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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法。象听了父亲几句重话,当着了舜颇觉不下去。又听见父亲称赞舜,更是不服,暗暗筹尽破坏抵制之法。
当下又谈了一回,各自归寝。哪知这一晚上,象和他母亲方法已想好了。
次日早餐后,舜后母就向舜说道:“这次家计损失,兄弟虽年幼,亦只好叫他去耕田。但他究竟是外行,丝毫不懂。现在你回来了,正可以教他,这亦是你做兄长的应有之责任。”
舜后母是从来不理舜的,偶然说话,亦是冷言冷语,话中有刺。
如今这两句说话,词语切挚,态度温和,舜听了之后,又感激,又欢喜,几乎掉下泪来,连连答应道:“是,儿应该同兄弟去同做。”那后母又向象说:“你同二哥去耕田,总要听二哥的话,要知道二哥的知识阅历,总比你高些。”象亦唯唯听命,对于舜颇觉恭顺,舜亦暗暗称奇。于是兄弟一路同行,有说有笑,忽见象遥指道:“二哥,那边一带,就是我们领来的田了。”走到之后,二人就在田间并耕起来。
过了一会,象忽然辍耕,狂叫腹痛。舜忙问:“怎样了?”象丢去锄犁,两手揉肚不止,一面说道:“我这病是常有的,休息一两日就好了,二哥你不要着急。”舜道:“那么弟弟你回去歇歇吧,我送你回去。”象一手揉肚,一手摇摇道:“不必,你在这里,我独自回去,向来是一人走的。”说着,两手捧腹,弯腰曲背而去。舜站着,到眼睛望不见了,方才再起而耕田。
看看正午,心中记念兄弟,正想归家就餐,兼可看视兄弟,哪知后母手提馌饭而来,说道:“你就在这里午餐吧,省得走一趟。”舜见了,非常感激,连忙迎上去,取了馌来,说道:“儿归来吃就是了,怎敢劳母亲玉趾?”后母道:“你兄弟年幼,我不要他多走,送惯了,所以送的。”舜忙问道:“三弟怎样了?”后母道:“他年幼,禁不起辛苦。去年冬天有一日冒了寒,到此地来又受了风,得了肚痛之症,如今常常要痛,可是不要紧,过两日就好了。”一面说,一面转身,又说道:“馌子你自己带回来。”舜急忙答应,看后母去远了,方才席地吃饭。一面吃,一面想:“人家总说后母待我不好,照这样看来,后母待我与亲生子何异?可见从前总是我不好,反使后母受人家的讥评,我的罪真是大极了。”想到此际,真是忏悔不尽,然而这一日家庭之愉快,亦是十几年来所未有的。闲话不提。
且说舜到了薄暮,提馌归家。象的腹痛已略好了。父母待他,都是和颜悦色。晚餐之后,舜就问父亲:“何日用空青治目?”瞽叟道:“我十几年来闷苦极了,恨不得立刻就治。你母亲说,空青既是难得之物,我们自己弄,恐怕弄怀。南村有个医生,据说极仔细的,想请他来解剖,已经托人去请过,他说要过两天才得闲。你母亲劝我,多的日子苦过了,不争此几日,所以只好等着。”舜听了,深服后母计虑之当。
次日,舜依旧独自一人到田间工作,忽然秦不虚走来。舜大喜,说道:“久违了,你好吗?老丈好吗?我因为事冗,所以归家三日,尚不能到府,荒唐得很。”不虚道:“勿客气,勿客气。那日洛陶来谈你的一切情形,我统统知道。当日我本想和他们同到南方访你,因为老亲在堂,不便远离,实在抱歉得很。”舜道:“洛陶哪里去了?”不虚道:“他在我家住了一夜,昨日就回去了。”舜道:“可惜!可惜!我还想再谢谢他呢。”不虚道:“你太拘了,朋友之道,岂在乎此!”当下二人又谈了一会,不虚别去,舜仍旧耕作。
到了薄暮归家,父母处照常问安,觉得父母都有点不豫之色,与昨日大不同。舜暗中问象,象道:“你还要问呢?你所拿来的空青是假的,今朝医生已来剖开,完全是颗石子,里面何曾有水浆呢?”舜大诧异,有点不信,便问道:“那颗空青呢?”象道:“既是假的,要它做什么?早经丢去了。”舜益发怀疑。象道:“难道你想父亲的目疾治好,我和母亲不想父亲的目疾治好吗?骗你做甚?”舜听这话不错,暗想:“不要真个是我弄错吗?但是一路归来,经过多少人的鉴察,都说是真空青,何以忽然会假?”胸中终是不解,只能不语。
读者诸君,要知道这个原故吗?以真变假,当然是象母子两个弄的玄虚。不过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象母子两个虽则和舜作对,但是岂有不愿他父与夫目疾治好之理?原来家庭变故,总离不开“偏”与“妒”两个字。瞽叟的不爱舜,不外乎一个“偏”字;象的仇舜,不外乎一个“妒”字。舜后母的虐待,“偏”与“妒”两个字兼而有之。
那日母子两个商议,他恐怕瞽叟目疾治好,其功劳完全归舜,人家益发要称赞舜的功劳,所以商量另外造一个假的,将真空青内的水浆注到假的里面,就作为象所找来之物。如此以假为真,以真为假,那么父目治愈之功,岂不归了象吗?象连日托病在家,正是做这个工作。好在瞽叟目不能见,别无外人,一切听他们设法罢了。不料剖开空青之时,象性急卤莽,用力过猛,将空青敲得粉碎,所有水浆统统糟蹋,这才懊悔。母子互相埋怨,已属无及,只好将错就错,向瞽叟报告说:“这空青是假的,其中并没有水浆,又受舜的愚弄了。”瞽叟大失所望,肝火复旺,对于舜重复怀疑,所以态度骤变。可怜舜始终没有知道,还是尽管自己认错,岂不可叹!闲话不提。
且说自此以后,舜、象二人仍旧朝出幕人去耕田。一日,象忽向舜要求,要同他到十里外一个社庙里去看祭赛。舜劝他道:“农事方急,这种无益之事不要去。”象嬲之不已。舜道:“那么须禀知父母才可。”象道:“父亲一定不允的,母亲那里已经说过了。”舜道:“的确吗?”象道:“的确说过,母亲已答应了。”舜被嬲不已,只好陪象一走。象看到后来,竟不肯转身。舜屡屡催促,方才慢慢归来。
到得门口,只听见瞽叟已在那里嚷骂人。舜知道事情又弄错了,急忙和象进内。瞽叟便厉声责问他兄弟为什么这样迟。
舜正要想实说,象先说道:“二哥同我到前村去看祭赛。”瞽叟大喝一声说道:“还了得!抛却正经农事不做,去看这种无益之事,还成一个人吗?”后母向舜道:“象年幼小,我叫你教导他的。你不但不教导,反引他游戏。他知识浅薄,假使给你引坏,将如之何?我看你们两个以后不可同在一起了。”瞽叟听了这话,正如火上添柴,大骂舜:“欺父的不孝子,还要来引坏兄弟,真是万不能容。”于是不由舜引咎分说,硬孜孜又将舜逐出门去。
第七十章 被逐三四回 学琴作什器
且说舜第三次被父母所逐,幞被出门,但这是次比较又从容了。他辞了父母,就来秦老家中商量。秦老父子都劝他:“还不如在外面一人独自营生的好。”舜答应道:“是。但是到何处去呢?”秦老道:“仲华,老夫替你想过,如今耕作之期已过,不如做些手艺,亦可以谋生。老夫有一个朋友,在东面寿丘地方制造各种什器。我写一封信,介绍你到那边,暂且帮他一帮忙,且待明春再作计较,你看如何?”舜道:“老伯栽培,小侄就去。”当下舜就在秦老家中住宿一宵,与秦老父子谈到空青失效之事,不胜叹息。秦老父子虽则亦满腹疑心,但是因为是舜的母亲和兄弟,不好怎样乱说,亦只得随同叹息而已。
次日,秦老修了一封书,交给舜,舜受了,拜辞而去。过了两日,到了曲阜。这地方是从前少吴氏做过都城的,所以市肆喧闹,人烟稠密,与别处不同。舜游了一转,径出东门,来到寿丘。那秦老的朋友家一访就着,递了介绍书,那秦老朋友知道舜是个孝子,非常欢迎,热诚相待。自此以后,舜就在寿丘地方作什器了。那寿丘虽则是个乡村,但是风景很幽雅,离曲阜又不远,真个是闹中取静的地方。更兼黄帝轩辕氏生长于此,古迹不少,游人遂多。 一日,正届仲春,什器工作要停止了,舜趁此闲暇,到各处游玩。刚到黄帝降生宅边,只见有两个人从内走出,仔细一看,原来一个是伯阳,还有一个生得面圆耳大,气概不凡。舜忙与伯阳招呼。伯阳看见了舜,非常诧异,便问道:“仲华,你刚才去年到家,何以又跑到此地来?现在老伯的目疾经空青治过之后,已全愈了吗?”舜听了,戚着眉头,连连摇首,不作一声。伯阳见了,知道又有难言之隐,便不再问,当下将舜介绍与那同行的人道:“这位就是我所说的虞仲华兄,现在住在姚墟,亦可叫他姚仲华。”说完,又将那人介绍与舜道:“这位是续牙兄。”二人行了相见礼之后,续牙对于舜极道仰慕之意。舜竭力谦抑。伯阳道:“我们到里面坐坐再谈吧。”说着,三人就同走进去。
只见里面有两进三开间的房屋,外进正中供着黄帝和嫘祖的神像,里进正中,供着黄帝之父母少典氏和附宝的神像,两旁陈列许多俎豆、乐器等等,尚觉精雅。舜等三人就拣了一处座位坐下。舜先问伯阳道:“你何时到此?”伯阳道:“我与你别后,想到毫邑去游历。后来路上遇到这位续牙兄,谈得投契,我们就结为朋友,才知道是当今圣天子的胞弟,如此贵而不骄,且甘心隐逸,我尤其佩服极了。他要来此拜谒他令高祖考遗迹,所以我就同了他来。”舜听了,再看看续牙,衣服朴素,绝无一点贵介之气,如不说明,无论何人,决不知道他是贵胄,不觉暗暗钦敬。于是就和续牙闲谈起来,愈谈愈密,相见恨晚。当下两人也订交结为朋友。斜阳将下,分散各归。
到了次日,舜早起出门,正要去访伯阳和续牙,只见道路纷纷,连呼怪事、怪事。舜拣了两个相识的人,问他们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