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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底金字-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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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粉碎“四人帮”后考上大学时的感觉,大体差不多。祝东平那年初中毕业,他自幼爱好美术,本来已被分配到北京市新华书店从事和爱好靠谱的宣传工作,他很满意,但他的父亲不满意,逼着他报名参加选拔,上了高中。1973年毕业后就被发往延庆插队。尽管他现在如愿已偿,当了一家名牌大学艺术学院的教授,但至今提到当年,还有点后悔的意思。不过,这10%毕竟是挑出来的,都是好学生,加上那两年正处在“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回潮时期,同学之间、师生之间的氛围很不错,比起一般的初中,要好出去不知多少。今年恰值他们班毕业三十周年,全班同学举办了一个隆重的庆祝活动,四十来人到场,有个叫孙小白的女同学写了篇押韵的纪念文章,照录如下:    
    三十年后的记忆    
    和平街一中七三届高二(1)班2004年4月17日同学大聚会    
    孙小白    
    三十年前的今天,我们告别了母校、老师、同学,踏上了奔赴“广阔天地”的征程。正是从这天起,和平街一中七三届高二(1)班五十余名同学分道扬镳,开始了漫长的各不相同的人生旅途。    
    作为“文革”后第一批高中生,我们感到自豪与光荣。当时学校配备了强劲的师资力量,齐国民老师重点负责我们这届试办的高中。三十二年前1971年的12月,大家初次见面,来自六所学校的50名同学走到一起,班委们都是指定的优秀学生。还记得第一堂语文课上,卢老师让大家写了一篇作文,题目是《当我升入高中》。老师挑选了几篇范文在班上朗诵,魏建国在作文中批判修教路线引用了小学课文中的内容:“资产阶级不讲阶级斗争,却谈什么‘房前屋后栽瓜点豆’,什么‘小蜜蜂嗡嗡嗡,飞到西、飞到东’……”坐在我后面的刘毅娃当即说道:“合辙压韵还挺顺通。”另外一次语文课,卢老师布置了背诵鲁迅一首“贯于长夜过春时”的诗,叫起几位同学都背不下来,最后还是冯春栓磕磕吧吧地完成。被称之为“怪才”的孟兆禄,自称与“哥德巴赫猜想只差一步”,他写文章不用白话,满篇的“者、也、之、乎”,一次政治课上,李颖琴老师宣传中国人自己的产品胜于外国货,坐在第一排的孟兆禄不紧不慢、不温不火地说:“老师,您手上戴的是外国表,为何乎?”多年以后,李老师笑谈此事还说:“孟兆禄一句话把我将住!”记得拉练到立水桥农场学农劳动,住的房子透气漏风,白天干农活汗洒田中,晚上洗漱用井水冲,条件虽说比较艰苦,但是大家其乐融融,每天都是谈笑风生。如果没有记错,朱洪义自吹自擂硬说“人拉犁”是他发明—— 把自己的作用看得挺重!收工回来以后,李惠兰、杨守燕、裴福珍三位“厨师”准备好的饭菜热气腾腾还挺可口。李惠兰琢磨了一种加热饲料喂猪能长膘的方法,最后还写到了经验介绍中。我的同桌好友周小思个性鲜明,讲起话来眉飞色舞,作为化学课代表的她是杜老师的得意门生;我的入团介绍人李桂芳和杨小洲执著、认真、善良、真诚;我上学的同路人李梅芬、薛福华、白玉香、张素秋、俞敏,她们总是那么谦和、与世无争;陈万里、钱颖一用学到的理论联系现状,咬定自己认为正确的观点决不放松,讨论会上与周小思争得面红耳赤,其结果是双方都“ 雷打不动!”纪会民、黄首征、成艺丁、石苏平、冯春栓、任爱荣写着一手漂亮的好字,他们各具特色的字体至今还保存在大家的记忆当中。负责宣传的杨守燕和祝东平,总是牺牲课余时间写写画画,把黑板报和专栏布置得齐齐整整……    
    那时班里的学习气氛很浓很浓,很少有不交作业的现象发生。记得物理课讲到二极管、三极管时,我们买来很便宜的半成品零件,在马老师的指导下将收音机组装调试成功。当扬声器第一次发出响声,高兴的心情难以形容。马老师那简洁、精练的语言,让我们很清楚地懂得了势能可以转变为动能。端庄、美丽、和蔼、大方的严老师,数学课讲得让人兴趣大增,言简意赅的逻辑推理,版书从左至右写得齐齐整整。化学课从无机讲到有机,面颊红润的杜老师在元素符号边注明正负离子的情景,至今还在记忆之中……学习,使我们知道了离子的定向移动。当时同学们集体观念很强,大家团结一致为班级争荣。体育比赛成绩在全校数一数二,非常出众,田径、赛跑、铅球、跳远、跳高多次集体立功。学校篮球场上闪现着李华、王慧茹、刘爱军、车淑云、赵彤、翁亦武的身影,他们常常是踩着上课铃声跑回教室中。清明前夕,全班同学到八宝山革命公墓举办缅怀革命先烈的活动。记得高二第二学期,班里提出早操练队要求,许多同学住得很远,但大家都绝对服从。就是那时不知何故,站在第四位的初雪在报数时总是报“5”,几次重报,仍旧是“1、2、3、5……”错误地重复,为此引来了同学们止不住的笑声!刘爱军作为班长代表全班在全校大会上发言,一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在台下练习了数遍,上台后念得还算基本通畅。当时的男女界限还很分明,男女生讲句话还会脸红。放学后的小组会开得很是费劲,尤其是张伟搬个椅子侧着身子不屑一顾把双眉皱紧,思想工作不易做通,倒是黄首征、祝东平比较善解人意,配合小组要求,为了不让讨论冷场而“顾全大局”勉强发言,即便如此,也足以令人感动。那么腼腆的张伟,怎么将漂亮的车淑云追求到手?且最终成为班里惟一一对夫妻学友,真是让人搞不懂。那时的刘小云始终一副严肃的面孔,给人感觉她总是在思考之中;马敏有些固执己见,为了一个答案争得不肯罢休,总想取胜。还记得女生中流传过一首连名诗,不知谁把全班女生的名字串在一起。看了朝鲜电影《看不见的战线》,裴福珍的名字变成了“老裴大哥”;钱京发的名字当时就被男生认为是富有的象征,“钱多多”的绰号与今天市场经济形势下的追求挺相称;石苏平是以“青岛”做代名词而在学校闻名;王奎田被叫成“龟田”,似乎在向日本人的称呼靠拢;吕锡文的名字被化学元素“铝锡”替代,她的音乐天赋在学生时代就脱颖而出,这为她的县宣传队生涯奠定了基础,后来当了区长更显示了她的与众不同;高一时转来了不善言辞的刘琦,如今却已统管着海南省的某几方面;与刘琦同桌的钱颖一,据说被列入亚洲知名经济学家的名单;高二(1)班真是人才济济,校长、处长、总经理和教授,还有区委书记与副省长—一大批人事业有成,出类拔萃之辈令人敬佩,这也是和平街一中的光荣。尖子毕竟是少数,更多的同学过着平常人的日子,生活得轻轻松松,这也未必是不成功,社会就是由各种人士共同组成。三十年前一场反击“右倾翻案风”,把我们上大学的美好愿望打入冷宫。分配前的毕业照让瞬间成为永恒,一群风华正茂热血满腔的青年,在轰轰烈烈的批“回潮” 运动中各奔西东。还记得担任毕业分配工作的唐老师,总是一身戎装看上去很庄重,是她细致的调查了解安置了我们去工作、去务农。学生时代是多么美好,今天的成功得益于那时的启蒙!三十年后再相聚,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同学的友谊最纯,同学的情感最真,纯真酿出的美酒最浓。在这里没有时间久远的距离,没有职务高低之分,没有贫富贵贱之别,同学永远是同学,彼此印象仍然是年轻的你,真诚友谊非常值得珍重!感谢本次聚会筹备组的同学,他们付出了许多辛苦与汗水。他们是冯春栓、成艺丁、赵彤,还有石苏平、祝东平、朱洪义、朱秀兰、王慧茹、初雪、纪会民、刘毅娃、任爱荣;感谢远在海南的刘琦,千里迢迢捎来特产给大家品尝,身居要职仍把学生时代的友情看重;感谢到会的四十余名同学百忙中抽出时间参加这次难得的活动。纯洁的青春,难忘的青春,回忆让我们感慨人生!挂一漏万絮絮叨叨了这些,所有这一切浓缩成两个字来表达,那就是—真诚!    
    我的大学同学常伯工的母校是156中,他前几年赴美留学时,在异乡写了一篇文章,回忆和怀念中学时代一位叫程忠海的语文老师。他提到的事情虽说发生在粉碎“四人帮”之后,但仍未出20世纪70年代。而此前几十年,程老师是一直站在讲台上的。我照录了这篇文章,读者不难从中掂出那个年代一位优秀的语文老师在学生眼中的分量。


第一部分:一幅鸟瞰图轻烟缕缕叩师魂

    我常想,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教师,所能给予学生搅动灵魂深处的影响,当会伴其一生且永不磨弱。而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学生,则会以其全部生命去吸收老师的影响,同时他又有着非常的幸运,能遇到那种真正意义上的教师。从这个角度看,高中时代的语文老师程忠海之于我,可当真正二字,虽然满怀惭愧的我,并未敢称真正意义上的学生。    
    商品大潮高掀的十数年来,基础学科与纯文化专业已渐失世之青眼。而二十年前高考择向时,我朋辈中那些富于高瞻的学子们,如今正享受着当年智慧的阳光雨露;另一类优秀的痴儿们则咬牙坐冷板凳以度余年。我自忖既无高瞻又非优秀且痴,我之选择冷而又冷的文史专业,纯粹是受真正意义上的教师的影响。    
    高中末年的我,本是随了大流要报考理工专业的。但不知怎的,我忽然厌倦了整日的实验推导及计算证明,而鬼使神差地转到了文科班。这一转便决定了我的一生,因为文科班的语文课如磁石般地吸引了我。任课的便是程忠海老师,我们背后称她为“程老太太”。    
    这位老太太细细瘦瘦的,中等个,黄黑的面容,戴副旧白边眼镜,给人的印象是全部的智慧都集中在那对镜片后面。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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