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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坠得发疼,对曼菲斯德思念和担忧不由又加重了几分。她瞥了一眼书桌上的日历,一个触目惊心的日子——4月27日,柏林沦陷的日子就要到了……
只有亲眼见证到那一刻,欢馨才知道后世教科书上记载的柏林保卫战是那么苍白无力,再生动的文字也无法描绘出那一刻给身处其中的人们带来的绝望和恐惧。
此刻,欢馨缩在地窖的一角,握着枪把的手心里是滑腻腻的一片,耳边除了可以听到密集的枪炮声,就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声音。
马提娜昨天说要去找些粮食,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欢馨痛苦地想着也许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个慈祥的老人了。
外面已经是一片枪林弹雨,苏联人终于突破了德军最后的防线,攻进了柏林。两军便在城市的街道上打起了游击战。所有的德国男人都拿起了武器,但是那些年少的孩子几乎没有任何还击的能力,还没开枪就倒在了对方的枪口下。
欢馨毕竟已经过战场的洗礼,还显得比较镇定,她知道自己没有可能出去找马提娜,现在只能躲在地窖里等待战役的结束。
等待的时间变得无比的漫长和煎熬,油灯已经燃尽,黑暗笼罩了整个空间,一股恶寒顺着脚底爬上头顶。从小,欢馨就怕黑,此刻的黑暗更像一个吃人的怪兽,狞笑着啃噬她的心。
地窖里储存着一些罐头食品,但欢馨却全然没有食欲,昏昏沉沉地眯了一会儿,但是梦里闪现的全部是一张张血肉模糊的脸,有曼菲斯德、有马提娜、还有郁臻雪。
“不!不!曼斯!”不知过了多久,欢馨猛然从睡梦总醒来,感觉背后已是潮湿一片,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冷得难受。
她挪了挪身体,看看眼前黑漆漆的地窖,抚着狂跳的心靠在墙壁上喘息。忽然,欢馨做直了身体,将耳朵贴在墙壁上仔细倾听。外面似乎安静了不少,枪声也变得零零落落起来。
难道战役结束了欢馨心口一阵狂跳,她觉得自己再也不能等待了,虽然曼菲斯德三令五申不让自己去找他,但是没有亲眼证实他是安全的,她又怎么能安心
只要看一眼,只要远远地看一眼就可以了!欢馨在心里暗暗地说着,然后扶着墙站了起来。也许是坐的时间长了,她只感觉脑袋一阵阵发晕,腿也木木地没有感觉。
欢馨想了想,打开一个牛肉罐头。虽然毫无食欲,但是她命令自己必须吃下去。可刚将牛肉放进嘴里,肉的腥味就让她胃里一阵翻腾,然后哇的一声全部吐了出来。
也许这段日子没有好好吃饭,胃病又犯了!欢馨只能咬着牙喝了点水,暂时压住了胃部的不时,然后将手枪藏在外套里,步出了门。
客厅里狼藉一片,到处是子弹空,还有被洗劫的痕迹。不过此刻,欢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猫着腰出了门,还好路上除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并没有苏联人的踪影。
穿梭在被战火蹂躏过的断墙残垣间,是不是会被对面忽然飞来的子弹打中。欢馨只能贴着墙角,在小巷里东躲西藏,每当遇到穿着党卫军制服的尸体,她都会害怕得手脚冰凉。幸亏他们都不是欢馨心心念念的人。
漫无目的地走着,街上不时出现苏军和德军交火的场面,殊死的搏斗中,谁也没有注意这个娇小的中国女人。
欢馨不知要到哪里去寻找曼菲斯德,但潜意识里却往国会大厦的方向奔去。忽然她停下了脚步,在灰蒙蒙的晨曦中她看到前面的路上横着一个党卫军士兵,熟悉的背影让她顿时想到了一个人。
欢馨几步跑上前将那人翻过来,果然是曼菲斯德副官——威尔。他的腹部被炸开了一个洞,血淋淋的场子露了出来,胸部似乎还有起伏,但也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威尔,威尔,曼菲斯德呢”欢馨急切地呼喊着,心里涌上不祥的预感。
威尔艰难地睁开眼睛,里面是一片死寂,他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喉头只能发出“咔咔”的声音,然后喷涌出来的是大口大口的鲜血。
欢馨咬着唇,泪水滴落在那张充满血污的年轻脸庞上,哽咽着又问:“威尔,曼菲斯德呢”
威尔将眼珠转向国会大厦的方向,伸出手蠕动着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忽然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圆睁着眼不动了。
欢馨心里撕裂般地痛起来,她将威尔的眼睛阖上,抹了抹眼泪,朝着国会大厦的方向跑去。
远远的,欢馨就听见了枪声,但是明显稀疏了不少,似乎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国会大厦附近的街道早就被鲜血染红,四处横七竖八地布满了苏联士兵和德国士兵的尸体,他们互相交叠着、纠缠着,腥甜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踩在僵硬的尸体上,仿佛走在通向地狱的道路上,欢馨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努力控制着颤抖的脚步。
忽然,国会大厦那标志性的圆顶上出现了一面红色的旗帜,然后就是一片排山倒海般的呼喊声:“乌拉!乌拉!”
躲在一个隐蔽的街角,欢馨看见数不清的苏联士兵涌向国会大厦,他们欢呼着、喊叫着,将手中的枪扔向空中,疲惫不堪的脸上是胜利的狂喜。他们相互拥抱着,兴奋地叫嚷着:
“胜利了!”
“德国人被我们全部消灭了!”……
此刻,这座象征着希特勒□统治的建筑已经破败不堪,它默默地矗立着,为这最终的失败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不!”欢馨脑中一片空白,她几乎站立不稳,脑子里唯一的认知是:曼菲斯德死了!曼菲斯德死了!
这个想法让欢馨几乎疯狂,她混乱地喃喃自语:“不会的!我要去找他,他一定在等我!”
朦胧中,欢馨仿佛看见曼菲斯德出现在国会大厦的门口,正微笑着招呼他过去。
欢馨心里一阵狂喜,大叫着就要冲出去,却忽然被一只手拉了一下,差点摔了个跟头。
她站直身体又要往前去,被后的人又急忙拉住她,焦急地喊道:“程,你要干什么去?”
欢馨不耐烦地转过身,厉声说道:“放开我,我要去找曼斯,他在那里等我!”
背后站着一个穿着少尉军服的苏联女兵,脸庞虽然被硝烟熏黑了但仍不失俏丽,正是被费利克斯送回苏联的冬妮娅。
可欢馨像是不认识她一般,一边挣扎一边哭喊道:“放开我,曼斯在那里等我!”
冬妮娅也急红了眼,索性用两只手抓住欢馨的肩膀。大声呵斥道:“程,你清醒点!路德维希上校的部队镇守国会大厦,全军覆没!你现在过去,是要送死吗?”
冬妮娅如同一个闷雷在欢馨耳边炸开,她忽地停下挣扎的身体,呆呆地看着眼前欢庆的场面,仿若木雕泥塑。
“欢馨!欢馨!” 冬妮娅欢馨骇人的神情被吓住了,焦急地轻声呼唤着。
忽然欢馨爆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吼声,然后两眼一翻晕倒在冬妮娅的怀里。
193活下去
“少尉,发生什么事了?”听到欢馨的喊叫;一个女卫生兵跑了过来;向冬妮娅怀里的人看了一眼,问道。
“没事;我的一个朋友病了;我现在要送她去医院;麻烦你把担架抬过来!”冬妮娅摇了摇头吩咐道。
那女兵不疑有它,转身跑了出去;不多时一副担架被两个医务兵抬了过来。冬妮娅将欢馨扶上担架;看着清瘦了许多的好友;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冬妮娅自从离开德国后,一路辗转回到了苏联,还找到了自己当兵的丈夫,并加入了救护队,因为表现出色,不久便被提拔为少尉。
此次,她跟着大部队进攻柏林,最希望的是能在见到和自己患难与共的好友欢馨,却没想到两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对于曼菲斯德,冬妮娅始终抱着复杂的情感。她既痛恨德国人的暴行,又不得不感激曼菲斯德对自己施以的援手,现在真的听说他战死也不由得为之惋惜。
思忖间,她们已经来到了医院,这里原来是柏林最大的一家医院,现在已经成为苏军的救护中心。
因为伤员多,人手不够,所以医院中的大部分德国医生和护士都被留下来参与伤员的抢救。此刻,所有人都把战争、立场、国籍抛到了一边,他们唯一想做的就是要和死神争夺时间。
冬妮娅将欢馨安排在二楼一间相对安静的单人病房中,稍作检查后,她蹙起了眉,又低声关照了护士几句,这才在同伴的催促下匆匆离去……
直到下午,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欢馨缓缓地睁开双眼,目光所到之处是一片白色,她有些迟钝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很不明白自己是要去找曼菲斯德的,怎么现在又躺在了医院里?
忽然,欢馨脑海中闪现出国会大厦前惨烈的一幕,然后似乎有人告诉她曼菲斯德阵亡的消息。
不!不可能!除非让她见到曼菲斯德的尸体,否则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个消息。
欢馨腾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拔掉手臂上的输液管,掀开被子就要往门外跑,但是虚弱得身体让她有些力不从心,脚下一软险些栽倒。
门恰在此时开了,冬妮娅出现在门口,手上还拿着一盒午餐。
她见到站在床边喘气的欢馨脸色变了变,立刻跑过来问道:“程,你怎么下床了?快躺下,你现在需要卧床休息!”
欢馨乍见到一身戎装的冬妮娅,心头不由一喜,但这小小的喜悦立刻被心中的惶恐代替。她一把抓住对方的手,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问道;“冬妮娅!你告诉我,曼菲斯德怎么样了?他是不是被俘虏了?”
冬妮娅望着欢馨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欢馨的心沉了下去,眼前逐渐模糊起来,心却已经被撕裂成了两半。好半天她才哆嗦着嘴唇,结结巴巴地继续问道:“他……是在国会大厦吗?他……是不是……”欢馨的声音越来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