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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罡手杨迅朗声道:“邵风,人屋取回星郎琴,别的人不许跟随他!”
邵风刷地跃人院落之内,昂然踏人屋内,只见端木公子盘膝坐在中间一张蒲席上,面前摆着一张矮脚长几,几上放着一部书,正在低头阅读。
轩窗下的檀木圆桌上,摆着一个古香炉,此时犹烟气袅袅,香满一室。
邵风一见房内如此安静,反而微怔。
摹觉腰上一麻,眼光一闪,只见薛三娘走过来,冷冷道:“你已被我青芒针打中京门穴,我的手法乃独门秘传,只要你妄运真力,立刻功夫散尽,永变废人……”
邵风怒道:“你此举太不聪明,我不怕什么独门手法,你有本事便杀死我……”
薛三娘冷笑道:“那也不必,我不但不杀你,还把星郎琴还给你们。但你如要复原,今晚到堡门外一里处找我,逾二更不候!”
说罢便取了星郎琴,交给邵风。
端木公子只在邵风进来时,抬头看他一眼,之后便一直低头看书,一切事宛如不见不闻。
邵风接过星郎琴,心想这回倒把自己难住,只因对方说过不能妄运真力,那末如何纵得上屋?
薛三娘和他一道出去,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臂膀,暗运真力托住他的身形,一齐飞上墙头。
她大声道:“邵老,星郎琴已交给这厮!”
大罡手杨迅道:“薛三娘放手退回屋去!”
薛三娘笑一声,向邵风道:“你师父要不理你呢——”说着又暗运真力,托住邵风,一起纵落地面。
杨迅甚觉怀疑,大声问道:“邵风你没事么?”
邵风年少好胜,不肯在数十名手之前,说出自己已受暗算。便应道:“我没事——”一面寻门觅户,疾步出去。
杨迅这才下令撤退,白水堡数十名手下矫健地向四面散走,一忽儿已撤个干净。
邵康冷笑道:“杨堡主手段高明,老夫可真碰上对手。但若然使用计谋,堡主的星郎琴只怕保存不多时呢——”
天罡手杨迅冷森森道:“本堡主今日已算留情,你们如敢再犯我白水堡,可就别怪杨某心黑手辣!”
圣手老农邵康哈哈一笑,道:“我们无须在口舌上称雄,不久便知分晓厂天罡手杨迅率领着诸人退出宅外,各自上马。杨迅把邵风手中的星郎琴取过来。端木公子手下四人一个也没出来。杨迅随手在琴上一拂,发出两三“仙翁”之声,音清韵妙,随风传出老远。
他向大门顾盼一眼,然后惋惜地道:“那四人都是一时之选,可惜名花有主……”
众人都默然不语,细味堡主的话。杨迅圈转马头,又道:“怪不得辛石帆也为之收剑让路,确是耐人寻味……”
大家都不解他话中之意,却见杨迅已催马先走,于是都纷纷提缰催马,簇拥返回白水堡去。
杨迅回到堡中,略作安排之后,便挟琴走到女儿闺房。杨小璇见到里郎琴,大为欢悦,忙忙接过去。
杨迅见到女儿,那张阴森森的脸庞上,忍不住流露出温柔的笑容。他把此行经过略略告诉女儿之后,便道:“璇儿你从现在起,不论睡觉或进食,都不可须臾离开此琴。
我立刻命人秘密装置警铃,有事时你只要暗暗扯动警铃,下面有三处地方同时鸣钟报警。贼人插翅也休想出得此堡。因此你不要和来人抗拒,敌人要琴的话,你便给他,切记切记……”
杨小璇笑道:“爹你可忘了女儿身手不弱哩……”话虽如此,到底答应了。
杨迅又道:“只要小心度过三日,援兵一到,本堡便稳如泰山。那红船主人目下已震动武林,他们若敢再犯本堡,我决计把他们除掉,借此一举慑伏南北同道,那时便可以邀集天下同仁,推举盟主……”
他虽有心和女儿多聊几句,但事务倥偬,到底坐不住。杨小璇一心悬挂王坤,真没有心情和父亲谈笑,巴不得他快点走开,自个儿好冥思默想那英俊的王坤。
邵风一直没把受到暗算之事告诉师父,到了晚上天色刚刚人黑之时,忽然警钟大鸣,全堡登时为之震动。
天罡手杨迅行动神速,眨眼间便上三楼。冲人女儿房中一瞧,最先瞧见服侍杨小璇的两名丫鬟,卧在外间榻上,已经熟睡如猪。
他暗中叫声不好,抢人内室,只见房中空空荡荡,果然不见了女儿人影。放目略一搜索,连那面星郎琴也不知去向。
任是天罡手杨迅被认为黑道中不可一世的枭雄,此刻但觉热血攻心,阴森森连嘿数声,身躯靠在墙壁上,差点儿为之昏绝。
过了片刻,杨迅渐渐恢复冷静,忽地想起本来分派邵风的任务是一听到警钟,立刻便须赶来杨小璇房间,但直至如今尚不见人,宁不可怪?
他考虑一下,便知不妙,强自定下心神,鼻端已嗅到一阵极淡的香味。
走出外间一瞧,那两名丫鬟熟睡如泥,面上都含着笑容。
大罡手杨迅惊想道:“敌人一定是利用迷香,把房间的人完全熏倒,这才进房把璇儿和星郎琴一并带走。如不是使用迷香,凭璇儿那一身武功,胜敌虽不足,但护身却有余,焉能在咄嗟间吃对方掳走……”
这想法本来合理,但假如房中之人完全中了迷香,则警钟何故能鸣?
天罡手杨迅复又走人房内,细察那三个刚刚装上的警铃。这三个警铃分别装在床头,妆台镜后与及房门门框侧边。
这些警铃设计精巧,乃是昔年称雄一代的七指神翁严独所盘踞的崇明岛上的独门秘艺,由驰名天下的冰心神算工局散人研思出来。
警铃安置在楼下,各用一根极幼的钢线通上来,钢线外面包着一根幼细的钢管,须着地势敷设,极为隐秘。铜线末端有个小环,只要轻轻一扯那环,楼上的警铃便响起来。因设有专人看管,警铃一响,立刻鸣钟传警,登时全堡均可听见那警钟之声。
这间房中共有三处警铃,因此只要杨小璇不曾被迷香熏倒,无论在床上或妆台边,甚至在门口,只要假装取物或是扶门,即可以告警。
杨迅细细一查,只见床头那个警铃小环,系着一根坚韧的长丝,床边地上尚有一撮香灰。
他为之大惑不解,心想这撮香灰可能就是燃点迷香的遗迹,但这根长丝是何缘故?再者杨小璇耳目决不致迟钝到任得敌人潜人,在她床前燃点熏香。
这想法不但不通,同时杨迅因看到外间两名诗婢的睡容,早已想到敌人乃是使用江湖驰名的“梦香星”,这种迷香乃是昔年暗器大宗师妙手散花苟飞音的独门迷魂暗器。
那“梦星香”体积细如米粒,藏在蜡壳之内,用时先把蜡壳去掉,将梦香星打出,见风即化,在落处周围三丈以内,嗅者立刻睡着,非过了五个时辰,决不回醒,据说睡着之后,好梦连绵,故此称为“梦星香”。
那苟飞音早在三十年前亡故,但她的暗器手法及好几种别出心裁的独门暗器,至今尚为武林人津津乐道。其中尤以这等神奇的迷魂暗器,更为人盛传不衰。
当今曾得到妙手散花苟飞音传授暗器手法的共有两人。一是三十年前大江南北家传户晓的铁指青环百步追魂端木令大侠,此人退出江湖已久,如今已无人得知他的下落。
另一个便是西极大荒山老魔头庞驼子。不过这等武林秘事,极少人知。
天罡手杨迅记得那“梦香星”无色无味,但刚才却嗅到一阵极淡的香气,因此颇为迷惑。如今床边地上发现了香灰,更拿不准敌人到底用什么途香。
他匆匆出房下楼,四处巡视,只见自己安排好的天罗地网,都完好无缺。同时没有一处有发现敌踪的报告。
副堡主飞蛇倪盾负责外围巡查,此时赶人堡来,找到杨迅,便问道:“真奇怪,外面各路暗桩都没有发现敌人……哦,可是已发生什么事故,在下还以为是一场虚惊呢!”
天罡手杨迅道:“我从来喜怒不形于色,如今你从我神色已看出发生事故,可知这事故必不小。我正要找你研究一下,璇儿和星郎琴居然失去踪迹,我就不信敌人走得这么快……”
倪盾道:“璇姑娘房间内有什么线索没有?”
杨迅便把一切痕迹说出来,最后又道:“我已命人去找邵风,假如找不到,那就连他也失踪了……”
飞蛇倪盾到底是旁观者清,想了一会,道:“以我初步判断,敌人必定使用‘梦香星’无疑,如用普通迷魂香,一来必需迫近房间,二来香味刺鼻,像璇姑娘这等灵慧之人,必能及早发觉
“那么那一撮香灰与及警铃环上的那条长丝是何意思?”
飞蛇倪盾道:“我有个奇怪的想法,但须实地勘查一下……那条长丝决不会是璇!”娘用来系在自己身上而用的!”
天罡手杨迅苦笑一下,道:“我一向就担心璇儿和邵风出事,我知道他们如被敌人掳走,非弄得我心慌意乱不可——”
两人走回三楼上,倪盾细细勘查一遍,想了片刻,然后道:“以在下看来,敌人乃是先使用梦香星,把姑娘和两名诗婢迷倒,然后进房来,故意露上一手,先用这根长丝系住警铃小环,另一头也系在床柱上。然后又用另一根长丝,吊住一付金镯。”
他随手在绣被中翻出一枚沉重的金镯,果然有一根长丝系住。然后深思地道:“那对头利用一节燃着的香,搁在长丝上,等到那节香烧尽时,恰好也把细丝烧断。那枚金镯掉下来,系在绷住警铃小环的长丝上,因此警铃振响……”
天罡手杨迅恍然大悟,但也因此更为心焦,他道:“倪老弟,依你看来,这是那一路人马干的?既然燃香示警,则来人此刻已远陋数十里以外,我们如何追法?”
飞蛇倪盾见这位阴沉多智的堡主,此时全无主意,不觉暗骂他们父女情深,以致如此。
“依小弟的看法,敌人本来极可能是以前潜人堡主你房中的人所为,他们得王坤为内应,是以本堡出人途径,均极熟悉,但此一路如是金陵镖局之人,决不致做下掳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