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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叟闯入彩衣教总坛,与铁氏双怪印招三日两夜,双怪终被三叟“五禽七兽幻形掌”打成重伤遁逃无踪,彩衣教遂也昙花一现,烟消云散,因其立教为时甚暂,又年代久远,是以目前武林中人很少知其来历,如今死灰复燃,看来江湖无边杀却已臻形成,倘铁氏双怪尚存,当在百岁开外,二次出世,环顾当今武林几无人能制之。”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望了望众人一眼,又道:
“这红衣蒙面人当是彩衣教第二代弟子,但老朽总思索不出他们用‘偷天换日’手法换去暗镖,又派人通知我等,不知用意为何,红衣人说彩衣教总坛设在天王谷中,大概就在这天王岭中,钟声响自西方,往西方循声寻去必能找到。”
南瑞麟默默寻思,付道:“夜袭洛阳镖局的蓝衣蒙面汉子不就是彩衣教门下吗?怪不得十二煞手马永涛认不出他的手法来历。”
镇三山黄应魁也是老来悖运,竟遇上这种逆事,他想到要去天王谷起镖,那无异于以卵击石,有心退避,潜赴长沙解散镖局,携同家小遁往边荒,苟全性命为上,但当着众人的面,怎好说出心意,且于心也未甘,不禁愁容满面。
黄应魁他那种首鼠两端的神色,却被南瑞麟与罗飞凤看在眼里,南瑞麟虽是城府极深,但赋性忠厚,微微心笑。
罗飞凤却道:“既然爷爷说得彩衣教这么利害,那我们寻去无异以卵击石,凶多吉少,去不去天王谷,那就要黄老前辈决定了。”
镇三山黄应魁一听,老脸一红,就知被罗飞凤看出心意,登时哈哈大笑道:
“吃镖行饭的,就是在刀尖上讨生活,若畏首畏尾,又何必开镖局,贤侄女你太小视我了,走!天王谷去。”
罗飞凤微微一笑。
这时,鹰爪手罗浩沉思后,慨然道:“事到如今,不能说不去。”说着,回面望着南瑞麟笑道:
“小友,此行请你殿后,万一老朽等有什么凶险,可救则救,否则,奉恳小友急速往嵩山求援,千万不可孤身涉险,自误误人。”
南瑞麟点头应了他知罗浩用意,心内好生感激。
罗浩在铁塔便听见南瑞麟负有血海深仇,自己既应允了黄应魁,不能说抽身避退之词,他可犯不着牵入漩涡,是以说出此话。
山谷西边又闻得钟声急起,达摩八剑罗华兄妹闻声当先纵出,望西边山岭中窜去,摩云书生魏贻春跟着跃去,镇三山黄应魁对鹰爪手罗浩苦笑道:
“老哥哥,我们也去吧。”
不道他们身形如飞,腾伏起落,且说南瑞麟望着他们逝去的后影,摇了摇头,正待启步赶去,忽闻得路侧疏林中起了一种极轻微脚步声。
南瑞麟大暍一声:“什么人?”说时,一式“饿鹰搏兔”,循声扑去,待身形落定后,只见一条棕色人影在六七丈外起落,身法极见轻捷。
这人略一停身,向面冷笑一声,又继续纵去。
阳光之下,这人面目看得极为清晰,脸色黛黑,方面大耳,看来却不是什么邪恶之流。
南瑞麟心想:
“此人如此形色匆忙,大概有什么急事,不免随在身后看看究竟,反正天王谷目前尚不知定所,说不定可在此人身上找出。”想定,急施展“浮云掠月”绝顶轻功向那人身后赶去。
嵩山为我国五岳之中,崇山巍峨,连亘千数百里,浓翳蔽天,除少林局处一隅外,山中寺院庵堂甚多,不过嵩山辐员广大,往往不易寻觅,奥区云封深锁,豸虫出没,故人迹罕至。
南瑞麟只因地形不熟,那人忽东忽西,隐现无常,距离就越来越远了, 一盏茶时分过去,前面那人倏而杳然,南瑞麟四处寻觅不见,不由心生烦躁,眼前见着的,俱是飞崖险谷,涧泉纵横,林木森翳,藤萝纠结,半个人影俱无,自思道:
“连一个人都追没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在江湖上历练。”不免站立住,旁徨起来,忽然闻得极轻微的砖石倒塌声,南瑞麟精神一振,循着声音寻去,越过一座崖角,黄一角便显露在眼前。
南瑞麟大喜,如飞地赶去,那是一座荒废的寺院,墙宇半数倒塌,他知内中必有蹊跷,当下满吸了一口气,疾扑上屋去,宛如离弦之弩,落定后,不带出半点声音,往前殿屋面驰去。
屋顶窟窿甚多,他觑眼过去,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下面殿角坐定三个老人,虽然称作坐,其实那是倚在墙上,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左肘以下似被利刃截去,白布扎着,黑色血渍渗出,前见的棕衣人立在门首, 一脸焦灼颜色,眼光却望着三个老人相反方向。
他不禁满脸狐疑,将双目凑前了一些,为之又是一愕,原来那面殿内一列立着五个红衣蒙面人,嘴角俱带着丝丝狞笑。
南瑞麟看出那是彩衣教中人,与前见的红色蒙面人装束一模一样,但不明他们双方为何在荒寺中僵持着,看三老人肘腕截去渗出血渍,断定是旧创,至少是两日以前被人残害的。
这时当中的红衣人说话了:
“燕谷三老,现在想明白没有,我彩衣教不念旧恶,就论令师当年暗袭我们教主这段仇恨,即应将你们凌迟万段也不为过,如今我教两位黄衣护法,看在三位武功份上,想引为臂助,只将三位截去左肘,点上玄阴脉穴,算是解掉怨隙,任三位来在这荒寺中考虑,只要三位皈依我教,不但能将三位断肘接上,尚可得我教不世武功,如何?”
南瑞麟恍然悟出这三老人倚在墙上原因,原来是被点上“玄阴脉穴”,这“玄阴脉穴”点法,目前武林中极少人会用,因为人身血液依十二时辰循环运行,每时每刻,甚之于每分,“玄阴穴”部位都有不同,故极难当时看出“玄阴穴”部位,就是算准,出手亦难揑准分寸,稍纵即逝,不禁大为骇异,“玄阴脉穴”若被人点上,为时不出七日,全身缩小如婴孩,终至熬不住痛苦毙命,这手法太以阴毒,人妄用之必获天谴。
此时,三位老人闻言,犹是闭目不答,那棕衣人哀求道:“师父、师叔,您就应允了吧,何必多受痛苦。”
左首一老人,倏启双目,威棱暴射,大喝道:“畜生,我燕谷门下那有你这叛逆之徒,还不快滚出去。”
棕衣人被骂得脸上一红,眼内杀机顿露,骂道:
“你们这三个老不死的,我还念在十载香火之情,师徒一场,老远跑来求情,你们不承情倒也罢了,反而出口辱骂,看来我不下绝情不行了。”
南瑞麟听得目眦皆裂,这棕衣人简直是衣冠禽兽。
棕衣中年人话声一落,只见燕谷三老同出右掌,打出一股凌厉无比的劲风,向棕衣人胸前迫到。
五个红衣蒙面人见燕谷三老出掌,双掌一翻,迎着三老的掌风撞去,只闻得惊天动地的一声大震,梁殿猛摇,燕谷三老登时喷出一口鲜血来,所倚的土墙被迫来劲力撞得微微外斜。
当时棕衣中年大汉见三老出掌,吓得亡魂皆冒,急望外闪,幸得五红友人及时出掌抢救,躲过掌毙灾厄,仍是左肩沾着一点,踉跄倒出三四步。
一震之威,存身殿上之南瑞麟身形为之摇晃不止,他痛恨这个欺师灭祖棕衣中年大汉,恨不得飞身击毙掌下,但看出彩衣教中五红衣蒙面人武功不同寻常,适才合施一章,真力犹有未尽之意,自己再本领通天,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他们又有五人,暗中焦急想不出一个适当的办法。
五个红衣人击出一掌后,当中的那人微微冷笑道:
“燕谷三老别梦想了,这荒山野岭中有什么人救助你们,就有,也不敢来轻捋虎须,方才令徒孔伟生乃是好意,要知孔伟生再过两天,就是我教蓝衣坛中弟子,怎容你们妄施杀手,依我相劝,还是应允了吧。”
燕谷三老垂眉不语,脸上肌肉微微抽缩,不时起伏,谅是他们以本身真气,抗拒那“玄阴缩骨”的痛苦。
五红衣蒙面人微一狞笑,在黑巾露出两个眼珠,凝视着燕谷三老面上,一瞬不瞬。
棕衣大汉孔伟生一手扶着右肩,立在殿阶外发怔。
一种如死的寂静,笼罩在这间荒寺中,只有四外蝉鸣鸦噪。
骄阳似火,晒在南瑞麟身上,汗透衣襟,可是他好像忘记了这令人难耐的奇热如焚,却两眼觑定燕谷三老面上,心头默默寻思解开“玄阴穴”之法。
在邙山上清官简松隐曾教过他一本“太乙气血穴脉图解”,他对这本图解是下了一番功夫,不但背诵如流,而且认穴奇准,这不过对壁上挂的人身穴道而言,他也学了武林罕见的“移穴”心法,那就是说他本人不怕任何点穴圣手,一经点着,本身穴道就会移开三寸,可是学而致用还未尝试过,何况这又是奇绝天下的“玄阴”点穴。
他思忖着怎么可以让开那五红衣蒙面人,而及时一出手便解开燕谷三老的穴道,他看出三老被点上的部位是右胯下两寸三分。
蓦地,两声长笑起自殿外,一道耀目银光掠处,棕衣大汉孔伟生身首异处, 一腔鲜血骨嘟嘟似喷泉般洒满了整个大殿每一角落。
银光敛处,门外现了两个五旬上下矮胖老道,各执着一柄晶芒射目的宝剑。
五红衣蒙面人被孔伟生一腔鲜血喷得满身,一见两道现身纷纷大喝扑出殿外。
矮胖两道见他们扑出,双双倒纵在庙外十丈方圆的虬松坪上。
只闻得红衣人大喝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云雾双绝,你武学虽好,可不在我们红衣五魔眼中。”
又听得一个云遮月嗓子道:
“老大,你可曾听见过红衣五魔这名号,我齐老二纵横江湖廿年,压根儿就没听说过呀?”
“老二,不过是五个小丑罢了,用得着大惊小怪吗!”敢情那是矮胖两道语声。
在云雾双绝两人一吹一唱之下,红衣五魔想是愤怒不过,大喝道:
“那就你们试试我们五个小丑的利害。”跟着风声刺耳,谅系打斗起来,云雾双绝不时发出讥诮,红衣五魇也发出辱骂厉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