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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变成一堆粉末,风一吹,瞬间消失殆尽。
祁远看都未看她一眼,徒劳地用手插入地上的泥土,不甘心地想挖一点残留的药粉。
落瑶跪在他面前,眼里都是泪,抓着他的手哀戚着:“不要,不要这样……”老天爷,我愿意用所有的东西跟你交换,请把健健康康的祁远还给我。
都说洗心丹丧人心智,今日落瑶才真正见识到这药的可怕。
方才还那么风采斐然的天君,现在却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落瑶觉得此刻的心情就像这无边无际的夜空,空茫而抓不住一丝依靠。
祁远又开始浑身剧烈颤抖,比刚才还要剧烈,落瑶不知该怎么办,只能紧紧抱着他,把他的头按在肩膀上,因为太贴近,带得她也一起跟着抖,不只是身体,还有心里。
然后,她听到了一些怪异的响动,是什么破肉而出的声音。
她没有回头,因为她怕一回头,就看到祁远口中化出的龙牙。
这样的场景,依稀在什么时候也有过,似乎是在与他共同造的那个梦里。
她紧了紧怀抱,把他抱得更紧,心里却在想,如果祁远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咬伤了自己该怎么办?那就当自己还清了欠他的一切吧。
不、不能这样,她必须让他马上清醒。她不能死,不能死在他前面,留他一个人孤独在这世上。
她看了看天色,快要天亮,此处太偏,一时没人过来,落瑶有点着急,不知程誉看到他们这么晚没回去,是不是会出来寻找他们?可是他知道他们是在这里么。这里下了禁制,他应该进不来吧?
落瑶甚至感觉到脸颊边森森的白牙正对着她脖颈的动脉,她硬着头皮轻轻安抚着他,“祁远,你再忍一忍,你想想我们以前在耀清宫的日子,只要你治好了这个病,以后我们就可以恢复那样的生活,好吗?”
怀中的身体一僵,她感觉到他张开的嘴巴似乎顿了顿。
落瑶没有转头,继续故作轻松地道:“这个洗心丹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药,有弗止这样的大圣手在,再大的疑难杂症都会药到病除的。我在凡间的时候听说过一个传说,你可能不知道凡间有一个朝代当时盛行宽大的衣裳和木屐,后人以为这样的衣服高风傲骨洒脱风流,
其实不是的,是因为那个朝代的人把这个药当糖豆子吃呢,因为吃了这个药会全身发热,穿那样宽大的衣服,只是为了散热……所以,不要担心。”怀中的人依然没反应,只是颤抖已经不再强烈,只隔一会会就像过电般抖一下,落瑶继续自言自语道,“回去后好好休息几天,听程誉说你这些日子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这样怎么行呢?等你养足了精神,我跟你讲讲在凡间遇到的事情啊,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呢……”
她学着她娘亲小时候哄她那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和的声音就像一首安神曲,过了很久,落瑶才感觉到他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但满身是汗,想必他自己也忍得非常痛苦。
祁远大概此刻恢复了神智,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整个人又僵了僵。
落瑶当然感觉到了,状似无意地说:“口渴吗?要不要喝水?”
怀里的人装没听到,往她怀里缩了缩,但是两人的身高相差太大,祁远就像只树懒熊一样挂在她身上,她有点哭笑不得,“你是……在不好意思吗?”
他终于下定决心的样子,慢慢放开她。
此刻,祁远薄薄的嘴唇好看地抿着,利牙已经收回去了,眼睫毛上都是汗珠,脸上写满了内疚,有几缕头发被汗打湿,贴在额前,落瑶的心快速地跳了几下,看惯了他风淡云轻的样子,没想到他狼狈的样子也这么好看。
这是他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头一次战胜了洗心丹吗?如果是,那真是个让人欣慰的开始。
☆、第109章 吾有心事须消磨,远望风露寒山色
祁远眼中逐渐恢复了神采,定睛看了落瑶许久,突然视线变得有点飘忽,飘来飘去地不敢看她,落瑶猜到,他大概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无法接受在她面前这样难堪,然后,他慢慢垂眸,把脸慢慢埋进膝盖里。
落瑶有点心疼他这个样子,手搭上他的肩膀,她知道他此刻敏感得很,尽量放软声音说道:“自己能走吗?我们回去吧,好不好?”声音低柔得像在哄小孩。
祁远一动不动,反而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落瑶:“……”
此刻的祁远哪像天君,简直就是个犯了错担心大人责骂的小孩,落瑶想笑又忍住了,她肯定此刻的表情肯定非常奇怪,还好他看不见,“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就因为刚才的事情?”
祁远闷闷的声音从膝盖下面传出来:“你肯定很瞧不起我吧。”第一次听到祁远用这么示弱的声音说话,说不出的孤独,说不出的难过,一抹笑僵在嘴角,她心里顿时心疼起来。
她用力把祁远的脑袋从他膝盖里捞出来,使他面对面看着自己,她很认真地跟他说道:“这个世上没有谁瞧不起谁,只有谁不珍惜谁。这次我请弗止过来,就是为了给你治疗,我知道这洗心丹的毒瘾可怕,你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听话,现在回去,立刻,马上。”她的心里剧烈起伏着,强忍着发红的眼眶。
祁远用手抹掉她的眼泪,“我知道这个药碰不得,可是当时实在太痛苦……我现在也很后悔,可是似乎没办法了。”他看着远处在黝黯的夜幕下沉睡的仙山,轻轻问,“瑶瑶,你告诉我,如今的我,这么缠着你是否不对?是不是该放你离开?”
落瑶听完愣了愣,半晌才听懂这话的意思,马上把他的手甩开,然后笑起来:“你带我来这里看这些蕃幽花的记忆,让我看见你杀了蔓蝶,然后告诉我你离不开我,你心里从来只有我一个人。”
“可随后又说要放我离开,你觉得这招欲擒故纵用在我身上很有趣吗?我就像只风筝,唯一的线掌握在你手里,你高兴时放一放,不高兴时收一收,这样很好玩吗?”
祁远看着她因为心疼他而忍着的眼泪,此刻终于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往下掉。他突然有种想接住它们的冲动。
她明明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却故意要歪解他,用这样别扭的方式,跟他撒娇,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别扭,反而感到满心欢喜。
祁远伸手给她抹眼泪,却越抹越多,嘴里不停道:“对不起,瑶瑶,对不起,我不说了,你就当我发病,说的都是胡话。”
他不提发病还好,一提他的病,落瑶又想到刚才他毒瘾发作的模样,心里又急又气,哭得更厉害。一向从容迫的天君此刻却显得笨拙无措,只能默默在一旁陪着她。
不知哭了多久,落瑶的抽泣声开始渐小。
祁远偷偷瞥她,发现她的眼肿得核桃一样大,心底里泛起一阵浓浓的酸涩。
落瑶却反而像没事人一样抹了把脸,哑着声音朗声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呢,不管是杀了人的你,还是吃洗心丹的你,在我心里,你永远是你啊,从来不是什么太子,不是什么天君。”
祁远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都不说话,没有声音,耳边只听到风声和彼此的呼吸声。
落瑶看到他的膝头逐渐被什么打湿,刚开始是一滴滴,然后逐渐扩大,最终连成一大片,随后新的泪痕覆上了旧的,深深浅浅错综在一起,再也分不清。
弗止在喝到第三壶茶的时候,才看见两人神色各异地回到芳华殿,他眼尖地发现,落瑶虽然用了法术遮掩,但依然看得出方才大哭过。
落瑶跟在祁远后面,感觉到他看见弗止时脚步顿了顿,似乎有点抗拒,她抓起他的手安慰他,“这个天族若是还有人了解洗心丹,那只能是弗止了,我自作主张带了他过来,你就让他看一看,可好?”
祁远嘴里含着一丝苦笑,看着弗止,“这些,我自然是晓得的,如果不是想让他看笑话,我早就让他过来了。”顿了顿,又道:“因为从来都是我看他的笑话。”
弗止笑了一声,“还能开玩笑,不错,未到病入膏肓的地步。”
瞥到落瑶狠狠瞪了他一眼,弗止慢悠悠对他说道:“走吧,到里间去看看。”
落瑶还未来得及说这并不是耀清宫,而是她的住处,两人已经一前一后去她的房间了。
她在门口踮着脚看了他们几眼,踌躇了一会,只好坐在门外等。她其实挺高兴,祁远没有抵触弗止替他看病,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弗止的医术,其实是一件非常玄妙的东西。
她记得以前的课本里头非常明确地提到过,她的授业夫子还特地把这句话单独拎了出来,在期末考试的时候,出了一道填空题。
因为她们叶家跟弗止走得近,居然让她给蒙对了。
落瑶对自己答对过的题目印象非常深刻,因为她每次回想起那道题目旁边,夫子用朱笔阅的勾勾,就觉得非常有成就感。
依稀记得那道填空题原题是:朱雀星和锁妖塔,以及(空格)并列称为清乾天的三件宝贝。括弧,分值:3分,括弧。
落瑶很果断地在空格里填上五个字:弗止的医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在“弗止”后面又加了“神君”二字。
朱雀星,其实是南极仙翁的夫人失踪前,落下的眼泪幻化而成,它白天同寻常的星辰没有两样,隐在天幕后很难让人发现,而到了晚上,会发出紫色光芒,紫光投射到天界的实处,就会形成一个光点,而这个光点,就是名动八荒的朱雀笼。
至于锁妖塔,顾名思义,锁着千万妖灵,蕴含着无上灵力,锁一切邪魔歪道,固神族天界根基。
弗止的医术能作为天族第三样宝贝,与这两样神器并列,可见,它是一个多么玄幻的存在。
知道自己蒙对这道题的那一刻,落瑶没有激动得跳起来,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为何这道题目只有3分!这实在太寒碜了吧!也不知道是哪个夫子定的分值。
然,他们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