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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出了就要回报,能算什么义气?不过交易而已。”单乌似乎完全没有受到穿山龙沉默的影响,反而干脆地开口反驳,“看起来,你就是当义气都是交易,这才没有一个人肯为你上来拼命吧。”
单乌说着,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龙老大现在的心里一定在想,这事情还没尘埃落定呢,你怎么就觉得拿到了这十字梅花弩弩,就有能耐掌控我们的生死了?自大,也要有个限度才好。”
单乌直接给出了答案,而穿山龙也终于在单乌的提示之下回过神来,双眼一瞪,身上的肌肉猛地绷紧,整个人似乎又高大了几分,一身气势眼瞅着就要将这风波庄给压塌了一样,惊得鬼见愁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手一抖便要扣动机簧,而这个时候,穿山龙身侧突然有人暴起出手,鬼见愁手里的十字梅花弩便因此迟疑了片刻。
于是风波楼上复又有两道刀光仓促地亮起,短暂交击之后其中一道继续向着穿山龙攻来,而穿山龙此时气势正盛,正等着迎接这一刀,一个侧身便抓住了那执刀之人的手腕,反手就拿住了那人的要穴,将那人给架在了自己的身前,而此时,青龙帮出手的那一位也已经回到了穿山龙的身侧,虽然肩膀之上鲜血淋漓,却并不是什么致命伤。
鬼见愁手中的十字梅花弩仍在摇摆不定。
“我们的生死,当然是我们自己决定。”穿山龙抖了下威风,干咳了两声,“鬼见愁长老,现在我手里这位,也是你们的兄弟,只是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打算也讲讲义气?”
“还是,你们打算让我见识见识,什么叫无情无义的冷血畜生?”
变化太快,鬼见愁便已再一次落在了下风,白虎门的气势再遭重挫。
场中形势再一次僵持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夜色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风波楼上面的视线没有遮挡,所以这漆黑夜色里突然亮起的几点火星,便无比清晰地映入了这些长老们的眼里。
看到那火星的位置,当即便有几个白虎门的长老脸色发青全身颤抖了。
“哈,如果你的兄弟还指望不上你讲情义,那么……你的女人孩子,能不能指望一下呢?”单乌也察觉到了这些动静,心里一松,便已知尘埃落定。
“这富通干事也太慢了,居然拖到现在,老子在这拖时间拖得血都快流干了啊。”单乌心底抱怨了两句,脸上却不动声色。
“乌老……乌大哥!龙老大!我们来晚了!”富通的大嗓门连同一片杂乱的脚步声从黑黢黢的巷子里往风波楼下汇集而来,里面甚至还夹杂着一些小孩子的哭喊声和女人的哀求声。
鬼见愁的脸色一片惨白,而原本围在风波庄楼下的那些白虎门弟子如今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要抬头看到二楼灯火映照下,鬼见愁脸上那仿佛见了鬼的表情,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显然是自己这边的情势不妙了。。
富通带着人拖着那堆女人小孩在这风波楼外远远地便站住了,却故意挑高了灯笼,将那些女子小孩都给照了清楚,当然,也包括了富通自己的脸。
“富通!居然是你!”鬼见愁认出了富通,脸色变得越发惨淡,“你……怎么能如此不讲道义?”
“鬼见愁老大,你弄错啦。”富通的语气倒是轻松,似乎对鬼见愁毫无愧疚,“现在并不是我跟鬼见愁老大你讲不讲道义的问题,现在,是我想要和我兄弟讲义气,所以就只能不跟你讲道义啦。”
“我这人不聪明,我只知道单乌大哥跟我是一同长大的好兄弟,既然我的兄弟陷进了你们的包围里,那么我就只能想到拿你们的女人孩子来做交换啦,对了,我还拜托了我们其他的兄弟去照看一下诸位长老的家眷们……”
“大家下手的都是对方看重的亲人,又有什么不公平,又有哪里不合道义了?无非就是你不仁我不义罢了!”
富通侃侃而谈,单乌举着手远远地对富通的方向比划了一个干得好的手势,鬼见愁被气得脸色青了又白,却偏偏无法反驳,只能靠着窗棱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才没有直接跌坐在地。
“事到如今,你们白虎门还不服软么?”青龙帮的气势滔天。
“只求……放了我等的家眷。”鬼见愁脸色青白,手里的十字梅花弩竟是怎么也拿捏不住了。
……
没有人注意到,风波庄的那个小厮,正饶有兴趣地扒着窗户,看着这一场好戏落幕。
第7回 赢家
白虎门被青龙帮接手,白虎门搭上的官家那条线也已经浮出水面,那装腔作势的店小二出面,与穿山龙进行了长时间的密谈,而在青龙帮中,有单乌作保,富通身份自然无人敢于质疑。
到了后来,唯一心中仍有疙瘩的人,就是穿山龙
穿山龙对单乌居然在白虎门中藏了这么紧要一步暗棋,而自己居然毫不知情这件事始终难以释怀,所以虽然单乌在他人面前将一切功劳都归于穿山龙的神机妙算未雨绸缪,暗里也将自己与富通的一切渊源交代了干净,同时这件事情结果明显是穿山龙自己得了最大的利益——穿山龙的心中仍有忐忑与戒备,不知道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也想不通单乌究竟想要图什么。
老天似乎也看不过穿山龙的困惑不解,直接给他揭晓了答案。
……
在看到那烫金请帖的一刹那,穿山龙终于知道自己的担忧究竟从何而来。
请帖上面只写了单乌一个人的名字。
官家来的大人物终于做了决定点了名,可惜点的不是自以为胜券在握的穿山龙。
穿山龙只觉得一道天雷从这朗朗晴日之中凭空落下,把他劈了个里外通透,甚至都起不了任何别样的心思,只能傻呆呆地任由这送请帖来的小厮打扮的人物从自己的眼前走过,直接拐进了青龙帮那片破屋,说是要亲自将伤重的单乌接出来。
“蓝公子说,单乌兄弟受伤不轻,正需要好生照料,青龙帮里只怕有所不妥,所以让我接他前往太守府暂住。”
穿山龙在这些话里终于体会到了大人物的决心,失魂落魄地让开路来,最后竟是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随即,他的念头便转到了单乌的那些所谓兄弟,思考着要不要拿富通此人出口气,却又害怕单乌真的得到了大人物的赏识——那样单乌便有的是手段来让穿山龙不好过了。
患得患失之间,穿山龙居然就在这青龙帮的大堂之中从日上三竿坐到了日暮西沉,整个期间水米未进。
……
单乌的伤口被重新清洗处理了一遍,新上的伤药透着桂花一样的清甜香味,创口在伤药的覆盖下也不再疼痛,而是酥酥痒痒的,仿佛那些裂开的皮肤肌肉都正在努力生长一般。
一套全新的衣服穿上了单乌的身,衣服很合身,也很柔软,细薄的面料让单乌甚至都不敢用什么大力,生怕一不小心扯坏了哪里,靴子也是全新的,靴子底干净雪白,使得单乌竭尽所能地小心翼翼地落脚踏上地面,可看到靴子底的一层薄灰之后,却仍有些忍不住的心疼。
有两个小姑娘端着镜子和水盆进来,无比细心地把单乌的耳后,脖颈,指甲缝都擦洗了一遍——这是那些粗豪汉子们通常都会忘记清洁的部分——不过单乌等这一天的到来已有许久,自然不会失礼,所以擦洗完之后的水和手巾都没有沾染上什么污渍,这使得那两个小姑娘很是满意,于是其中一个特地留了下来,帮单乌梳了了一个无比正式的发髻,这发髻让单乌总觉得自己脖子后面被冷风吹得凉飕飕的,似乎随时会有一刀斩下。
这一切做完之后,有一个单乌眼熟的人物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单乌起身行礼,口中称其为陈十三少。
陈十三就是那个风波楼中围观了全部事态的小厮。
“蓝公子要见你。”陈十三说道,“你的表现入了蓝公子的眼,所以蓝公子决定亲自见你一面,不出意外的话,你离开这里之后,就是单乌帮主了。”
……
一直仿佛鬼宅一样的太守府居然在这短短的时日之中焕然一新。
单乌以前摸进来过几次,满眼只见空屋破瓦,满地荒草,而如今所见,原来这宅院完好之时竟是如此精巧斯文,小路上一块一块的卵石显露出了晶莹圆润的本色,原先满是淤泥的小池塘也已清澄见底,里面一群群的锦鲤游过,而那一丛丛的修竹,更是看得人心都因此静了下来。
而竹林之中掩映的房屋,也掀去了破败的那一面,反而流露出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华贵之感。
——没有人知道这些变化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同样也没有人知道这些官家来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太守府之中的。
单乌被这前后的反差弄得是目瞪口呆,这一路竟都没想到要向陈十三打听些什么关键。
陈十三带着单乌沿着石径,走到了一处青碧色的小屋前,恭恭敬敬地叩了门,得到了回应之后,方才推开门,引着单乌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书房,房屋的一侧立着几个书架,上面堆满了书籍,另一侧靠窗放着一张书案,上面笔墨纸砚齐全。
一个藏青锦袍的年轻人斜斜地靠坐在书案的后面,手里正翻着一本泛黄了的书籍,这个年轻人一看就是位货真价实的公子,面皮白净,五官俊俏,手指修长干净,动作温文尔雅,整个人的气质也仿佛精雕细琢后的玉石——具有那种一看就知道必然是价值连城的富贵气。
而书案的侧旁还安放着一张太师椅,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端坐其上,微微阖着眼睛,全身上下都透露着四平八稳这四个字。
“蓝公子,文先生,单乌长老带到。”陈十三汇报着,并用目光示意单乌行礼。
就在单乌单膝跪地行礼的时候,那位蓝公子轻轻挥了挥手:“不用这么正式,我只是想来看看你长得什么模样……十三,给单乌兄弟一个凳子,而后你便下去吧。”
于是单乌只能坐在陈十三搬来的一张圆凳上,有些紧张地面对着书案对面的蓝公子,而在这个时候,坐在一旁的文先生也睁开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单乌。
“你比我想象的长得好多了。”蓝公子看了单乌半晌,点头赞许道。
“是衣服的功劳。”单乌接口。
“不,你的确是目前为止,我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