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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很无所谓,是吧……”
莫雪辰的声音低了下去,眼中浮起了毫不掩饰的失望。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这个样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可现在你简直……”
“你闭嘴!”希落毫不躲闪地对上了他的眼睛,眼神中有被刺伤的隐痛,但她的语调却尖锐,“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三道四?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是啊,和我没关系……”
他咬牙。
“你天生喜欢被人看不起,你喜欢作践你自己,我不拦你。”
少年说完,转身就走。
希落的胃,突然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烈绞痛。
她艰难地用手按住胃部,在冬日灿烂的午后阳光下,女孩弯着腰,颤抖着慢慢跪坐在了冰冷的水泥台阶上,指骨因为疼痛而绷紧着,她就像个受伤的小兽那样卷缩着身体,不让别人看到伤口,不让别人看到眼泪。
她放纵着自己偶尔的脆弱。
我欠你的,我努力还。
全世界都可以因此骂我,轻视我,看不起我。
但只有你,不可以这样说我。
风很冷,希落半跪半倚,卷着身体,忍受着胃部传来的痛楚,阳光似乎再也温暖不到她了,她的眼前交替晃动着糖果那团小小的白色影子,还有莫雪辰冰冷的眼睛。
她不知道哪一样更令她觉得寒冷。
直到身后传来了细嫩的脚步声。
温热的牛奶杯,轻轻贴上了希落冰凉的脸颊,那温柔的触感让她悠然睁开了微闭的眸子,勉强抬头。
午后的阳光,在少年的身后张扬。
他逆着光的脸,犹如希腊神话中的神口,遥远而尊贵。
“喝一口,胃会舒服一点。”
夏佑川半蹲在她面前,把牛奶递到她手边。
希腊的心底,却突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恨意,那些仇恨像洪水猛兽一般迅速占据了她的身体,她恨他们,先是糖果,然后是她,似乎在他们眼中,只有卓晓涵的命是命,其他的,全都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掉。
啪——她一甩手就把牛奶打翻了,乳白色的液体溅了一地。
“我不想看到你!”
她的眼睛里,有刺人的冷漠和愤怒。
夏佑川却仿佛一点都不生气,尽管他的手臂,似乎也被热牛奶烫了一下,但他只是轻轻地皱了皱眉。
“你总是喜欢虐待自己,还想疼昏过去吗?”他耐心地说道,变魔术般的又拿出了一杯热牛奶,递给她,“听话,喝一点。”
就像他早料到了她会发脾气那样。
希腊不争气地怔住了。
他少有这么哄她的。
以前,只有在卓晓涵不肯吃药的时候,她才看到他这么好的耐性。
愤怒,就那么突然地变成了委屈。
“晓涵不是故意的,她是真的想要讨好你,才会把那只猫的照片给你看,”看到她终于默默地接过了牛奶,他才低声说道,“你知道,她不清楚这件事的结果,所以,别再想了,嗯?”
女孩纤细的手指,不由得收紧了,纸杯被拽得微微变形。
“你答应过的……答应过的……”
她的音调有些发抖,声音里,有隐约的鼻音。
“可是,结果呢……”
……希腊还记得,捡到糖果的那一天,外面下着很大的雨。
当她看到那个瘦弱的小东西时,它就像一块被弄脏了的牛奶糖,瑟缩在角落里,它在倾盆大雨中不停地发着抖,瘦骨嶙峋的小身子上沾满了泥泞,它对她轻叫,眼神哀凄。
那个时候,希落刚被接到卓家没多久。
因为卓晓涵回来了。
她只是卓梵为女儿找来的玩伴,所以她理应陪在那位小公主身边,陪她玩那些幼稚的游戏,看着夏佑川的眼中,从此只剩下她一个人。
公主的幸福就像一面镜子,让她比从前更清楚地看到自己的一无所有。
就像可怜的小糖果一样,没人要,没人理。
所以希腊把它捡了回去。
如果她能预见这只可怜小猫的未来,那么她一定不会把它抱回去。
只是,当时的希落很寂寞很寂寞,寂寞到只想要一个可以听她说话的伙伴哪怕那个伙伴,只是一只瘦骨伶仃的小猫。
意外,通常都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
糖果咬了卓晓涵。
当卓梵看到女儿脚踝上微微渗血的细小牙印时,立刻震怒了。
“是谁把这种不干净的东西养在家里的!”他怒道,大声斥责着佣人,“还不去叫医生!你们是怎么照顾小姐的!不知道要先给伤口消毒吗?!”
仆人们全都慌慌张张跑去那棉签,那碘酒,小心地给晓涵处理伤口。
“把它给我扔出去!”
卓梵余怒未息,命令佣人道。
“爸爸我没事,一点都不疼!”卓晓涵赶紧拉住父亲的西服袖子,晃荡着双腿,笑眯眯地,“是我自己不小心踩到了糖果,它又不是故意咬我的,我很喜欢它啊,不要把它扔出去!”
“谁知道这种野猫身上有没有病菌,”卓梵蹲下身,疼爱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你啊,一点都不知道爱护自己。”
“佑川,”转而叫过身边的少年,他的神色依旧不满,“这只猫是哪个不懂规矩的佣人养的?开除了他!”
不等夏佑川答话,希落已经站了出来。
“是我养的。”她神色无惧。
“你?”
卓梵脸色更危险,他扫了卷在一边的糖果一眼。
“摔死它。”他声音冷酷地吩咐身边的佣人。
“不!”
希落大惊,她想抢救糖果,可是那个男佣已经眼疾手快地捉住了它。
糖果似乎嗅到了不幸的味道,她凄厉地叫着,挣扎着,拼命扭动着它小小的身子,可是那个男佣把它抓得那么紧,他的手已经高高地举了起来——“爸爸不要这样!”
卓晓涵惊慌地拽住了父亲的手,恳求道。
“我真的没事,不要那样,那太残忍了……”
“这样不懂规矩的小姑娘,需要教训,”卓梵轻轻揽住了女儿的肩膀,冷冷地看着希落,“她似乎没搞清楚自己在这里的地位,她养的猫,有几条命敢让我的女儿受伤?”
“对不起,卓先生。”
希落忍着声音里的颤抖,她抵着头,希望自己的卑微,能换到糖果的一线生机。
“我已经得到教训了,做错事的是我,请你罚我。”
“你自己觉得,什么样的惩罚才适合?”
卓梵漠然地扫视着她,不紧不慢地说道。
希落抿紧了唇。
她知道夏佑川在看她,她也同样知道他一句话都没有为她说。
正午的阳光炽烈,在卓家花园的进口草坪上映照出了光泽,女孩棕色的头发垂散在脸颊边,眼底流光冷漠,她伸手拿起一边茶几上的玻璃杯,重重地往地上砸去。
碎裂一地的玻璃片,恍若晶莹碎落的泪滴,希落在周围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碎片。
那天的阳光好冷。
冷得就如在玻璃锋利如刀的边缘泛起的光芒。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比不起晓涵矜贵,害她受伤,我只有十倍百倍地还。”
说完,她俯身,用那片锐利的玻璃,干脆利落地割开了自己的小腿。
肌肤和血肉被残忍地撕开,鲜血顷刻染红了她雪白的鞋袜。
“这样子,可以吗?”
卓晓涵发出了一声恐惧的惊叫。
“回你的房间去,”夏佑川走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他的脸上根本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晓涵会晕血的。”
希落的嘴唇微微发白。
她仰脸望他。
晓涵会晕血。
这就是他唯一对她说的一句话。
“把那只猫处理了。”卓梵根本不看希落一眼,只是转头对佣人说道。
“不要!”
希落终于压不住自己的惊慌,她用力挣扎着,可是两个人用,已经牢牢抓紧了她的手臂,将她半拖半拽地关进了房间里。
“真是的,我们小姐是什么身份呀,你流点血怎么能和她比。”
女佣一边锁上门,一边奚落她。
“一点都不懂规矩,真不知道佑川少少爷当初怎么会挑你来陪我们小姐。”
是啊,夏佑川,为什么。
为什么要以救赎者的姿态出现,却最终只是把她从一个狭小的牢笼,关到另一个宽敞囚室里?
希落慢慢地跪坐在窗台边。
双眼望向遥远的苍穹。
她知道自己是不会幸福的,早在很久以前,在她的双手过早地被弄脏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是被上帝遗忘、被恶魔诅咒的那一个。
可是一只小猫又有什么错?是不是因为它接近了她这个恶魔,所以才连带着连它也不放过?
希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脸上湿湿的一片。
当夏佑川推开房门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女孩倚靠在窗边,房间里开着空调,她却把窗打得很开,任由室外热的风,吹碎她的发。
她鲜血淋漓的伤口看起来很触目,可是她不理。
过去,他经常会有一种错觉,只觉得她就像个妖精,狡黠的,魅惑的,善于蛊惑人心的,是在受欺负的时候不会哭,只会计划如何恨恨反击。
而此刻,她却只是长久地看着窗外的蓝天,就像只被剪断了翅膀的苍白的鸟,留着血,奄奄一息,带着再也不可能拥有自由的悲凉。
那种没有力气再反抗的模样,竟会突然让人疼到骨子里。
“医生来了,你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