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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是婚礼当日了。萧弦手下的小弟抬着一张又一张两人桌子从外面走进来,把这些可以坐一个人也可以对饮的小几,摆设在厅堂四面。这厅堂也不算大,这地方最多坐不到五十个人,所以这就是到时招待贵客的位置了。
外面的院子里摆了圆桌五十张,这是坐一般客人的。估计按照礼单,怎么也够坐了。
赵王那里派来帮忙的人是四个穿着浅褐色衣服的太监。这几人寅时未到就已经到了萧家。这个时候一个人在细声细气的指点,在里外桌子上怎么摆好蔬菜水果酒,茶杯茶盘筷子一类食物和器具。另一个走出走进的打量装饰,看见违禁的僭越的布条花纹,赶紧动手修改,或者直接拽下来。萧弦专门派了五六个手下跟着这位,没多久后面的一群人手里就都抓满了东西,灯笼门帘碗碟屏风都有。
另外的两个人把衣着一身大红盛装打扮的萧弦,引到屋子的正厅去。外面赵王已经过来了。赵王年纪不到二十,新换了一身淡黄色袍子,罩了淡红色的罩衣。萧弦看到他只是远远的点点头,并没有上前招呼。正厅里,就是拜别祖宗的地方了。
这是传自很久以前的习俗。大一点的姓氏,都有祭祀这样的典礼,以及祠堂这样的标准配置。后来士族势力几度盛衰,到前朝中期被科举背景的市民冲击消亡,于是类似祭祀祠堂的礼仪,就越发简化了。到了本朝,除了皇家这样的门第,一般的人家,也就是在重大场合才会有禀告祖先的举动。
萧弦准备屋子的时候,盖屋子的人当然按照惯例准备了祠堂。曾大听说后,原本是想责怪办事的人不够妥当的。可是后来没多久就听说,萧弦在那祠堂里一个人名都没写,只上面供了“天地”二字。曾大转而又去骂萧弦狂妄了。就算你们那边没有这个习俗,把你家长辈的名号写一写,有什么不好?
萧弦在这个事情上比较无奈。他家长辈的长辈的名号,他是不太清楚的。他家长辈顾长老的名号,他虽然清楚,可是这一位还在活蹦乱跳,写在什么地方受香火祭祀,绝没有这般道理!他思考了半天,就决定狂妄一回了。萧弦自己一时之间都没想起来,写个牌子供“天地”的,这是万寿山养着人参果树的那位地仙之祖先生的做法。
萧弦穿着一身吉服,到正厅大礼参拜了那“天地”横幅,然后撒杯酒,然后再拜起身。
这一套^动作做好,他突然有些愣。
好似刹那间懂得了这种缓慢甚至有些呆板的动作下,蕴含的那种“野心”和盼望。子孙昌盛,家族绵延。好似一张放着木碟子纸牌子的桌子,一下子,能看到千百年来先祖,千百年后儿孙。
君子万年,介尔景福……
威仪孔时,君子有孝子。孝子不匮,永锡尔类。
其类维何?室家之壶。君子万年,永锡祚胤……
这不是一种纯粹的,畅想到两个人情爱亲近而引起的欢喜。但这确确实实是一种欢喜。多少年前刀耕火种的野蛮人,多少年后礼仪进退的峨冠博带。多少个春夏秋冬,多少代人生轮回。令,从中参与,意识到这一点的每一个个体,都觉得荣幸,都觉得沉甸甸的重量。
萧弦临出门前,回头又看了那一眼“天地”。心中只觉得确切极了。这里恭维婚姻,不是正有“天造地设”这般说法么!不管怎样,今夜之后,曾二就是他家人了。而今夜小乔初嫁,周郎风流,想必不管这“天地”还是他那活蹦乱跳不知情的祖宗,都是愿意看到的罢!
迎亲队伍吹拉弹唱走过两条街,就到了曾家门外。萧弦买屋子特意注意过的,两家距离比较近,为了让曾二可以随时两家跑。
曾家也是寅时起的。
曾二在曾八曾九的帮助下,等沐浴后,带耳环,钗钏,换上正式的袍子。
曾五随朱夫人到外面迎接先一步来帮忙的几位亲友家的夫人。北冥家的老夫人进了内院,帮着看别有什么疏漏。南宫家的那位夫人在外院忙,招待拜访的女眷,分配手下干活。朱夫人里外跑,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个人。
曾六督促准备汤圆面饼等食物确认没有弄错了碗碟,曾七请曾家祖母起床然后到正厅摆着家里祖先的位置察看供品是否完备……人出人进,忙忙碌碌,不知不觉天色大亮。外面就有了吹打歌舞的声音,这是新郎家的迎接队伍到了。
迎亲队伍抬着漂亮的大轿子,在门外吹打。萧弦站在最前面,三五百个人跟在两侧跑前跑后的看热闹。场景喧嚣极了,大家面上都露着喜意。
朱夫人走到外面,手持一根树枝,作势挑剔不满意新郎。新郎后面的吹鼓手连忙吹打起来,大夸这是天上地下难找的女婿。苏西陪着微服的皇帝看热闹,一会儿就忘了皇帝的存在,看得哈哈大笑的。说:“这词儿也太不讲究了!”皇帝旁边另一位是微服的西门大人,他心中一动,只觉得这词儿虽然夸张,可是说“天上地下难找”也不见得配不起这句话。
曾家终于开了大门。南宫夫人一挥手,迅速有人跑出来铺地毯,撒麦子。又有人冲上来把迎亲的,卜师,抬轿的,吹鼓手们请到一边歇息,送给他们早已准备好的彩色丝绸包扎着的小礼物。只有新女婿继续摆在中间儿被大家的目光一遍又一遍的刷刷着,顺便接受岳家纠缠。
这时候场面已经挪移到曾家院子里了。所以外面看热闹的不少人,发觉不大好挤进门了,那就熟门熟路的爬到了墙头上面……
吹鼓手们吃了两口饭,赶紧又聚集起来吹催妆调儿。
催妆的小曲吹到了第三遍,曾二那边得出门了。
曾家祖母和朱夫人坐在内堂上。帮着曾二整理霞披,袖口,和裙摆。
敬之戒之。夙夜无违舅姑之命。
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尔闺门之礼。
曾二穿着一身盛装最后一次以姑娘的身份向家人下拜。只觉得眼睛湿^润,喉咙里,更是埂的厉害。
曾家的亲戚都在南县,新娘的姑姑婶子嫂子也都在南县,曾大未娶,于是一帮小姑娘远远的含^着泪光的注视下,朱夫人又起身,亲自把曾二送到了门口。再次嘱咐:
谨听尔父母之言。夙夜无衍。
迈出这道门槛,从此就不是曾家的人了。
曾二前脚出门,后面又不少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的。当然是喜事,大喜的事情。可难道就不是离别了么。
距离再近,究竟是两个人家了。
朱夫人也感慨了一会儿,最先回复过来。她是突然发觉,方才说的话似乎有些怪怪的。
方才说的,当然都是嫁女儿的时候父母嘱咐女儿的古语了,当然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在萧弦和曾二这桩婚事里,实在有些奇怪。
比如第一句:时刻准备着,听你家公公婆婆的话!曾二就没有公公婆婆!
再比如第二句:勤奋勤恳,好好照着从前养成的好习惯做事情!曾二的好习惯都在曾家……自从认识萧弦以后,那习惯都没法看了!
朱夫人这么一想,就有些恍惚了。曾二嫁过去之后,这是无法无天啊!若说也是好姻缘,可是怎么就感觉有点不够踏实呢……
朱夫人只恍惚了一刻,就赶紧得出去,继续招待观礼的客人了。外面,曾大送着妹妹迈出了曾家的外门槛,上轿。迎亲的队伍吹打着,向着萧家而去了。
第111章 成礼
花轿一路穿过街巷;微微颤抖,恰如同,曾二此时的心绪。
不到此刻,绝不会这样清晰的意识到;这是脱离了从小十几年来最熟悉的那些人那些事;即将进入另一个陌生的地方,等待被接纳。
怀疑,犹豫;畏惧……就算是清楚的直到;那个自己愿意与之共度终身的人也会在一起,可终究,是带着几分胆怯的。不是怕什么人,甚至不是怕那座宅子;怕的是天翻地覆改变的生活,生活中因为从“姑娘”到“媳妇”这个转变带来的一夜之间的巨大压力。
难怪好多人在花轿上寻死!曾二想。然后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称赞自己:“我真了不起!”
可能声音大了点,某一侧的轿子抖了下,然后,没多久便停下了。
萧家。
外面欢呼的声音达到顶端。大家都是懂行的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然里面走出了一个太监,指挥则一群萧弦的小弟,把大大的一堆红包递给卜师,再由卜师分发给周围的群众。
人们哄抢了红包,看热闹的人,顿时就去了一半。卜师走到轿帘门口,请新娘下轿。萧弦从旁边跑过来,接过挑帘子的杆,把那卜师赶到一边去了。
前面已经铺好了一条绿色的地毯,直通向门里,走进这扇门,象征着另外一个家庭的接纳。
曾二虽然顶着盖头。可是感觉到大家都在看她,顿时就很有鸭梨,神色也严肃了起来。萧弦凑近了想说句什么的,曾二用余光看到,又发觉记忆里的那些仪式没有这么一出,于是严肃的一甩袖子把萧弦甩到一边了。赵王赶紧指派两个手下把萧弦拖走:起什么哄啊,又不是一会儿不让你出场。怎么不听导演的,总抢戏呢!
里面走出了几个小姑娘。和曾家那边差不多,萧弦也不习惯用许多人。不过他的理由是怕被人贴身了感觉很不安全,好像随时被窥测到动向了一样。这样的场合,同样也遇到了人手不足的问题,曾家那边的下仆都是跟南宫夫人看不过去临时带过来的,这边的……似乎是从赵王府租的。
两个小姑娘走上前扶着曾二两侧。另外两个小姑娘,一个拿着蜡烛在前面引路,一个拿着镜子倒着向里走。
曾二也不知道这些举动都有什么意义。她们还跨过了一座马鞍,似乎是取了谐音“安”,然后就顺着地上的绿地毯,一直走到屋子里去了。
这个屋子就是传说中“洞房花烛”的地方了。不过现在曾二过来还不是做这个事情的。这个地方她和萧弦被人在手里塞进了一条打了结的长绸子。萧弦手里还有一个写着“同心”的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