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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迷宫里并没有转很久,很快我们在一扇门前停住。张鸿渐拿他的工作卡在门前刷了一下,然后推开门。
这是一个有五六百平方米的大厅,数十名工作人员正在终端电脑前工作,与一般公司相区别的是,这里绝大多数的位子之间是相通的,没有隔板。最前方有一个十平方米左右的大屏幕,现在这屏幕是黑着的。
我们这几个人鱼贯而入,一些工作人员向这里望过来,随即又埋头工作,并没有和他们的总指挥打招呼。
穿过这些人,我们走到大厅的前方。这里有一排呈弯月形的座位,每个座位都很宽大,每个座位前的控制台上有两个显示屏和许多不知功用的按钮,还放着一个麦克风。
张鸿渐停了下来,他看着其中的一张座椅,叹了口气,转过头对我们说:“碰到重要发射的时候,这儿就是指挥副指挥还有重要专家的位子,杨宏民就坐这里。”他摇了摇头,停了一会儿,重重地说:“不能让老杨死得不明不白。”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查出来的。”郭栋脸色沉凝地说,然后他望向我。
“我们的调查员从维布里的手提电脑里找到了他用以启动后门的程序,之前已经传给张总指挥这里试验过了,只要有密码,这段程序就能接通那艘探测舱。那多,告诉我们密码吧。”
这时连寇云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因为我一直保守着秘密,连她都没有告诉,这属于我偶然倔强脾气发作,小丫头用尽各种方法都没能从我嘴里撬出密码,早已经心痒到不行了。
“还记得我对你说,杨宏民在临死之前,对我说了什么吗?”我问郭栋。
“他告诉了你维布里和这件事有关啊,不然我们也没办法查到现在这一步。”
我摇了摇头:“他说的是老鹰。我们通过这两个字找到了维布里,然后把整件事串了起来,所以就不再怀疑这两个字其实是别的意思。但是,老鹰是维布里的外号,是圈子里玩笑性质的称呼,杨宏民死前如果要告诉我们维布里,多半是会直接说名字,而不是外号。再者,一个人在那样的情况下,多半会把他认为最重要的消息说出来,显然有一个讯息比维布里还重要,就是密码。”
“这么说,密码就是老鹰?”郭栋有些不可置信地反问我。
我摇了摇头:“和老鹰有关,但不是老鹰。维布里不是密码专家,他所设置的密码,应该是对他来说有一定意义,并且简单易记,而杨宏民临死前对我说的,其实并不仅仅是老鹰这两个字。”
“可你对我说就是老鹰,如果还有别的,你怎么不早说!”郭栋皱眉,看着我的目光中有一丝不悦。
“你先别忙生气,其实我也一直以为他那时对我说的就是老鹰。他那是进这样说的,老鹰,鹰,老。说到这里他就断气了,所以我很自然地认为,他说的是老鹰,鹰,老鹰。是在反复强调老鹰。”
“老鹰鹰老……”郭栋反复念了几遍,不断地点着头:“嗯,的确非常有可能,这就是密码。”
“老鹰在英语中是EAGLE,鹰老就是ELGAE,我想连起来就是密码了。”
“好,我们来试一试。”张鸿渐打开了身边的一个麦克风,用手敲了几下,然后弯下腰说:“程度对接准备,找开大屏幕,密码EAGLEELGAE。三次尝试。进程通过四号频道报告。”
大屏幕亮了起来,满屏的雪花。
张鸿渐坐了下来,戴上耳机。他面前的两个屏幕上不断地跳出各种讯息。
大厅里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尽管没有人离开坐位,但我能感觉到每一个人都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低低的进度报告声此起彼伏。
焦急等待中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我们只能干着急地盯着大屏幕,帮不上什么忙。可是屏幕上的雪花却迟迟不见消失。
“尝试EAGLE,空格,ELGAE。”我听见张鸿渐重新下达指令。
又过了半分钟,他抬起头对我说:“这个密码不对。”
我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不对?那后果可严重了。
郭栋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我全力开动大脑,想找出有哪一点漏过了。
“对了,维布里在瑞士工作,瑞士是讲法语和德语的,法语和德语里老鹰怎么说?”
我这话一说,几个人相互对望,看来都不会这两门外语。
“欧阳,你去查一下法语和德语里,对应老鹰的单词。”张鸿渐通过麦克风发出指令。
“可是那多,维布里是英国人啊,他笔记本里的大多是英文软件,包括WINDOWSXP。”郭栋对我说。
我心里一紧,这样的话,维布里就应该不会用别的语种设置密码,肯定是英语,或是数字。
老鹰,鹰老,EAGLE……我在心里默念了几遍。
“去掉一个E。”我猛然对张鸿渐说。
“什么?”他不明白地问我。
“EAGLELGAE。用这个试试,中间去掉一个E,用原单词的词尾直接当作后半部分的开头,这更符合美感。”
“新的密码,EAGLELGAE。尝试三次。”张鸿渐没有废话,直接下达了新的命令。
“密码通过!”
这次不用张鸿渐转达,我直接听见一个声音大声报告。
“八秒后建立信号联系。”
“八,七,六,五,四,三……”我在心里默数着。
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盯着大屏幕。
屏幕上的雪花一阵抖动,然后出现一幅模糊的画面,又过了几秒钟,画面稳定下来,三十八万公里之外的景像,慢慢变得清晰。
“月亮上就是这个样子的啊。”寇云叹息着说。
“月球上……是这个样子的吗?”我不禁向张鸿渐发出了疑问。
因为眼前的情景,和想象中的月表,有着一点区别。
我看过几幅月表的照片,多半是美国人的阿波罗系列登上月球时所拍摄的,那是一片灰白色的世界,和从地球上看到的明亮皎洁完全不沾边。因为遭受了无数次陨石的撞击,没有大气层保护的月球就像被巨犁翻了一遍,每一次的撞击会把碰到的一切坚硬东西轰成飞灰,亿万年飞灰沉淀下来,就是覆在月球的厚厚一层月壤。月球上最常见的,就是比沙子还细,一不小心就会溜进宇航服的月壤。平坦的月壤平原,或高低起伏的月壤山丘,还有少许千创百孔风化状的月岩,和月壤一样,这也是灰白色的。
当然,风化只是一个比喻,月球上没有空气,也就没有风。岩石之所以会变成如此糟糕的模样,全因陨石撞击时被爆炸的外围扫到,还有月球昼夜三百度的温差热胀冷缩崩碎所致。
可是现在显现在大屏幕上的,却不是这么简单的月壤月岩。
画面中央只有一块石头,石头表面坑洼不平,有许多棱角,但并没是结构松散的风化状,反而让我觉得,这块石头质地紧密,有些细部甚至还比较光滑。
石头的颜色是暗红色的,这让我想到火星的颜色。光线的照射下,石头略微有点透明,仿佛是一块火宝石,红晕流动,很是妖异。
实际上我觉得这不像石头,反而有些像金属矿石,或者是结晶体的矿石。
“这是什么东西?”郭栋也同时发出了疑问。
画面基本是静止的,但这不是照片而是不断传回的摄像数据。这是一个近镜头画面,没有参照物,所以不知道这块石头大概的大小。
我们的运气不错,正好赶上了月球车上的摄像机启动运转。由于使用寿命和电力的关系,摄像系统不可能不间断运作,一天拍个两三小时算是相当长的了。可是这么样盯着一块石头拍,有什么玄机?
“这应该是……”张鸿渐也皱起了眉头,他端详着屏幕上的图像,语气也显得有些儿犹豫。
“这应该是月表比较罕见的露天矿石,在月球表面有十多种储量丰富的金属矿,但像这种露天的很少见。可是单凭这一幅图像,很难判断到底是哪一种。”
张鸿渐缓缓说了这一段话,脸色越发的凝重,他眼中的疑惑之色一闪而过,心里所思考的东西,绝不仅仅只是这两句话这么简单。
郭栋作为经验丰富的刑侦队长,对人的观察力只会在我之上。我能发现这位张总指挥语多保留,他当然不会看不出。我不方便说什么,但身负破案重责的他就不同了。
“张总指挥,这个案子上上下下都极为重视,但是内情复杂,进展缓慢,您的专业知识,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郭栋说得很委婉。
张鸿渐点了点头,但没有立刻回答。他盯着大屏幕上的画面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心里大约有点数,但我不是搞月球矿藏研究的,科学讲求精确,特别是我们搞卫星火箭的,一丝一毫的疏忽都不行,已经养成了习惯,所以还是不要轻易开口。我们这里有专家,有设备,有资料库,你们等一段时间,等有把握一点的结果出来,再告诉你们。你放心,我比谁都想知道真相。”说到这里,他的眼神情不自禁地在杨宏民的空位上滑过。
“啊,快看。”寇云忽然指着大屏幕叫起来。她这一声叫得又脆又响,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在这样的场所,我们都不太敢高声说话,这丫头却没一点顾忌。
大屏幕上的情景,已经发生了变化。
说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月球车用机械臂推了一下这块矿石,让它翻了个个儿。我们看的时候,机械臂正慢慢从镜头前退出去,矿石摇晃着,再次平稳下来。镜头略微调整后,矿石还是处于画面中央,看上去和刚才没什么分别。
这是在干什么?我的心里浮起大大一个问号。
月球车这个动作,要么是程序预先设定,要么是黑旗集团正在远程指挥。让三十八万公里外的一块石头翻个面,这里面的意图真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张总指挥,这个……刚才月球车的这个举动,从对月探测的专业角度说,有什么讲究吗?”郭栋问。
“没有。”张鸿渐爽快地回答:“看起来是无意义的举动,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要是几年后我们的月球车上去了,要么采样准备带回,要么就地进行简单分析。这种半天没有动作忽然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