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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喉魔君嘴角牵了一牵,也不置答,转眼望着邯郸三杰厉声道:
“你们心中疑惑这六人与老夫必是结有深仇,才会致死是么?其实不是的,老夫令他们办一件事,怎奈他们不识抬举,竟敢抗命不允,那就怪不得老夫了。”
邯郸三杰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沈冰岩迟疑道:“以老前辈功力绝顶,何事不可手到功成,怎么尚需末学之辈相助?”
罗喉魔君丁翰大笑道: “天下事那有一人管得了的,老夫平生做事,不伸手则已,若伸手就要全始全终不可,与老夫做事的人,事后,必有一点好处。”
沈冰岩忽起下好奇之念,问道:“那么,有什么事值得老前辈如此关注呢?”
罗喉魔君丁翰怪目闪烁了一下,面寒似冰道:“这件事你们不会不知道,就是‘降龙真诀’奇书重现江湖。”
此语一出,南瑞麟心头一震。
程焕文竟冲口问道:“那‘降龙真诀’上册,老前辈莫非得知下落么?”
“老夫为此探访三月, 一丝线索竟没有”,罗喉魔君丁翰摇首回答,又道:
“所以老夫心想,既然中册下册分落在蒲家寨嵩山两处,何不就现成之物下手,再引来上册得主,岂不事半功倍么!”
沈冰岩越听越糊涂,道:“这又与那六人又有什么相干呢?”
罗喉魔君怒视了沈冰岩一眼,道:
“那蒲胜自得了中册‘降龙真诀’后,竟用十万斤生铁铸成一座藏书库,通体密封,除开它的重量体积不算,仅它那厚度就有三尺,不管用何种沉浑掌力,也不能动他半分一毫,取出更不用说了,那就是说非要宝剑利刃缓缓切开不可,换句话说,那要费相当时日,群雄大会为时两月,依照老夫推测每日进度,两月时光勉强可够,故而非有人合作不可,至于宝剑,听说汴京铁塔之内,藏有一柄湛庐剑,不过有一老贼秃梧叶长相维护,一步不离,老贼秃内外功均臻上乘,以老夫一人之力不能得手”,说着望了那六具尸体一眼,道:“那就是六人致死之因”,说完,眼内蓝光逼射,露出无遑杀机,邯郸三杰又是一个寒噤。
罗喉魔君丁翰又进:“话说至此,那么你们可为老夫效力么?”
邯郸三杰宛如小鹿撞胸,一颗心跃跃欲出,惊惧迟疑不敢作答。
南瑞麟微笑答道:“即是我们此刻勉强应允,到时不尽力,老前辈心机白费也是徒然。”
罗喉魔君哈哈的笑道:
“这话不无见地,你却不知,凡应允为老夫效力的,必须经老夫用上一些手法,规定十八个时辰向老夫报到一次,逾时,则‘错筋乱脉’发作,死活不能,你想想看,有谁敢不尽力?”
邯郸三杰暑日之下,竟吓出一身冷汗,南瑞麟暗骂此人恶毒,若不除得此人,鼓毒生灵,江湖上永无宁日了,心头沉吟片刻,想出一个问话,道: “万一相助的人失事遭擒,或是有意外逗留,不能与老前辈按时会面,‘错筋乱脉’发作起来,岂不是自误误人么?”
一言问住老魔头,怔着双眼道:
“好小子,太聪明了,倘万一有此事发生,那也顾不得许多,老夫只有另寻相助之人了。”
南瑞麟颇为得意,不想灵机一动,竟把话问住了此不可一世魔头,目前不如趁机用话夺住他,不然,会带来邯郸三杰及自己杀身大难,遂笑道:
“这样老前辈未免多此一举,欲寻相助之人,必然审慎观察,其人是否功力相当,于事有补,才可及选,晚辈等江湖末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何能相助,不如老前辈召来本门子弟晚辈,或是好友助拳,方济于事,若强邀他人,事不成则已,否则,以老前辈威望功力,尚需借重外人,有沾清誉不说,反落得个江湖笑柄。”
罗喉魔君丁翰闻言不怒反笑,竟道:
“果然老夫眼力不差,你秉赋根骨奇佳不说,连说话也是上选,冲着你,卖一个大交情,不用你们相助了,老夫自会另寻他人,不过,方才的事不得泄露,蒲家寨老夫深信你们也要去,千万不得破坏老夫行事,你自问能应允么”?
南瑞麟躬身长揖,道:“晚辈遵命,他们三位晚辈也可代为应允。”
罗喉魔君大笑道:
“小子,真有你的”,说完转身将六具尸体,分抓两手,随手一扬,六具尸体如箭矢般飞坠于滔天黄浪中,两臂微振,身形如逝电般穿上梓树,瞬眼,形迹已杳,但隐隐闻得穿枝拂叶之声,心知罗喉魔君赶赴汴京而去。
邯郸三杰神定后,望着南瑞麟一揖到地道:
“蒙南老弟巧言化解愚兄弟一步杀身大难,纵令肝脑涂地,难报大德于万一,以后如需用愚兄弟处,虽赴汤滔火,在所不辞。”
南瑞麟遑让不已,微笑道:
“小可不过巧言合色,消珥魔头杀心,存着万一之望,却不料罗喉魔君竟会收手,真是始料不及,看来这魔头雊是心狠手辣,良知依然未泯,就此回头也说不定。”
沈冰岩摇首道:
“未必见得,我看此魔头必是看上老弟根骨,用欲擒故纵手法,博老弟好感,以后见得面时, 一定有所牵缠,此魔头昔年尚有一混号,称作“阴魂不散”,信如他方才所说,一经相中,没有到不了手的,宛若附骨之蛆般,令人可怕。”
南瑞麟微笑不言,三杰纵身上马,南瑞麟相距一箭之地随着一路飞奔。
这时汴洛道上,来往又现征骑,真是凑巧得很,在此段真空时间,竟然遇上了罗喉魔君这不可一世魔头。
南瑞麟一路默默在想:
“湛庐剑必不能为罗喉魔君得去,必欲想一个两全之计不可……有了,我不如用下以毒攻毒之计”,以毒攻毒究竟是什么,这是后话。
南瑞麟脚程飞快,三杰胯下乘骑也是千里神骏,夏日日落较晚,酉末戍初已自赶到开封城郊十里长亭外。
黄河落日,天下奇观,赤红色的日轮,高悬黄浪尽际,映起满天金红色霞光,云彩变幻异常,河岸两侧,平沙莽莾黄入天,金鸟将坠之时,跳跃三下,宛如鲁阳金戈指日,倏地突然隐没,那漫天流彩,就似锦屏缦帐一般,的是奇观。
开封城郊,遍地都是池塘,停晚时分,倦鸟归林,鱼鸢戏水,牧童荷笛,风送荷香,顿感心旷神怡,暑气一清。
汴京开封,北宋帝都,巍然王气之象,在龙亭高处眺望开封城景,满眼俱收,记得康有为有诗:
“远望高寒侥汴州,铁塔繁塔与云浮,万家无树无宫阙,但见黄河滚滚流”,诗意雄伟,写尽开封胜处均在意中。
邯郸三杰与南瑞麟在暮云四合,万家灯火中,缓缓进得南薰门。
四人落在一家客栈内,用过酒饭后,邯郸三杰便欲出外访友,南瑞麟也要去相国寺谒见慈云大师,分手之际,沈冰岩极其诚恳地对南瑞麟道:
“途中见老弟默默沉思,必是对罗喉魔君盗剑之事,有所疑虑,若论我等侠义宗旨,决不能使湛庐剑落在魔头手中,但一个不当,易招致杀身之祸,何况我等又许下诺言,以老弟睿智,不难思出万全之策,沈某哓舌,老弟当能知晓。”
南瑞麟何等聪颖,还听不出沈冰岩的话意,劝自己不可轻身涉险,心下甚是感激,道:
“沈大侠金石之言,小可永志心底。”
当下分手,南瑞麟送邯郸三杰身形在人群中消失后,才向相国寺走去。
入夜,相国寺内更形热闹,唱曲,幻术,杂技,星相医卜,各色俱有,游人如水, 一如北京庙会,(按:相国寺简介,在拙着“十年孤剑沧海盟”十一集已有述及,恕不再赘),清净佛地,顿变繁华鼎沸场所。
南瑞麟由西掖门踱近相国寺,也无暇观赏,迳向二殿穿越正殿,转八角殿踅往藏经楼。
慈云大师云房就在藏经楼右侧,房外有一小沙弥侍立,他与南瑞麟当年熟悉相识,遂微笑双手合十作讯,也不用传话,南瑞麟迳自步入。
慈云大师,长得白眉白须,面色红润,身材瘦小,闭目端坐云床之上,闻得履声,睁目凝视一下,微笑道:
“孩子,你来了,走过来,待老僧仔细看看。”
南瑞麟走前跪下,道:“弟子叩见大师。”
慈云大师哈哈笑着伸手拉了起来,搂着揣摩南瑞麟全身骨骼,转叹一声道:
“松隐兄的是天下奇才,他用释道两家超乘内功‘须弥芥子’,助你脱胎换骨,贯通‘任、督’二脉,打破生死玄关,这是武林中人梦寝难求的……你在山情形,老僧从松隐兄口中藉悉详情,他数日前路经此地,与老僧相聚一日……”
南瑞麟急问道:
“恩师来了么,大师可曾知晓家师为何东游,他老人家有没有说及?”
慈云大师面色慈祥,摸了摸南瑞麟头发,微笑道:
“你师父行事向来莫测高深,他的习性,普天之下只有老僧深知,问也是白费唇舌,不过谈及你……”说此一顿。南瑞麟怔怔地听着,只见慈云大师说下去:
“你师父一身所学,据老衲臆测,眼前武林中一班成名人物无有出其右者,自从数十年前你师父为人所惑,误杀了一人全家,事后得悉真象,深自忏悔,从今不管江湖是非,悟出止戈为武之道:不过其人也有该杀之处,但就事论事,实不宜在你师手中丧命,以松隐兄那份智慧,尚被人所惑,心灰之余,本想将一身绝学随入黄土,自后,见了你后,不觉动了怜才之念,视你作衣钵传人,自知年华老去,岁月不居,故用‘须弥芥子’绝顶内功,助你缩短练武之期,不想你天资横溢,进境之速,大感意外,你也知道你师学究天人,星相医卜,无不通晓,河图,洛书,宓义,八卦神算之学,深得其中三味,所以替你相面,瞧出你杀孽奇重,又为你详推一生,才下了一个结论,不待你学成,命你下山历练,你不可见怪你师有什么二心,其实有深意在,你不在此时下山历练一番,不知道世途险恶,人心鬼蜮,万一你学成,心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