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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等在过了两天,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变乱已经确确实实的结束了,虽然不知道胜负到底如何,可京城中却已经完全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大臣们每日里依然早早到了太和门,各个衙门也开始正常办公,除了正常警戒的,京营的士兵也都退出京城,返回到了兵营之中,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跌打医生的行情突然变得紧俏起来,而且延请他们上门的都是朱门大院,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
不过,得以出入深宅大户,那些医生的口风都紧得很,寻常人也打探不到什么消息,倒是有些人家的下人喝醉了酒之后,放出了些风声,说自家大人和满朝大臣天天都在太和门外静立两三个时辰,因此才累得腿抽筋云云。
这消息太过怪异,人们一时也是不能置信,可当那个说漏嘴的人突然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的时候,人们反倒是确信了这个消息,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欲盖弥彰了。
没人喜欢兵灾这种事落在自己头上,可是每个人又都喜欢谈论这些事,正如三国评话的风行一样,只要跟自家无关,金戈铁马的故事还是很让听众热血沸腾的。何况这一次的变乱就发生在自家跟前,其中的很多人物都是大伙儿耳熟能详的,这就更能引起人们的兴趣了。
原本也是有些猜测的,不过没人知道真正的结果,也不敢随便去打听,直到大臣们被罚站的消息传出来后,京城百姓这才确认了这场争斗中的胜者是谁。
要不是瘟神赢了,士大夫们哪有那么老实?说挨罚站就罚站?换到几个月前,发生这样的事,朝堂上还不得闹翻天啊?
知道胜负已定,人心也就安定下来了,百姓们的信息量没有谢宏那么大,当然不会想到谢宏对正德说的那个推测,对他们来说,那种事实在太过玄幻了一点。他们只是看见紧闭的城门又打开了,虽然还没见安民告示,可却也再看不见那些令人不安的东西了。
于是,到了中秋节这天,京城彻底恢复了往日的繁荣,街头巷尾到处都是议论纷纷的人,说的话题无非也就是动乱中的那些热闹,以及事态有可能的发展。
当然,没人说得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禁军的溃兵都是有去处的,只有少量京营的败兵才混入了民间,他们知道的无非是军器司的铜墙铁壁,以及番子们的骁勇无敌罢了。可即便是这样,这些话题依然让人们听的津津有味,大呼过瘾。
这一天,大臣们也都很高兴。虽然坊间的传闻让他们有些不爽,觉得丢了些面子,可能够结束漫长的罚站生涯,还是让他们很是松了一口气。
年纪大了,这腿脚是真的不中用啊,何况每天一站就是两个多时辰,一连就是站了三天,每天回到家的时候,腿发软,身子发酸,遭的罪就别提有多大了。
因此,正德元年的中秋节,真正做到了普天同乐,至少在京城是这样的。
“宾之,今日朝会,你也要多费些神,不论那个奸佞搞些什么诡计,我等也要齐心合力,共度难关啊。”
刘健这些天也累得不轻,毕竟七十多岁了,干体力活儿是真不行。可他却没象那些低品官员那样露出喜色,脸上的神情反而更加凝重了。
谢宏的报复只是变着法的罚站?刘健一万个不信,要真是那样,这人也成不了天下人士人的心腹大患,自家也要感天谢地了。
这肯定只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前奏罢了,后面一定是有些什么诡计的。刘首辅很确定这一点。
“希贤兄说的是,以老夫观之,那谢宏的图谋定然不小,不过可以放心的是,他既然设计,那就应该不会发生那种不忍言之事,就算有些波折,也不会伤了士林的元气。过了今日难关,我等日后再与他慢慢周旋便是。”
李东阳的脸色也不好看。倒不是因为前事,到了他和刘健的这个层次,就算是真的彼此为敌,也不会露在表面上的,何况他置身事外的策略本来就是正确的,若是谢宏真的扳倒刘健,那就是他上位的时候了。
尽管谢宏的清算八成是刘健等人首当其冲,可李东阳却也不敢掉以轻心,更谈不上要抽后腿了,相对而言,他想的最多的还是大局。
天子近臣扳倒宰相,这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就算这一次谢宏一口气扳倒两个阁臣,李东阳也不会太过意外。可若是谢宏扳倒两个阁臣之后还不罢手,将清算的规模扩大,那李东阳就没法沉默了。
天子的权力再大,也必须有个限制,要遵从一个法则,最合适的法则当然就是儒家的那一套东西了。李东阳不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他很清楚儒家学说和做官的因果关系。
做官的并不一定要信奉儒家的经典,不过,以儒家的经典治国,限制皇权,却是最恰当不过的,也是对士大夫们最有利的。这套规则经过了历朝历代的检验,而且在不断的完善着,只要持之以恒,就可以延续士人们的辉煌。
这个规则很好用,精通儒家学说的士人们可以任意施为,无论怎么做都能自圆其说,而不懂其中玄妙的人,只能处处碰壁。制订的人和执行的人都一样,因此士大夫们才能彻底的垄断朝堂。
李东阳要维护的就是这个规则,只要谢宏没有彻底的要颠覆这个规则,他就可以容忍,否则就算是真的惹得天下大乱,他也不会容许谢宏继续作为的。
两头下注那叫政治素养,闭门不出那叫政见不合,做为士人中的一员,做出这些事不会遭人诟病,可要是在整个阶层面临威胁的时候退缩,那就会被士人阶层彻底遗弃,这里面的关系,李东阳理得很清楚。
“只要我等齐心合力,那奸佞必不能得逞。”刘健听出了李东阳话里的意思,也是安了心。事关重大,尽管明知以李东阳的思谋深远,不会做出那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可在得到对方亲口应承之前,他还是无法完全放心。
“当”随着景阳钟的敲响,让大臣们苦侯了三天,并且忐忑了三天的大朝会终于开始了。
“皇上驾到”与脸色苍白,形容憔悴的大臣们不同,许久未见的朱厚照同学满面红光,精神抖擞,走向龙椅的时候,他甚至还面带微笑的向下面挥了挥手,让众臣倍感心酸。
唉,老了啊居然被两个小破孩给逼到这种地步,后世的史书上肯定会这样记载:正德初年,朝中衮衮诸公,尽是庸碌之辈,以至奸党横行,祸乱朝野而不能制,直至若干年后,方有有志之士匡扶正义云云。
唉也不知那时的有志之士还有没有大伙儿的份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尽管内心苦涩,可嘴上还得言不由衷的恭贺一番,谁让今天的正题是朝贺呢?
“众位爱卿免礼。”正德摆摆手,道:“今天除了朝贺,朕还有些事想和众位爱卿议议……”
来了众臣都是心头一紧,按章程,今天是不需要商议政事的,但是正德元年以来,不寻常的事情太多,也不在乎多这一桩了。
“司礼监提督王岳……”正德悠然说着,朝臣们心中又是一沉,提起王岳,显然是要说谋逆的事儿了,对两代天子的谋逆……难道皇上真的要把事情搞大?
“陛下,此事实乃另有隐情,请陛下明察。”闵圭第一个跳了出来,谋逆也是有关刑律的,大理寺卿燕忠是个没什么担当的,他这个刑部尚书当然是责无旁贷了。
“隐情?闵尚书,你知道朕要说什么?”正德愕然问道。
“老臣……”闵圭一下子噎住了。
现在宫里面的消息一点都出不来,王岳到底是生是死,死前有没有招供些什么,并没有人知道,他能说啥?说王岳是冤枉的?还是说王岳是主谋?不知道正德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之前,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在金銮殿上做假证是很危险地。
“原来你不知道啊?那你出来干什么?回自己的职位呆着去。”正德指指闵圭原来的位置,示意他站回去。
“老臣遵旨……”闵圭脸上火辣辣的,本来想抢先堵住正德的话头,结果被正德给堵回来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回去呆着?老夫又不是狗……
“所以呢,朕总是告诫众位爱卿,不知道就不要乱说,饭可以乱吃,话能乱说吗?你们看看,闵尚书就是个鲜明的例子啊,他都不知道朕要说什么就说有隐情,这显然是对人不对事,怎么能用这样的态度探讨国家大事呢?朕实在是很心痛啊”
正德借题发挥,好好教诲了众臣一番,语气和神情都很是痛心疾首的样子。
“皇上说的是……”众人无奈,却也没法反驳。这事儿也不能怪闵圭出手太快了,皇上说的是这种大事,偏偏把声音拉那么长,很显然是个陷阱,谁赶上谁倒霉,大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然又能如何呢?
“其实朕就是想告诉大家,司礼监王岳、黎钟、赵廉等人,以及锦衣卫提督牟斌、同知石文义,还有京营总兵萧诺……”正德又拉了一个长音,可这次却没人上当了,众臣都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纯心跟正德拼一下肺活量。
“……死了。”正德倒也干脆,见没人上当,也就不卖关子了,干净利落的说出了下文。
……殿内一片静寂。
正文第343章朕闻……
第343章朕闻……
群臣的惊愕和默然,其实并不是因为那几个人身死的这个结果,而是对正德说话的方式觉得很陌生,同时也很茫然。
朝议是很正式的场合,说话也是有些讲究的,比如要上奏谁死了,你得说明这个人与何时何地因何而死,不然的话,谁知道你要表达个什么意思啊?
所谓的殿前失仪,就包括了这种情况,要是某个大臣这么说了,还有人跟他有仇,事后他肯定是要遭弹劾的。
但是,现在说这话的是皇帝,那就没咒念了,皇上很少在正式场合说这种没头没脑的话,可平时却经常在嘴里跑马,因此,大家也没法计较,只能是默然以对了。
“陛下,老臣请问这几人因何而亡故?若是有罪责在身,何以不交刑部或大理寺……”闵圭刚被训斥,脸皮再厚,一时也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