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颈骨,割咽喉,血柱冲天而起,洒在她地身后,那颗年轻地头颅抛往远方,在草地上滚动。
纭舟策马返回,借着月光,看见那双目圆睁的面容,缺了一块鼻尖地印记刺激了记忆,她曾经在别人手下救过此人,就在四天前,就在离这里五天路程的绿洲!
眼前一阵眩晕,纭舟几乎是伏在马背上回来,旁人还以为她受到惊吓,柳香急忙把她搂在怀里把脉,她却推开了他,站在河边,对岸金戈交击之声渐息,森林中的火把一直绵延整个河岸,突然震天的欢呼声响起,却不是她能听懂的话,仔细倾听却发现夹杂着不同的语言,奚南每报出一种语言的种族,她的心就跟着沉了下去。
党项、吐蕃、回鹘、蝎漠……这些熟悉的名字,在这个世界,却代表着不同血仇,凤汉终于激怒了西北的民族,被狠狠的反咬一口。
失败者与胜利者隔河相望,月光下,河水洗去了罪恶与鲜血,众人的眼光中突然多出一抹金色,对岸边响起陌生的语言,奚南脸上现愕然的神情,立刻用相同的语言回应起来,隔着奔腾的河水,两个男人喊得象个傻瓜,但是,叫喊渐渐变成激动,激动变成恶意,当一支箭隔空飞来,被奚南右手抓住时,对话结束了。
奚南捏断了箭,从牙缝里溢出一个字:“走!”
—拾陆— 斩过猪肉么?
今日应该是二更果此段不完,就变成三更,俺是情节党……
PS:以下情节可能引起心情不适,请慎重。// //
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奚南的那位故知,送给他的礼物支是满含杀意的箭,这大概是因爱生恨的典型。
纭舟看着奚南的背影,好似他马上就要消失,有些东西,在你身边时,无声无息,可是一旦消失,就会把你的心挖个大洞,补也补不来,她的四围,赵谦、柳香、晨暮钟午,玄祥勉强算上,凤萧完全无视,想着这些人会死,也许会躺在她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闭上眼睛,她的心就有种被撕裂的感觉。
昨晚逃过一劫的纭舟,带着丈夫、带着二百人、带着几匹小马,正走在一望无际的戈壁上,初秋的太阳已失了热度,但仍然让他们觉得口干舌燥,大难不死,未必有后福,缺粮、伤口发炎、迷路、炎热,如果不是奚南熟悉这一块地方,他们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逃,不行。”奚南嚼着草根,平复腹中的饥饿,“我们的粮食不够,这里又不象北巍时,山林中找食不难,如果想要活命,得去抢。”
纭舟的右肩伤口隐隐作痛,比起普通的士兵,柳香至少给她用了最好地药。即使如此,时时刻刻的疼痛还是在消耗她的意志力,此时听得奚南如此说,嘴中含着苦涩道:“抢也得有地方抢,来路上的部落全被扫光了。”
“有。”
奚南说道,随即脸上又现出犹豫,纭舟心中一动:“袭击我们的人?”他点点头,又续道:“他们是各个部落临时成的军,由我的……朋友带领。得胜后,自然就会各归部落。”
纭舟沉默半晌,还是问了出来:“昨晚的,是你以前一起逃亡的朋友?”
“……没想到他们还活着。=〓3〓Z〓中〓文〓网〓首发=”提到过去,奚南脸上才显出几分动容,显然他地朋友并不认同他所做的事,而其中缘由,纭舟也能猜到几分,她握住他粗糙的手,希翼这个小小动作能给予他支持。
“他们。无论说你什么都是错的,你是个男子汉,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纭舟生怕这些话传达不出她的心情,“就象你说的,你是为了天道补伤而牺牲自己!”
奚南想要说些什么,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真的是为了天道而牺牲吗?真的不是为了那个俏立的身影而留下吗?
骗别人易,骗自己难。
那颗怀着牺牲地心情,在她用平静的眼光直视他的红发时,在她吐着舌头说外语太难学了时。渐渐变化,跟着,妒忌,从牺牲中生枝抽芽,蚕食他的理智,他所能做的。就是转过头去。不看、不听、不言,可是当她笑叫他名时,又无法不理,但是,昨晚老友的问话,催着妒忌破茧成蝶,在他耳边留下煽动的话语。
“你变了,你不再是我们的
越爱。就越想逃开。明明已经立下志愿,要为她趟过血腥的河。可是他现在却想逃,逃的远远地。
“奚南,你要离开吗?”
纭舟的声音打断了奚南的沉思,她眼中有着期盼与焦虑,他却仍然残忍的说:“如果我是说呢?你会挽留我吗?”
她来坚定的应道:“会!”
“为何?”说你爱我,纭舟,说你爱我。
“因为我自私。”
奚南在听见这句话后,不由的闭上眼睛,平复心中地痛楚,神啊,为什么你创造了我地夏娃,却不让她属于我一个人?
“走吧,我们得先找到休息的地方。=〓3〓Z〓中〓文〓网〓首发=”
奚南结束了谈话,起身离开,纭舟有种感觉——他走了,拉住他的手不愿意放开,忧愁爬上她的眉梢,那只握过刀的手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挣开了她的牵挂。
奚南要离开了……这个念头在纭舟心中疯长,她是放开那根红线,还是纠缠不休?
疲惫的逃亡者又迈上茫茫归途,不久后,陆续遇上在河中大难不死的残兵,人数渐涨,七百人地小队在陆地上形成小小地长龙,缓慢的向着东方前进着,路上所有地活物被剥食一空,连树皮草根都不放过,他们如同蝗虫一样倔强的生存着。
二天后,他们碰见了第一块绿洲,当士兵们发疯般的涌进去后,却发现被凤汉洗劫的痕迹——这是他们来过的地方,人群开始不满,责问将官们为什么会落到如此田地,当纭舟的身影出现时,场面失去了控制,残兵中的老将走了出来,问道:“你这女子带着我们落到如此地步,我……”
那人嘴巴张合着,似乎在奇怪为什么没有声音发出,天地又为什么旋转不休?接着,天黑了。
纭舟在老将尸身上擦干净刀上血迹,饥饿令她疲乏,冷淡的声音敲入每个士兵耳中:“再有以下犯上者,杀。”那颗柔软乐观的心,被血腥与杀戮形成的装甲厚厚包裹,她知道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毫无怨言。
接着,干粮见底,马儿早被分食,所有人开始挨饿,最先死去的是伤员,柳香拒绝给重伤员治疗,纭舟无情的说道:“扔下所有不能走的人。”
“带上他们吧。”纭舟看向赵谦,后者沉默了片刻,道,“他们也是食物。”
如果有天,你饿的快死了,吃不吃人肉?
这个问题在纭舟的前世看来,只不过是个问题,可是在这里,却是现实,赵谦当然没吃过人肉,可是他的心站在黑暗中,为了活下去,他甚至会逼纭舟吃人,奚南听了,抽出刀便走了出去,片刻后有人惊慌的来报,“奚将军在杀士兵”!
当奚南提着血淋淋的刀进来时,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责备他,重伤员全部被杀,尸体被丢下,避免了被当作粮食的命运。
这一点也不美好,与曾经看到过的战争相比,一点也不美好,那些胜利的辉煌,用黄金染成的荣耀,万军阵前直取敌将首级的传说,不过是个遥远的梦,战争是手上结成壳的血,是腹中空空的饥饿,是伤者日夜不休的哀嚎。
斩过猪肉么?斩进人身里也是一样的,只不过,血是热的。
距离那场灭顶之灾后第十三天,饥饿的军队发现了猎物,十几名回归部落的士兵,他们围着篝火大声谈笑着那场胜利,唾弃着凤汉强盗,却忽视了黑暗中的恶魔,战斗几乎没有抵抗就结束了,几十人只活下来一个,纭舟的命令是:“不能让他死,让他带我们去部落!”
那人受了一夜的刑,只是高声喝骂,关于部族的消息,却是一个字也不吐,纭舟觉得她的心在渐渐冰冷,变的麻木不仁,能够站在不成人形的俘虏面前,保持平静。
奚南还是根据季风与地形判断出了猎物的归巢,当他们往那个方向走时,身后是撕心裂肺的叫声,也许,他的家人还在那里,等他归去。
傍晚,恶魔来到了人间,那处隐蔽的绿洲居住着大概一百多人,纭舟的刀割开守卫的咽喉时,战斗即告打响,她听从了奚南的建议,只要割开脖子动脉就行,断头,刀刃会卷的很快。
呼嚎响起,那是猎物绝望的悲鸣,纭舟的刀离开敌人身体时,才发现,那是个女人,正瞪大了眼睛,抽搐着身体,徒劳的想捂住咽喉的伤口。
纭舟曾经想着,用炎寒真气杀人,多好,多漂亮,不见血又干净,可是事实上,她却染着一身腥臭的鲜血,手心滑腻的抓不住刀柄。
纭舟曾经想着,她杀的,必定是恶人,她必定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可是现在,这个保护财产的柔弱女人,何罪之有?
“死了也好,活着,你的命运更惨……”
喃喃自语是为谁说?纭舟不能去多想,想了,她会崩溃,而现在,她不能倒下去,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这是一场与自身的战争。
第十四天、十五天、十六天……他们的人数渐少,又多了起来,有些人加入了他们,一路上,他们所向无敌,横扫所有小的部落,有了当地的人加入,寻找猎物容易了很多,家乡就在东方,可是他们却得往西、往南,因为那里有食物,不然,还未至家,便已倒下,到最后,他们已如迷途羔羊般,在戈壁上游荡。
纭舟的脸上甚至开始重现笑容,有时她会拉着丈夫的手撒娇,可是,那双眼中的光彩日渐黯淡,奚南不再希望她亲历前线,赵谦却认为这是她提高声望的机会,实际上,在这批败军中,她纵马当前的身影,已经深深的印在每个人的心中,只要她还在前面,他们就可以获得食物,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