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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说,为什么送俄罗斯人去更好,”唯慨正在加以说明。
“当你们美国人开发你们国家的时候——前无古人,最多遇到的不过就是陷阱,再不就是印第安人的小分队,没有别的——你们找不到对手,至少找不到技术水平旗鼓相当的对手。你们骑上快马,横跨美洲大陆,从大西洋沿岸跑到太平洋沿岸。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内,你们把一切事情看得都很容易。我们的境遇和状况,与此不同。最早,我们的地盘被蒙古人占领了。他们驾驭和使用马匹的技术水平远远超出我们。当我们向东方扩张的时候,我们只能小心翼翼。我们从来也不敢把跨越荒原野地视为轻而易举的事。我们比你们更能适应在逆境中遭遇的困难。还有,美国人一直习惯于技术领先的地位,而我们一直习惯于赶超的状况。面对地外文明,地球上所有的人都成了俄罗斯人——你理解我的意思吗,我的意思是指我们的历史地位。这项使命需要苏联人比需要美国人更加迫切。”
仅仅唯慨一个人单独与爱丽会面,要冒一定的风险——对于爱丽来说,也是这样,特别是凯茨异乎寻常地多次提醒。
在美国或欧洲参加科学会议期间,有的时候,会允许唯慨与爱丽消磨一个下午。可是通常都有一个同事陪伴着;或者是有一个克格勃派来的专门监视的娃娃——名义上说是来当翻译,其实他的英语程度还远远不如唯慨;或者说是哪个什么科学委员会秘书处的科学家,可是真要是一较真儿,他所说的那个行业的科学知识,其水平之肤浅,能让人笑掉大牙。当问起这些情况,唯慨只能摇摇头。可是总的来说,唯慨把这个娃娃监视人作为逢场作戏的一部分,你想得到访问西方的机会,就不能不付出一点代价。
而且,不止一次,爱丽心想,她发现从唯慨谈论到这些娃娃监视人士的口吻里,听得出来他对这些人的想法:跑到外国,假充自己并不懂得的课题的专家,心里一定也感到惴惴不安。也许,在这些娃娃监视人心灵最为隐匿的深处,也厌恶这样的安排,就像唯慨的心情一样。
他们还是坐在待客丝宫里,靠窗的那张餐桌上。空气显得特别冷,就像是预先发出一个警告,说是,冬天就要到了。窗户外面,一个小伙子轻巧快速地走过一盆一盆冰冷的牡蛎,他围着一条长大的蓝色围巾,作为对付劲吹的冷风仅有的对策。
卢那恰尔斯基谨慎警惕没完没了地叙说,可是并没有以前赋予的那种个性,爱丽可以推断出来,苏联代表团中间产生了分歧。苏联考虑,这套机器,不管怎么说,终将使得美国在历时五十年之久的全球竞争中,获得更强的战略优势。
实际上,唯慨对于大会上巴儒达的发言感到震惊,什么烧毁数据,什么毁掉射电天文望远镜,令他非常意外。他事先丝毫也不知道巴儒达的态度。苏联在收集大消息数据方面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唯慨强调,它比任何国家覆盖的经度范围都要大很多,而且还有海上流动的射电天文望远镜。无论下一步如何进行,预期,苏联都会承担重要的角色。
就目前所能考虑到的情况,爱丽让他放心,他们理所当然要承担这样的角色。
“唯慨,你看,他们从我们的电视转播中得知地球在转动,他们自然也会知道地球上有很多不同的国家。仅凭奥林匹克运动会对外广播这样一件事,他们就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随后还有其它国家传输信息,就使得存在多个国家这件事,板上钉钉。所以,如果他们像我们想象的那么有能力的话,他们就可以根据地球的转动,按照相位关系进行发送,这样就使得只有某一个国家能够接收到大消息。可是他们没有选择这样的做法。他们希望这个行星上所有的人一起接收到大消息。他们期待着这架机器由整个行星一起共同建造。这不是一项美国人自己独揽的工程,也不是俄罗斯人自己独揽的工程。它并不像我们的那些……客户们所要求的那样。”
爱丽跟他说,她自己也没有充分的把握,自己究竟在建造机器决策方面,在机组人选方面,能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第二天,爱丽就要回美国了,主要是为了整理最近几周新接收到的数据。
协作联盟全体大会最近没有结束的意思,会议闭幕日期尚未确定。
苏联代表团的成员都向唯慨提出要求,能不能在此地多待一些时间。苏联外交部长刚刚到达,现在由他领导苏联代表团。
“我担心这一切,最后会弄得一塌糊涂,”唯慨说,“这个过程中会有太多的事情出娄子。技术上失败。政治上失败。人员失败。即使是所有这一切都顺利通过,会不会因为这台机器发生战争呢?就算是,我们把它建造得非常好,而且也没有发生爆炸,我仍然感到担心。”
“担心什么?你怎么会这样考虑问题?”
“最好的结果,也许就是我们受到愚弄。”
“谁会愚弄我们?”
“阿洛维,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一根粗粗的血管,在卢那恰尔斯基的脖子上剧烈地跳动。
“我简直太奇怪了,你竟然会看不出来。这个地球就是一个……一个穷山沟,一个贫民窟。没错,就是一个贫民窟。所有活着的人都被局限在贫民窟这个陷阱里。我们影影绰绰地听说,在这个贫民窟之外,还有一个什么大城市,那里有宽阔的大街,满街都是敞篷四轮马车和穿着毛皮大衣、浑身珠光宝气、散发着香水气味的漂亮女人。可是这个城市太遥远了,我们这些人中间,就算是最富有的,也显得太贫穷了,根本没有财力去到那里。不管怎么样,反正我们知道,他们并不需要我们。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把我们遗留在这个可怜的小村子里。
“等来等去,不知怎么回事,来了一封邀请函。正像习乔木说的,又奇妙、又精致、又高雅。他们已经送给我们一份精心雕刻的问候卡,还有一辆空的四轮马车。我们准备送五个村民去,就乘坐这辆四轮马车去——去哪里?谁知道?——去华沙。再不就是莫斯科。也许还可能是巴黎。当然了,有的人跃跃欲试,想去看看。这是那些被邀请函说得不知道东南西北的人,或者还有一些人,他们琢磨着,这可能是逃离这个穷困荒凉小山沟的一条出路。
“你想过没有?我们要是真的到达那里,会发生一些什么事?你认为有一位伟大的公爵会邀请我们参加晚宴?那里科学院的院长将会问我们一些有趣的问题,问我们在那样一个充满钱币铜臭的犹太人聚居的小村庄里,日常的生活怎么样?你能想象得到吗?俄罗斯东正教大主教教区,将会强迫我们学习讲道,论述各种相互并存相互竞争的各种宗教的状况?
“不,不会的,阿洛维,我们到了那个大城市,只能呆头呆脑地瞪眼看着,他们会笑话我们,用手捂着嘴耻笑我们。他们将会拿我们像怪物一样地展览,满足他们的好奇心。我们越是落后,他们越是感到有趣,越发证实了他们以前的判断。
“那是一套定额分配系统。每隔几百年,就会在我们中间找出五个人,到织女星那里去度过周末。对这些穷乡僻壤的小地方,表示怜悯,并且落实一下,他们究竟还比我们优越到何种程度。”
第十三章 巴比伦
由一些最卑鄙的人陪伴着,我走在巴比伦的各条大街小巷……
——奥古斯丁①《忏悔》第Ⅱ卷,第3章。
【① 奥古斯丁(公元354~430),神学界的旷世奇才,出生于北非,现阿尔及利亚。在中世纪西欧基督教会中位居最高权威。他花费了14年的心血,写成总计22卷的《上帝之城》。】
安装在百眼巨人工程管理局的克雷21型大型计算机已经按照编制好的程序指令,把每一天从织女星新接收到的数据与最早的记录加以对比,这些记录载有重写羊皮纸卷第三层次的内容。实际的工作,只是将一系列难以理解的0与1符号串,自动地与另外一长串早期记录下来的0、1序列加以对比。这是对于尚未解码的正文中,各个不同的片断,进行大量的统计性内部相互比较的一部分。其中有一些比较短的0和1的序列——那些分析家们满怀希望地称之为“字”——这些“字”总是在不同的情况下,一遍一遍地不断重复。而有些序列在几千页的正文中,只出现一次。
利用统计学的方法对消息进行解码,爱丽从中学时代起就已经非常熟悉。可是国家安全局派来的专家所使用的子例程要高明得多和出色得多,只有经过总统的批准才可以使用,而且还包含有专门的指令,一旦遇到超乎寻常状况的意外探查,该子例程将自行解构,不留任何痕迹。
这不禁引起爱丽的思考,人类的发明多么奇妙,竟然能够依照指令去阅读相互之间的邮件。在美国与苏联之间的全球性对峙——现在,当然了,可以说略有缓和——不过仍然在吞噬着世界。不仅仅是所有国家的财力资源投入到军事装备中去。军费支出已经接近每年两万亿美元,当人类还存在如此之多更为紧迫的需要时,这些费用本身只是一种毁灭性的消费。爱丽很清楚,更为糟糕的是,知识分子的精力与才华奉献于军备竞赛。
据估计,这个星球上几乎半数的科学家被全世界将近二百家军事机构所雇佣。他们并不是物理和数学博士培训规划剩余的残渣。有一些爱丽的同事,就曾经自己考虑过这种想法,当遇到这样难以处理的问题,比如有一个武器试验室正等待他加入研究行列,如何向一个最近报考博士学位的研究生解释清楚这个问题。
“如果他具有任何特长,至少,斯坦福大学会给他提供一个助理教授的职务,”爱丽回忆起庄慕林曾经说过的话。
事实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