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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也顾不得身形暴露,取出火折迎风一晃,厅中登时浮起一团黄光。
那边的老局主东方乐水也在同时打亮了火折。这两团火光一起,南斧夏侯山极迅疾地向厅右扑去,口中宏声大喝道:“施兄用流光箭逼住头上怪鸟……”喝声如雷,震得屋瓦簌簌微响。
百步穿杨施海对他服膺已极,闻言看也不看他干什么,手中流光箭嗤嗤连声,直取空中盘旋的怪鸟。敢情此鸟在黑暗中双眼发出碧光,是以早先大家仅仅见到两点碧光疾掠急飞。
施海的手法天下无双,连环射出两箭,居然仍没把那怪鸟射中,但那怪鸟也无法落下伤人,倏地“呱”的一声,宛如儿啼,振翅上冲。
此时南斧夏侯山挥斧如风,猛劈地上一头怪兽。但见此兽首如山羊,头上两只锐角向前平长,只消它一冲,便能伤敌。
但此兽身躯却不似山羊,四只短肥的腿下面,均是利爪,没有尾,身躯发出黑油油的光芒,就像鳝鱼似的,又软又滑。
夏侯山巨斧重如山岳,势不可当,这头怪兽用两只锐角灵活异常地闪避攻击了数次,摹然一张嘴,射出一道红影,长逾丈半,贴地卷夏侯山双足。
这一着边得夏侯山有力难施,如是人类的话,决无此等奇特招数。当下横撤数尺,巨斧一挥,风力涌出,迫住怪兽不能乘机追扑。
屋顶大震一声,瓦石溅堕,那头怪鸟已破屋飞出去,又是“呱”的一声儿啼,教人听了毛骨耸然。
口 口 口
百步穿杨施海疾扑出厅,跃上屋面,放目一瞥,敢情那怪鸟飞行绝速,夜空之中,只见一点黑影。施海的看家本领是箭,故此旁人尚未看清时,他手中不但已多了一把长弓,同时已曳满待发。
夜空中那点黑影一闪即逝,百步穿杨施海奇异地微笑一下,心想自己生平这把金弦铁胎弓从不轻拽,破云箭从无虚发。但今晚恐怕要射空一次了……
扣弦三指一放,破云箭如掣电般射出去,远去七八丈之远,方始听到一声极是尖锐刺耳的破空声。
那箭带着尖啸,划过茫茫黑夜的长空,不知去向。百步穿杨施海却凝集全副心神,侧耳追听那破云箭的声音。
说时迟,那时快,刹时之间,那破云箭已飞去老远,忽闻破云箭所去之处的遥空中,传来“叭”的一声儿啼。
施海长长吁一口气,无言地用右掌温柔地摩挲那巨大的弓背,老眼中射出踌躇志满的光芒。
大厅中也发生了奇事,原来南斧夏侯山横门之际,方自看出怪兽喷出长长的红影,乃是它的舌头,奇长惊人。忽见那怪兽前面,双爪向地面一扑,立时砖裂石飞,尘涌沙冒。那头怪兽奇怪绝伦地向地下钻去,竟是如鱼鹰人水,不但毫无声息,而且快极。
老镖头因已扬斧发力,身形无法向前扑去,大吼一声,左手已取出威镇绿林的铁矛,运足全力掷射出去。
铁矛末端的红旗化为一道红光,如闪电一掣,“嚓”地一响,那支铁矛已深深没人地中,只剩下那方红旗,露在地面。
夏侯山洪亮地冷笑一声,过去把铁矛拔起来,那头怪兽已无踪迹。
邓云松大声问道:
“夏侯兄可曾得手么?”
他看看矛尖,然后道:
“虽然不曾要了这怪物之命,但也伤了它一下……”
转目一顾,只见厅中卧倒数人,动也不动。
东方乐水已迅疾地把灯烛点亮,厅中大放光明。
地上躺着的是何家兄弟两人和李琼、陶澄、施雪影三个。
何聪蹲下去瞧瞧两个侄儿,猛可站起身,恨恨一跺脚,只听大响一声,厅中花砖裂了一片。一~一
何铨见叔父如此神情,登时迸出两行热泪,却咬牙切齿,不出一声。
他弯腰要把两个兄长抱起到里面,墓地劲风飒然,一个人已落在他身边,伸手扣住他的手腕。何铨半边身子一麻,抬头一看,竟是武当名家子母金环陆玑。
口 口 口
陆玑沉重地道:
“世兄心中之悲忿,老夫也明白,但此时不可碰触令兄身体何聪接口道:
“铨儿谢谢陆伯父,说不定你伯父已救了你一命……”
何铨茫然站起,陆玑松手,他便行了一礼。陆玑道:
“世兄不须多礼,令叔之意,乃指令兄惨遭怪兽所伤,以至于此,可能是怪兽以本身奇毒伤了他们,你如伸手一碰,便有危险!”
话犹未毕,李瑛见姐姐躺在地上,忍不住放声大哭,要扑过去。
夏侯山跃过来,把她抱住,呵慰道:“小侄女别哭,等我们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李瑛挣了两下,便不挣扎,躺在夏侯山肥大的胸怀中直在抽咽,声音异常凄切。
夏侯山那颗又圆又大,几乎秃光的巨大头颅顶,慢慢冒出白烟。只因他抱着这个小女孩,却被她肠乱心碎地哭得难过无比。
东方乐水亲自掌灯,百步穿杨施海已回来了,跟在他身后,还有丐帮长老邓云松,子母金环陆现,岭南何聪等五人,一同检视地上数人情形。
夏侯山呵慰着李瑛,忽然道:
“他们都是被那怪兽奇长的舌头所伤无疑!”
东方乐水阅历最丰,见闻最广,检视一遍之后。道:
“夏侯兄说得不错,这等恶兽不知是谁豢养……陆兄,烦你用贵派正宗内家心法,暂时把他的全身十二大穴点住,延留住一命!”
何聪听到东方乐水如此说法,心中微宽,知道侄儿们暂时未死,立刻道:
“铨儿,你留在此处帮忙!施兄,适才你追出去,那头怪鸟飞向何方?”
百步穿杨施海道:
“东北方。”
他哦一声,道:
“虽不是白水堡,却也相差无几了……”
邓云松起身道:
“老化子陪何兄出去搜索……”
两人迅疾出门,转瞬去远。
陆玑先略略调息,摒去胸中杂念,然后施展出全身功力,把丹田真气调至极匀,源源从两指上发出,落手奇快,转眼间已把五人的十二大穴—一点住。这种暂时止住全身血液运行的点穴手法,确实非他不可。
南斧夏侯山和东方乐水检视一下五人情形,只见他们口日紧闭,脸色泛青,但早先那种蹙眉痛苦之状,竟已消失。夏侯山赞道:
“若非武当正宗内家心法,这等暂闭经穴的手法,最难恰到好处,他们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东方乐水愁道:
“他们被恶兽所伤,我们连那恶兽名字也叫不出来,如何解救?”
百步穿杨施海道:
“我们总得先查出怪兽底细,方好下手,刚才那怪鸟好像已受箭伤,老朽去瞧瞧……”
他走出屋外,直向东北方奔去。比他早一步出去的邓云松和何聪两人,早已奔出七八里远,一面疾走,一面耳目并用,查看四周可疑的声响和暗陬。
邓云松忽然拉拉何聪襟角,用下巴向前略一示意,两人立即隐去身形。
口 口 口
前面二十丈远处,一条人影站在旷地中央,仰头向空中四面遥望。但黑沉沉的天空中,什么都没有,若是常人,根本也看不出多远。
这人瞧了一会,从地上捡起一支长箭,在手中掂一下份量,轻轻自语道:“晤,是破空飞云箭……”
一条人影蓦然从旁边飞纵出来,手持又粗又长的铁棍,身形尚在空中,已“呼”的一声迎头砸下。铁棍出手之后,这才大喝道:“欧剑川接我老化子一棍……”
那人陡然一挥铁掌,寒飙激撞出去,不封铁棍,却袭来人身躯。
邓云松明知这冰魂秀士欧剑川一身武功,出神人化,是以出棍之际,又留住三成气力,对方寒气逼人的掌力一发,倏然沉气坠地,铁棍化为“神龙抖甲”之式,疾捣过去。这一招既能攻敌,复又避开敌人掌力,确实漂亮之极。
欧剑川见他来势凌厉,不但不容说话,而且出手极毒,心中大怒,蓦地挥动手中长箭,抽向铁棍之上。邓云松焉肯吃他抽中,铁棍如急风骤雨般化为“千军辟易”进手连环二招,舞出一片棍影,挟着风雷之声,凶猛无比。
铁棍招数一发,宛如排山倒海,饶他欧剑川身兼狄梦松和少林两派绝学,也被迫得连连后退。邓云松见自己平生绝学施展出来,才不过把对方迫退,仍未露出败象,不由得心头大骇,厉声喝道:“何兄好生着紧,别让这厮溜了……”
何聪从黑暗中跃了出来,宏声喝道:“邓长老放心,我也打他几掌,瞧他禁得住禁不住——”喝声中扑到战圈中,运足岭南独步天下的“大力神掌”,劈面连环击出。
这两个高手一合起来,威力陡增数倍。欧剑川怒嘿连声,暗运冰魄真气,从箭端源源发出,先是避实就虚,边封边退。等到已运足功力,倏然一招“天旋地转”,长箭连连划出,发出大量冰魄真气布在身前。
邓云松何聪逞强猛攻,忽然被一堵无形墙壁所拒,不但攻不到敌人身上,同时招数也大受牵制,呆滞起来。
欧剑川首次测验出中原绝学“冰魄真气”的威力,心中惊佩不已。摹然触动灵机,暗中撤回那一大片冰魄真气,凝聚成又粗又浓的,段,随着长箭招式变化,潜制敌人。
但见他的长箭使出普普通通的招数,却把邓云松、何聪两人逼得无法进攻。明明见到有隙可乘,但不是抽不出手,便是攻不进去。
欧剑川长啸一声,意气飞扬,心中那股悲郁愤怒,渐渐消散。
双方仍然扯平,又战了十余招,侧面十丈远处,有人喝道:
“欧剑川还我破云箭来!”
欧剑川长笑一声,道:
“你要我如何还法?”
百步穿杨施海白髯飘飞,搭箭拽弓,朗声道:
“你再不抛下手中之箭,莫怪老朽再送你一支……”
欧剑川扬目一瞥,只见那百步穿杨施海已拽满那金弦铁胎弓,心中微凛,极快地忖道:
“施海的箭法天下第一,听说这破云箭专破所有护身气功,我若一时大意,伤于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