什么?”单乌的念头只是稍稍窜动了一下,立即包裹住他意识的那些梵文符纹便仿佛掐着他的脑子狠狠地往地上撞了一下,硬是以一种难以言说的剧痛造就了单乌意识的短暂空白,而后单乌再度恢复知觉的时候,笔下的经文已经又蔓延了长长的一段了。
与此同时,单乌的意识之中有那么一道金光正在缓缓地成型,耳中亦出现了渺渺茫茫的天音,仿佛有一个慈悲的老人在单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