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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蜻蜓急忙往那儿飞去,果然,就见潘云豹正在那儿被一群人围攻,张蜻蜓一看就急了,“放开他!有种就单打独斗,这样算什么英雄好汉?”
可是没人理她,张蜻蜓想冲上去帮忙,却怎么也冲不过去,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却见潘云豹冲她大嚷,“媳妇儿,不要怕,你看我打坏人!”
果真,只一下子,那些坏人就都被打跑了。
张蜻蜓破涕为笑,顿时就冲他飞扑过去,也不知怎地,这一下子,竟是扑进他的怀里了。脚下接触到了坚实的大地,还热热的。
“媳妇儿,你来看我的吗?”潘云豹见到她,明显乐坏了,把她搂在怀里,喜笑颜开。
张蜻蜓忘记了羞怯,不觉含着两包眼泪,半是委屈,半是撒娇的点头,“傻瓜!不为了看你,我跑这么远做甚么?你都不知道,路上有多辛苦。又是刮风,又是下雨,我还差点给冲到河里去了!”
小豹子抬手摸着她的脸,一脸的心疼,“媳妇,委屈你了。”
有这句话,张蜻蜓只觉自己什么辛苦都值得了。把脸埋在他的怀里,这一刻的张蜻蜓,只觉得旅途浑身的疲乏都消失了。
可是……可是小豹子这是要做什么?
张蜻蜓害羞的不肯抬头,小声嘀咕,“旁边还有人呢!”
“没事,他们都在忙,看不到!”小豹子两手把她的脸捧起来,嘟着嘴就要亲上去。
张蜻蜓一颗心怦怦跳得飞快,偷眼觑向左右,好象真的没什么人留意的,那就亲吧!唔……反正她也挺想念这滋味的。
脸红耳热的闭上眼,在唇齿交融的感受着睽违已久的亲密与彼此的心悸。张蜻蜓想,如果周围的温度能降一点,就更好了。
可是突然,就听得一声大喝,“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潘茂广手持一柄大斧,严厉的瞪着她,非常生气,“你怎么跑来了?这不是扰乱军心吗?”
“不是,公公!我就是来看他一眼,我这就走,马上走!”
“来不及了!”忽地,蒋孝才他们全都冲了出来,非常慌张,四周,飞出无数支火箭,把他们团团包围。
“你们快跟我去迎敌!”潘茂广一把抓起小豹子,带走了。
火,四周全是火。尤其是脚底下,更象是有火炉在烧。
“不要丢下我!”张蜻蜓急得大嚷,却见他们也纷纷被火包围了。首当其冲的就是绑着纱布的胡浩然,然后一个一个,全倒下了。
“浩然!十一少!大哥!爹!小豹子!”张蜻蜓想去救他们,却被火围困得不得前行,她急得想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那份揪心的痛楚,让她无以言表!
小豹子,我们还没圆房呢!你不能死,你不要死!
忽地,气力耗尽的张蜻蜓似是象白天似的,又跌进了冷水里,沉进深不见底的黑暗里,失去了所有意识。
“好了好了!”周奶娘长舒一口气,将手伸到被子里面,摸摸张蜻蜓的手背,又摸摸她的脚背,惊喜非常,“手背脚背都出汗了,夏大夫的方子还真灵!绿枝,你快去把他请来,再给姑娘看看。”
嗳!绿枝也是喜不自胜。
之前张蜻蜓发起高烧,面色潮红,却滴汗不出,可把她们急坏了。现还在路上,断不会因她一人而停留,若是张蜻蜓今晚出不了汗,明日必是不能上路的,那就麻烦了。
全亏了夏仲和,冒着大雨去外头挖来了野生姜,熬了姜汤,给张蜻蜓泡脚,这才把她的汗给逼了出来。还特意交待她们,若是张蜻蜓退了烧,立即去叫他。
房舍狭小,绿枝出门不过两步路,就见夏仲和这么晚了还没睡,在小厨房里守着火,继续熬姜汤。不禁好奇,“夏大夫,我们姑娘已经出汗了,您这是熬给谁的?”
夏仲和微微一笑,“今日雨大水寒,士兵们又不得片瓦栖身,想来明日定是有不少人要着凉的。横竖山里野姜多,我多挖了一些,熬了姜汤,明儿一早给大伙儿服下,都搪搪寒气。绿枝姑娘,你先来一碗吧。”
绿枝道了谢,瞧着他累得抠搂下去的眼眶,诚心诚意的赞道,“夏大夫,您心地真好。”
夏仲和淡然一笑,“不过是医者的本分而已。”
再次仔细的给张蜻蜓把了一回脉,汗发出来之后,脉象就平和多了,他也放下心中大石,只是瞧见她在睡梦中仍是紧皱着的蛾眉,不禁有几分怜意。这病着,肯定是难受的吧!不过他有信心,一定能医好她!他也还是更喜欢生机勃勃的张蜻蜓。
“好了,现在没事了。你们拿热毛巾拧干,给她擦擦身子,换身干净衣裳,明早给她多穿点,只别经了风,是可以上路的。”
谢天谢地!周奶娘和绿枝都不住念佛,再三谢了夏仲和,衣不解带的伺候着张蜻蜓。
而夏仲和直忙活了一夜,熬煮了大量姜汤,一早分发给众人热热的饮下。有些面色不对的,他就把人单独拎出来枕了个脉,记下名字和症状,等着到了市集,再来抓药。
萧森非常感谢他的尽心尽力,他虽然着急赶路,但也不会拿士兵们的性命开玩笑,若是大伙儿都病倒了,谁帮他押送粮草上路?
于是决定,今日适当的缩短些行程,找个地方早些落脚,甭管有病没病,都让大伙儿安安稳稳睡上一觉,再行赶路。
张蜻蜓第二天下山的时候,迷迷糊糊醒过一回,周奶娘在身边伺候着她喝了些一早熬好的米汤,又睡了。到了晚上,忽地给内急憋醒,等收拾停当,人也清醒了大半。睁开酸涩的眼睛,打量着身处的陌生房间,还有些犯晕,“这……这是到了哪儿?”
周奶娘扶她靠好,却是先问,“饿不饿?给你留了稀粥,要吃点吗?”
她这一问,张蜻蜓倒还真觉出几分饿来。周奶娘一面给她喂着热粥酸菜,一面絮絮叨叨的告诉她,“你睡了有一天了,这个地方叫做柿子沟,咱们现在是借住在农家小院里。昨儿那场大雨,可让不少人都着了凉。胡小姐还没起来,董少爷就倒了。还有许多士兵,也都发起了烧。夏大夫可忙坏了,照顾完了这个,还有那个,我让绿枝他们都过去帮忙了。你这病,也是他治好的,昨晚那么大雨,还替你去挖野姜。这回,真得好生谢谢人家!”
张蜻蜓一点一点回想起来了,昨儿她先是摔下了马,然后是那个姓夏的出手救了她。再然后,自己吃了饭却觉得非常不舒服,吐得干净之后,整个人就昏昏沉沉的,什么也不知道了。呀!她好象还做了个梦来着,梦到小豹子了!
一颗心刚提起来,就颓然放下了。不过是做梦,能说明什么?老人们说,梦都是反的,她梦到小豹子出了事,他肯定就不会出事。对,他一定不会出事的!
张蜻蜓按下心肠,冷静下来思考问题,除了要给夏仲和道谢,还有个人也不能忘,“对了,奶娘,昨儿是表妹放了绳子出来吧?”
“可不是?”周奶娘说起这个可真是感激不尽,“谢小姐可真是心灵手巧,竟做出那么利害的东西。连夏大夫都说,要不是她那一下子,搞不好你们都被洪水冲走了。你是不知道,我们今天下山的时候,那水涨得,啧啧,都有车轮深了,可吓人呢!瞧你二回还听不听人劝,人家夏大夫好心好意……”
行了行了!张蜻蜓听她一口一个夏大夫,有点受不住了。就是要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也不必这么样的反复一再强调吧?
她还没老到那么健忘的地步,赶紧把话题岔开,“少泉和容容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胡小姐倒还好,只是弱,好得慢些。董少爷却是咳得厉害,本来还不肯休息,是夏大夫给他开了些宁神的药,让他睡了。他们那边有祝谢两家帮忙照看着,没什么事。您就不必过去了,早些睡了,好好养养精神,明早再去说话吧。”
张蜻蜓点了点头,确实,这病来如山倒,虽说这会子没那么难受了,但是身上仍是不得劲,说这会子话,就觉得很是疲倦。
周奶娘扶着她躺下,张蜻蜓又问起来,“那咱家还有人生病么?二堂弟还有安西他们都好吧?”
“都好着呢!就只担心你。”周奶娘不愿意让她操心,催她睡觉。
张蜻蜓忽地又想起个问题,“嗳,奶娘,你怎么好象没什么事了?”
周奶娘脸一沉,“哦,姑娘还盼着我生病啊?”
“不是,不是之前看你在车上还吐成那样么。”
周奶娘自己想想,也觉好笑,“后来见你病了,我哪顾得上自己?也不知怎地,坐车也不晕了,干啥都有精神了。我这人啊,就是个贱命!”
张蜻蜓听得心头暖暖的,伸手握着她略显粗糙但令人安心的手,“奶娘才不是贱命呢!你是要跟我一起享福的命。”
周奶娘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吸着鼻子把她的手重又放进被子里抱怨,“才好一些,就不老实!”
张蜻蜓嘿嘿笑了,“我睡了,你也快睡吧。”
周奶娘欣慰的一笑,自也收拾了睡下不提。
这一觉醒来,张蜻蜓只觉全身轻快了许多。见她眼里有了神采,周奶娘和绿枝都放下了心。
“姑娘,你不知道。出事那会子……”绿枝昨晚没赶上张蜻蜓醒来的时候,此刻正要好好的提醒提醒她当时的恶形恶状,却见有个脸熟的小兵跑了过来,“绿枝姑娘,我们萧统领请你今儿还过去帮忙!”
“不去!”绿枝硬梆梆,气鼓鼓的回了一句,“昨儿挨了骂还不够,今儿还去做甚么?”
张蜻蜓觉得不对劲了,这是怎么回事?
绿枝主动告起了状,“昨儿咱们见他那儿忙,好心过去帮忙。见些士兵脚上都打了泡,我就好心给人家挑了挑。他倒好,跑过来就骂我,说我‘妇人之仁,多管闲事’,还说什么‘全军这么多人,你挑得过来么?’姑娘,你说气不气人?”
张蜻蜓噗哧乐了,挑眉逗她,“那个他是谁呀?”
绿枝瞬间脸就红了,那小兵见她并没有生气,吐舌笑笑,“就是我们萧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