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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坤道:“适才那火山豹子姜阳表现得十分桀骜,相信那红船主人不会等他们麋战之后,才乘危出手!”
刘登觉得他的话大有见地,不由得凝瞥他一眼,问道:“王师傅不常在江湖上走动吧?怎的以前没有交上你这么一位朋友?”
王坤微微一笑,突然道:“实不相瞒,在下是白水堡的人,今有要事赶返敝堡!刘大镖师日后见到东方老局主时,请代王坤问候一声——”
金陵镖局的各人一听这个奇异的陌生少年,居然是本局死对头白水堡的人,偏又是处在这同舟共济的境地中,无法对他怎样。于是由刘登开始以至那两名越子手,都露出冷冷的神色。
徐东把手中古琴往旁边一搁,用力稍重,发出一声沉响。
王坤心中一阵疼痛,唯恐那琴被他摔坏,正要说话。那星郎琴上琴弦震动,竟然低响一声。
这一声琴响虽不低沉,但一直散布在整个江面上,连面临大敌的长较汉龙两帮的人,都清晰地听到这一下琴声,俱为之回目遥望。
王坤忙忙起身过去把星郎琴拿在手中,心头大感不悦,冷睨徐东一眼,道:“徐缥头手劲好大——”
徐东挺身道:“你想怎样?”
王坤虽然着恼,但发作不得,只好哼了一声,回到船头处坐下。
口口口
这时双方所派出的大船上,已上去了不少人,其中两位须发俱白的老人,对面而坐,正要开始说话。
蓦听双方船阵鼓噪起来,这两位老人眉头大皱,各自回眸瞧着自己的船阵。
只见所有的水手都站在船上,翘首向东北方凝望。这两艘并在一起的大船上,尽是两帮好手,跟随着本帮帮主。
此刻他们都看清楚双方鼓噪之故,敢情在东北方三十来丈之远处,一艘狭长红色的怪船,灯火通明,正向江心驶来。
这艘红船船身比普通的狭窄但却长得多,头首甚高,因此在船头上的人,有居高临下之势。
最令这些一生在江上混饭吃的好汉们所惊讶的事,便是这艘船见不到一枝橹桨。在船尾和靠近尾部的两旁,却水花滚滚。
这艘像鬼魁一般的红船倏然出现之后,来势极快,迅逾奔马,三十来丈的距离,竟不须多久,便自驶近。
只见红船船首上,一盏巨大的风灯下面,并排坐着三个人。
当中的一个年约三句上下,面目韶秀,身上衣着甚是华丽讲究,生似富豪公子。
左边的一位年纪在六旬上下,不但面目淳朴,连身上衣服也像是乡间农人似的。但那双炯炯有神的利眼中,却闪射出智慧的光芒。
右边的一位年纪也在六旬上下,面瘦身长,阴沉有威。这两人夹傍着当中的公子,更令人对那公子刮目相看。
船行甚速,转瞬间已冲到两帮帮主坐在其上的大船边。红船上右边的瘦长老人指指船上的人,向那公子说几句话。
那华服公子点点头,似乎现在才知道大船上的两个老人,乃是威震长江汉水数十年的水道高手。
不过他显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扫瞥他们一眼,那对澄莹有神的目光,便一直透过船阵,遥遥向茫茫江水那一片黑暗中。
长蚊帮帮主江舟性情较暴,睹此情状,不由得狂笑一声,向汉龙帮帮主许原道:
“许帮主,尔我昔年成名之时,那孩子还未曾出世呢……哈……哈……”
汉龙帮帮主也持须朗声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江帮主你我也许都太老了……”
那艘窄长而高的尖底红船,适好从大船边破浪而过,两帮帮主的话,声震数里,如何能听不见。
红船上貌如农夫的老人长笑一声,道:“两位帮主的话都没有说错,你们这一把年纪,已享盛名多年,今日应该退出这水道生涯……”
这老人声如鸾凤,十分清越,字字传人两帮弟子耳中,无一遗漏。说到未句时,那红船已穿出两边船阵,宛如风驰电掣般向王坤等人那艘小船处驶去。
长蚊汉龙两帮帮主闻言都明白这神秘的红船主人,今晚有意正式挑衅,这时反而沉住气,两人对望一眼,江舟首先道:“这人中气极足,可见内功之精纯,已人高手之列。
以我愚见看来,另外那老人绝非庸手。当中的少年更莫测高深!许帮主对他们有何高见?”
汉龙帮帮主许原拂须道:“我看今晚之事,应以外敌为先,江帮主以为如何?”
江舟颔首道:“我们总算是同道中人,自然应该如此……”当下又悄声说了几句话,许原不住点头。显然十分同意他的主张。
两人计议已毕,各自分头传令,江心上忽然响起低沉的鼓声,同时一道蓝色火焰冲霄而起。
转眼间所有的灯一齐熄灭。跟着一阵低微的拨水声,向四外散开,只剩下这两艘联在一起的平底大船,依然灯火通明地停泊在江心。
口口口
王坤等人,这刻已见到那艘速度极高的红船,冲波破浪而来,船头直对着自己的船。
王坤凛然道:“他们定是想把我们这批强行渡江的人,弄落水中……”
刘登这时已忘了王坤是白水堡的人这回事,匆匆道:“你说得不错,他们要摧毁我们的船……大家赶快准备,随手取些木板之类,以免淹死江中!”
王坤可识得泅水,不过不大高明就是。他不须取船板护身,却在盘算身上的一包骨灰和那面星郎琴,不要失落在大江中才好。
晃眼间那艘红船已自驶近,因船首高翘,故此若然他们趁机跃上红船的话,人家居高临下,极容易将他们击落江中。是以大家都不肯作跃上红船之想。
王坤则因自家体力恢复不到一半,明知无法和船上的内家高手决一死战。暗想只好忍一次气,日后才来找这红船主人算帐。主意一决,也就抱琴准备跳水。
眼看那红船锋利的船头快要撞上小船,刘登奋起气力,准备出手挡他一下。
谁知就在双方将要碰上的一刹那,刘登扬掌尚未推出,红船倏然一转,整只船擦着小船疾驶过去。
那红船带起波浪又高又急,把小船荡开老远,犹自晃摇不停。
刘登透口气,道:“这条红船虽然又长又高,但灵活得简直像条大鱼……”
王坤道:“他们为何不撞上来呢?”
刘登寻思一下,道:“啊,我知道了,他们本来疑惑我们竟敢在两帮对垒之际,驾船出江,定是两帮中之一请来的帮手。
因此刚才先来对付我们,假如我不是气力用竭,刚才的一刹那间,必定跃上船去。
这样他们便知道要不要出手对付。我们都没有一个动弹,他们必定不再疑惑,是以径自驶走——”
王坤竖起大拇指,道:“大镖师的确阅历丰富,机智过人,他们定是因此而回头去对付那两帮……”
言犹未毕,李大勇已低叫道:“那只鬼船又回来啦!啊!这一回来势更快呢……”
破浪之声,已传人耳中,一听已知相距极近。众人惊惶而顾,只见一道巨大的黑影,疾冲而至。
原来那本是灯火通明的红船,此刻灯光全部熄灭。加之速度又快,等到快要碰上之时,才被他们发觉。
这一次众人以为必定船毁落水,各自抢抓船板,作落水的准备。谁知那红船船首一歪,又擦着木船掠将过去。
大家方舒一口大气,暗中庆幸这次又不曾遇难,猛觉船身大侧,原来那红船这次来势极快,带起的浪头本就猛急,加上驾船的人有意要用波浪将木船掀翻,故而这一回的浪头特别猛急。
船上的六人一看不是头路,连忙先一步跳下江去。
那艘木船吃急浪一掀,竟抛离水面,在空气中翻个身,然后掉坠浪上,随波飘得老远。
王坤一手托住古琴,一手划水,黑暗中刚刚泅了两丈许,忽然手上一轻,原来那面古琴已脱手飞开。
他立刻睁目四瞥,只见一艘特小的快艇,一个老人一手操桨,一手攫住他那面古琴,如飞而去。
王坤认得这个老人,正是刚才在红船上坐在右边的瘦削老人。
这面星郎琴他得之不易,一心要献给心上人,孰知半路上被人劫走,这还了得,当下为之大怒,触发了少年好胜争强之心,大喝一声,提气轻身,整个人突然浮起来,仅仅双足踏在水面,如奔雷掣电般追过去。
王坤有此轻身功夫,早先所以不施展的缘故,便是自知气力有限,必须保留着以便慢慢泅回岸去。这刻动了怒气,便不顾一切,提气轻身,踏水疾追上去。
那老人猛一回顾,虽在黑夜之中,犹可见到他炯炯有光的眼睛,他噫了一声,便停止操桨。
王坤追了四丈许,尚差数尺,便可径登小艇,忽然发觉自己疲乏不堪,暗忖纵然赶上小艇,但已没有力量可以伤敌,不由得大吃一惊,突然沉落水中。
老人看出他力竭之状,右手木桨轻挥,小艇疾然退回去。王坤恰好冒上水面,老人极快地放下木桨,掌出处已抓住王坤肩膊,把他扯上艇来。
王坤哼也不哼,只会瞪着眼睛,原来那老人手法奇快,就在抓住他之前,已先点了他的穴道,这才把他抓上小艇。
故此王坤不但动弹不得,连哼哼气也不行。
口口口
不久,这艘小艇已到了红船旁边,船上垂下一根粗缆,老人先纵上去,把古琴交给那公子,然后跃回艇中,单手扣着艇舷,另一手扯住粗缆,沉声一嘿,连人带艇一齐飞上红船上。
老人把小艇扣在红船甲板外侧,然后挟着王坤,走到船首。却见另一个状如农夫的老人,审视手中那面古琴,面上流露出惊喜之色。
这时红船上又点亮了灯火,一片通明,在二十丈远处,那长蛟汉龙两帮帮主,兀自在大船上顾盼。
瘦长老人道:“邵老,这厮一身轻功,不同凡俗,你可要问问来历?免得走眼,丢个大人……”
那个像农夫的邵姓老人颔首道:“秦老大这一手干得漂亮,凭他这件稀世之宝,必有来历……”
秦姓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