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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施特凡谄媚的脸从曼菲斯德身后露了出来。今天他去党卫军总部时还被约纳斯接见并夸奖了几句。春风得意的他回到集中营,正碰上来找人的曼菲斯德。先是在老的面前露了面,又碰上小的有求于他,施特凡似乎已经看到中校领章上的四颗星在向自己招手了!一个女囚换来这么大的好处,他很是庆幸当初没有碰欢馨行为是多么明智!
可是一进门,他就得知欢馨被约翰娜带到了刑讯室,再看到曼菲斯德铁青的脸色,立时感到情况不妙。
施特凡咳嗽了一声,努力装出一副恼火的样子问:“是呀!约翰娜少尉!为什么要对这个女犯用刑?希望你给路德维希上校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完,他朝约翰娜猛使眼色,让她不要愚蠢地激怒眼前这个不能得罪的男人。
约翰娜这才清醒过来,她扬起美丽的面孔,尽力向前挺着丰满的胸,让它们暴露在亮光里,理直气壮地说:“上校先生,这个女囚犯了错,所以应该得到惩罚!”
曼菲斯德显然没有认出这个几年前的大学学妹,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对于女人的美貌毫无兴趣,沉声问:“她犯了什么错?需要如此不同寻常的惩罚?”他特意加重了“不同寻常”四个字,毫无起伏的语调听上去只是一个长官在对下属提问,但是握紧的双手却泄露了内心的愤怒。
约翰娜哀怨而又愤恨地看着男人那张对女人来说有着致命吸引力的脸,蠕动着血红的双唇说:“她偷了东西!一条项链!”
“哦?”曼菲斯德眯起了湖蓝色的眼睛,掏出项链问,“是这条吗?”
约翰娜一见,肯定地点了一下头。
曼菲斯德收起项链走到桌边,伸手擦去欢馨脸上不断涌出的泪珠,轻柔得好像那是一个玻璃娃娃,缓缓说:“如果我说——这是我送给她的呢?”
“什么?”在场的人都是一惊,没想到帝国出身高贵,最优秀、最年轻的党卫军将官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认识一个下等的黄种人!约翰娜第一个跳了起来,“这绝对不可能!这也是不被允许的!”
“是吗?”曼菲斯德挑挑眉,脸上是不羁的嘲讽,“那我是不是也要被关进集中营?”
一边的施特凡马上嗅到了男人语气中的火药味儿,他赶紧出来打圆场:“路德维希上校,看来是一场误会,您看……”
“好了!我不想再追究!”曼菲斯德虽然恨不得一枪崩了眼前的女人,但是这儿毕竟不是他的地盘,只能挥挥手道,“少校,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带她走!”
“当然!当然!”施特凡擦了擦额上的汗,哈着腰答应。现在他巴不得把这个烫手的山芋赶快送出去。
“但是……”约翰娜见状还要出声阻止。
“少尉!这里没有你的事了!”施特凡立刻大声喝止了她。
曼菲斯德当然没心情听他们蘑菇,也不去理睬身后那道妒忌得发狂眼神,自顾自开始打开铐着欢馨手脚的铁链,又脱下军装风衣密密抱住她伤痕累累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托起。女孩的身子那样的轻,仿若一片羽毛,抱在怀里似乎随时都会烟消云散。
即使男人已经尽量的小心,但还是牵动了欢馨身上的伤口。她疼得惊呼出声,同时感觉身体下那强壮的臂膀微微一颤。
欢馨努力抬起头,就看见曼菲斯德湖蓝色的眼眸里全是关切和痛惜。她牵动着嘴唇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怎么也做不到。眼前的人影逐渐变得模糊,欢馨努力地睁着眸子,想要证实眼前看到的并不是幻觉。
曼菲斯德感觉怀里人儿虚弱的身体虽然簌簌发抖,却全凭主人的意志坚持着不让自己昏过去。他心疼地将女孩轻轻向怀里靠了靠,俯下头,将温润的嘴唇贴在她的耳边柔声说:“没事了!一切有我!”
欢馨无力地将头靠在男人怀里,鼻尖充斥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惊恐的心蓦然安定下来,随即她放任自己遁入那深深的黑暗之中……
28别问是劫是缘(2)
绿色的军用吉普在笔直的马路上飞奔,扬起一路尘土。突然,车子驶过一个低洼地,猛然一个弹跳,晃得男人怀里昏迷的女孩下意识地一皱眉,发出痛苦的shenyin。
“怎么开车的?”曼菲斯德急忙将欢馨抱紧,厉声呵斥道。
“对不起!长官!”驾驶室里的副官吐了吐舌头子,透过后视镜偷瞥了一眼仿佛吃了火药的上司,只见他正蹙着眉一脸焦急。
由于集中营的医疗条件较差,曼菲斯德只让军医做了简单的处理,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柏林市区。
但是两个小时的路程,一路的颠簸,让浑身是伤、惊吓过度的欢馨还没到医院就发起了高烧。
红肿的脸蛋儿因为高烧而泛起了不正常的艳色,眉心因为痛苦而紧皱,那带着哭腔的轻微shenyin声从嘴里陆续溢出。虽然隔着风衣,但曼菲斯德仍感觉到怀里不断升高的体温。
曼菲斯德只能手忙脚乱地安抚着昏迷中的女孩,一边要给她喂水,一边还要注意不能碰到伤口,加上不断晃悠的车身,使他不由冒了一身汗!除了母亲,他这个贵公子还真是没什么照顾病人的经验。
打仗也没这么累!曼菲斯德自嘲地想着。
好不容易等欢馨安静下来,他才长长吁了口气,手轻轻划过女孩那长短不一的黑发,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柔和的气息瞬时将男人身上的冷傲不驯驱赶得无影无踪……
这里是位于菩提树下大街的一个私人诊所,哥特式的建筑,轻盈剔透的飞扶壁以及彩色玻璃镶嵌的修长花窗,显得严肃而古朴。这里的霍夫曼医生是曼菲斯德母亲身前的好友,一个幽默风趣的意大利老头。
此时,满头白发的霍夫曼为欢馨治疗完毕正走出病房,迎面碰上了等候多时的曼菲斯德。
“霍夫曼叔叔,她怎么样?”曼菲斯德眼神灼灼地盯着他,沉声问。
“只是皮外伤,因为受了风寒和惊吓,所以才会发高烧,等烧退了就没事了!”霍夫曼拍拍这个优秀的年轻人,侧身示意他可以进去。
推开门,欢馨正安静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脸上红肿的指印格外醒目。这段日子的牢狱生活,使她的脸颊明显的凹下去许多,原本红润的肤色也笼罩上一层灰暗的蜡黄,秀眉间缭绕着一股解不开的忧愁,虽然仍是那么淡雅、清新,却多了份脆弱得想让人呵护的气质……
曼菲斯德来到床边,给欢馨调整了一下睡姿,让她更舒服些,又轻轻擦去女孩额间渗出的细密的汗珠。然后他很自然地靠坐在床边,打算陪着昏睡中的她度过这个漫长的黑夜……
朦胧间,欢馨仿佛感觉自己处身在一种炙热而又粘稠的液体中,那种无法摆脱的缠绕,让她的四肢仿佛灌了铅,沉重得怎么也动不了,又压得人无法喘气。她拼命挣扎,却突然发现约翰娜张着血盆大口露出尖尖的獠牙,迎面扑来,强大的吸力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拽向无底的深渊……
周围是一片死寂,欢馨拼命想要抓住身边的东西,可是软软的身体没有一丝力气;她又想努力大喊,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一种无所依托的恐惧弥漫在心底。
就在她恐惧得快要窒息的时候,急速下坠的势头却突然一滞,她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那轻柔的动作仿佛蝴蝶翅膀微微抚过的感觉。恍惚间,是谁在耳畔低声细语,就像一首动听的催眠曲直达内心深处,抚平狂躁的心绪……
欢馨慢慢睁开沉甸甸的眼皮,眼前的景物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没有阴森恐怖的牢房,更没有囚犯惨烈的喊叫,只是一室的安宁和祥和。
这是一间原木风格的卧室,樱桃木的家具,米色的墙壁,空间虽不大,但是体现了主人典雅端庄,简约精致的风格。
转动着仿佛生锈的脖子,欢馨打量着四周,这里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温暖,让人仿佛置身于古老的欧洲。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人在。这是哪里?莫非自己又穿越了?欢馨一边努力搜索着记忆中的片段,一边环顾四周。突然,墙上的一幅油画吸引了她的视线。那画上描绘了清晨日出的景象,如墨缎一般的湖面上,一轮旭日冉冉升起,在特定的光线和角度中,湖天混为一色。看得出,画家用笔十分奔放,灵气十足,颇有印象派代表人物克劳德·莫奈的风格。
那些暗沉的色调中,唯有初升的红日周围笼罩着一圈光晕,融化在晨曦和朝雾中的光和色将黑暗甩在背后。虽然近处的黑暗像魔鬼吞噬着万物,蹂躏着苍生,并把罪恶的手伸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但那喷薄而出的光与热却毫不畏惧,努力向上!再向上!它似乎在向人们宣告——从黑暗走到黎明或长或短,但坚定的信念终究会等到黎明的日出!
这样一幅油画出现在这个古朴传统的房间里,不免显得突兀,但是欢馨恰恰被它所表现的顽强的生命力所震撼了!
29别问是劫是缘(3)
此时,刚下班的曼菲斯德匆匆走进底楼的客厅,一边将公文包递给马提娜,一边问:“马提娜,她醒了吗?”
因为不能守在身边,又不放心将欢馨一个人留在诊所,所以在征得霍夫曼的同意后,一早他就将还昏睡着的欢馨接了回来。
“先生,还没醒!不过烧退了!”马提娜帮曼菲斯德脱下外套,恭敬地回答。
“是吗?不是说中午会醒吗?”曼菲斯德剑眉微蹙,一边解着身上的武装带,一边蹬蹬蹬上了楼。
听到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欢馨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将视线从油画上移开,警惕地盯着门口。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逐渐走近的锃亮马靴以及黑色的党卫军制服,左臂上鲜红的“卐”袖标以及手上的武装皮带让欢馨还不是很清醒的脑袋一下子混乱起来,眼前不断交织的是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