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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拉雅略微惊讶的看向林树。林树的话不难理解，但是妮拉雅有着漫长的生命，在这漫长的生命历程中，妮拉雅也肯定想过自己从何而来，又为何而来这个问题，她也曾经希望过，自己是一个独立完整的存在。而不是从别人的愿望孳生出来的怪东西，类似林树这种想法，她已经在心底里思考和希望过无数次了，但是事实是却残酷的告诉她，这种想法只不过是一些妄想罢了。
看着林树很认真的神情，妮拉雅有些不忍心，林树这样想，一定也是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独立的存在。她不想亲自打破林树这个期望，但是，她更不想欺骗林树。
“林树，我…我其实也很想、非常想认同你的说法，可是，那不是事实。”
“你怎么知道不是事实？”
“因为，当信仰之力消失之后。我们确确实实的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乃至于连维持自身的存在都非常困难，所以…”
“那你是如何存在的？”
“那，那是因为尼雅人中还有人信仰我。还有，大地之力魔法阵的存在…”
林树笑了：“好吧，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那么你在遇到尼雅人之前呢？为何没有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呢？为何还留存着以往的记忆呢？为何你能依赖大地之力魔法阵的而存在呢？”
“那…那…”
“回答不上来了？其实这个问题一样可以问繆丽，她一样说不上来。”
“可是，可是…你说的，不，你的推测是真的么？”
“我刚才所说的不是推测，而是事实，你知道人们怎样才能看清自己么？”
“呃…什么？”
“人们要如何才能看清自己是什么样的？”
“这个…镜子吧！”
“对，镜子，人不能直接看到自己，同样，身为神明的你们，作为一个单纯的灵魂体，其实对自己的本质是看不到的，因此你们需要一个镜子，不是么？”
“镜子？你是说…你就是那一面镜子？！”
“对，我就是那一面镜子，因为我才能成为你们的镜子，镜子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能担当的，对吧？”
“呃…我好像有些懂了，你是说你在我们的灵魂体中看到了我们所看不见的东西，是这样么？而这些东西，是足以证明我们这些神明是原本就存在的‘原魂’，而不是仅仅由人类的愿望中孳生出来的奇怪东西？”
妮拉雅漂亮的眼眸怔怔的看着林树，在那晶莹的期望中，带着一点点的忐忑，林树从来没有在妮拉雅的眼神中看到如此丰富的内容，看来妮拉雅的炼神诀又进步了很多了。
在妮拉雅的注视下，林树笑着点头：“全对，不愧是妮拉雅，你知道我在你身…灵魂深处看到了什么吗！”
第五百零二十二章欲向何处去
妮拉雅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胸口，随即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林树的意思是，他曾经看到了妮拉雅的灵魂深处。
“什，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什么时候？”
“就是，看到我灵魂深处？”
“当然是在你苏醒的那一瞬间，你的灵魂核心是最先显现的，之后被灵魂的外廓层层包裹，核心肯定就看不见了，除非将你灵魂外廓击碎，否则是不可能看得到的。”
妮拉雅松了口气，就算是神明，活了无数岁月，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在另一个人面前完全透明那种事情，或许真的透明了也未必如何，不过保有自己的一点私密，似乎也很重要。
林树有趣的看着妮拉雅的反应，妮拉雅的反应相当的人性化，特别是她下意识的捂着胸口，要知道她的身体根本就是虚拟的，有什么好隐藏的呢？更重要的是，她从来都没有过真正的身体，又怎么会有那种下意识的动作呢？
这说明妮拉雅是通过意识来反过来认知身体，或者说创造身体反应的，与人类恰好相反，也可以说是学习了人类的反应，这正好是与人类成长相反的一种成长方式，非常有研究价值。
“那么，你都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这个…怎么说呢？灵魂核心这个东西是我现在无法窥测的存在，因此我也只能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但是我可以肯定，你的灵魂核心是确实存在的，与人类的灵魂核心看上区别并不是很大，区别大的反而是灵魂外廓。”
“就是，就是这样？”
“昂！就是怎样，你还要怎样？”
“就这样你就能确定我们是‘原魂’？”
“对啊，你难道不知道不管是器灵还是阵灵，所有人类创造了虚拟灵魂体其实都是没有灵魂核心的么？你知道灵魂核心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吗？”
妮拉雅茫然的摇头。这个她确实不知道，这点连林树都很惊讶。
“你没有见过别的器灵之类的？”
“见过，只是没有见过它们的灵魂构成呢！”
“哦，也对，似乎你对灵魂的研究真的不多，我很好奇啊，那个时候也应该有个灵魂之神吧？”
“有的。怎么了？”
“你们不会互相交流么？”
“这个…也有的，只不过大家似乎并不能开诚布公，而且灵魂之神似乎也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吧，他只不过是对灵魂系的魔能有着强大的控制能力，要说对灵魂有多么了解，我看也未必。”
林树看着妮拉雅的神态。忽然笑着问道：“你跟灵魂之神有仇？”
“哪有！”妮拉雅的反应分明就是有。
“真的没有？”
“呃…有点矛盾罢了，她是个很傲的女人，看不得我比她更受欢迎，因此，经常拌几句嘴，其实现在想起来，拌嘴似乎也是个挺有趣的回忆呢。”
林树没有急着说话。等妮拉雅稍稍回忆了一下才开口问道：“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么？”
“在哪里，肯定是消失…了吧…，不对，按照林树你的说法，他们都不会消失，而是沉睡在某处，是么？”
“应该是，但是恐怕不是所有神都是这样的。我猜有原魂的神明才会被重新唤醒吧。”
“不是所有的神明都有原魂么？”
“不一定吧，有的比较晚出现的神明，可能是纯粹的信仰神，而你们应该是原生神。”
“原生神？这不仅仅是一个名词吧？”
林树故意买了个关子：“先不说这个，我很好奇，当年你们最强大的时候会有多么强大？”
妮拉雅好奇的看向林树：“问这个干什么，有意义么？”
“你先回答。”
“嗯…怎么说呢。我最强大的时候，能够将东大陆这么大一个地方置于自己的领域之内，这个强大么？”
“非常强大！现在呢？”
“现在，最大也就是数千米罢了。我的能力你不清楚么？”
“嗯，反差太明显了，你从那么强大的巅峰摔落下来，心里失落么？”
“这个…当然是有的了，我明白了，你说的自暴自弃就是指这个？”
“嗯，力量是一种让人沉迷的东西，当失去了这个力量的时候，或许，有人会觉得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了，有人会没法面对这种落差，特别是你们这种生命形式，对灵魂的变化有着强烈敏感性的你们，一旦有了这种自暴自弃的负面想法，就很容易出问题。”
“这个我倒是明白，原本我也是花了很长时间，又得到尼雅人的爱戴和信赖，觉得自己被需要着，然后才重新站起来，慢慢的懂得这些，练习了炼神诀之后，就更加明白自己灵魂上的弱点了。”
“不错，神，其实是相当脆弱和神经质的一群人，呵呵。”
妮拉雅白了林树一眼，林树耸了耸肩。
“好吧，我们相当脆弱，这个我明白了，以后还要掌门大人你细心的保护好了。”
“当然，责无旁贷。”
妮拉雅好看的笑了笑，看着林树喝了口茶水之后，才缓缓的说道：“那么，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原生神到底代表着什么了呢？”
“嗯，当然。原生神就像人类一样，是应运而生的。”
“应运而生？不明白？”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物质世界如此，灵魂的出现也是如此，为了丰富这个世界，灵魂就必须出现，一开始，灵魂应该是以相当原始的状态出现的，也就是原生神，它们是物质属性的智慧化。”
“等等，我想想。”
林树侧身拿起茶壶，放在烘炉阵上加热，眼神却兴味十足的看着妮拉雅，不仅仅是因为妮拉雅养眼，更重要的是。妮拉雅灵魂产生的变化，灵魂是什么？灵魂就是自我、是思考、是认知、是重塑，妮拉雅的认知产生重大变化的时候，她的灵魂也必然产生变化和重塑，这种在人类身上很难观察的事情，在妮拉雅身上却很容易看到，何况。妮拉雅并没有掩饰这个变化，因为她知道林树一直在关注着自己的点点滴滴。
“你不是想说物质本身就有灵魂吧？”
“不知道，或许有，只是我们没法观察到，但是当这些数量相当庞大的物质堆积到一起，并且经过相当长的时间之后。相同或者类似属性的意识自动汇集起来，就是物以类聚，然后似乎真的就出现了意识集合，也就是原魂，再然后…”
“这些原魂慢慢的成长壮大，并越来越大，终于。这些意识集合大到他们自己都没有办法独立存在，于是崩解了，然后散碎的灵魂碎片开始以各种形式出现、成长…也包括我们。”
“或许你们是最重要的一部分，不，最基础的一部分，如果说人类是六十四卦中的一个，那么你们或许是八卦或者四象中的一个，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这…有证据么？”
“完全没有。只是猜测而已。”
“所以，你需要寻找更多的神，来观察他们所携带的原魂，以及灵魂继续成长下去所发生的变化，来证明你的猜测？”
“不错，这也是我的目的之一。”
“那么，繆丽显然也是原生神了？”
“是的。这点已经证明了，我看到了她的原魂，虽然比你的要简单一些，不过那确实是原魂。由此，我又有了另一个猜测，那就是原魂也是会成长的。”
妮拉雅皱了皱眉，摇了摇头道：“你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让人好奇不已。”
“对啊，未知就是这么吸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