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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昏迷前,他身上的伤更多了,绷带也缠得更密了,好在肋骨的断口正渐渐愈合,丹田里真气如丝如缕汩汩流转,似乎也恢复了不少。
“你醒了?”石颂霜对他嫣然一笑,说道:“这是义父疗伤修炼专用的‘灵石静室’,从你昏迷到现在的七天里,就一直躺在这儿休养。”
“七天,难怪醒来以后感觉舒坦许多。”杨恒问道:“外面情形如何?”
石颂霜明白他问的是杨惟俨,低声道:“他遗体已被运回灭照宫在小济山的营地里,准备回返东昆仑后发丧安葬。”
杨恒“哦”了声,出神半晌。直至现在,他仍不能相信杨惟俨竟然真的死了。
自己曾屡次告诫他不可强运尚存缺陷的横扫天荒诀,可对于一个已经走火入魔且极端骄傲自负的人来说,这种提醒反而会激起他恃强修炼的决心。
终于,杨惟俨倒在了自创的横扫天荒诀下,而煞息天电只不过是个诱因而已。
如今杨惟俨死了,一触即发的血战亦随之终结。但杨恒心里仍是沉甸甸的,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杨恒默默地问自己道:“在他内心深处是否真的丝毫不顾念父子祖孙之情?如果是,(奇*书*网。整*理*提*供)他为何会因为杨北楚父子相残的惨剧而饱受刺激走火入魔?如果不是,他何以走到这般田地?”
忽然之间杨恒发现自己其实对杨惟俨知之甚少。而当他想做了解时,斯人已逝。
不自禁地,杨恒凛然想到:除了身为女性的娘亲,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杨家人,便只剩下了自己和不知所踪的真禅。
往事一幕幕回放过脑海,楼兰初遇,江心重逢,再战昆仑阁,长街立约……一片片零碎的记忆无论如何也拼凑不起一个完整的杨惟俨。
也许所有人都生活在矛盾中,于是自己也变得矛盾。惟一不同的只是人们面对矛盾时所作出的选择。
他恨过杨惟俨,恨得咬牙切齿,至今也没能完全释怀。但在和他不断的接触碰撞中,杨恒却发现彼此隐藏于骨子里的固执是如此相似。
“阿恒,你在想什么?”石颂霜见他久久不语,轻声问道。
杨恒眨眨眼睛,有点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我在猜想,如果他死前仍有一丝清明神智,会否为所做的一些憾事后悔?”
“我想他不会,”石颂霜缓缓道:“否则他就不是杨惟俨了。”
“是么?”杨恒沉吟半晌,自失地摇头笑道:“奇怪,我怎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坐起身道:“我要去小济山祭拜,你去么?”
石颂霜温婉应道:“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杨恒露出一缕温馨笑容,略略冲减去脸上的阴云,说道:“咱们先和你义父打个招呼。不管怎么说,多亏他的灵石静室我才复原得这么快。”
当下石颂霜小心翼翼地搀扶杨恒出了静室,绕阁穿廊来到小红厅。
也是杨恒来得巧,不仅南宫北斗和薄云天在场,凡是能动的魔教高层人物俱都云集在厅内,正围着桌案议事。
南宫北斗望见杨恒,面露喜色扬手招呼道:“杨兄弟,过来坐!”
此刻魔教群豪也早已将杨恒当做自家兄弟,纷纷起身问候,更无半点隔阂。
杨恒在南宫北斗身旁坐下,见桌面上摆放的仍是一张地图,在图上标注的一座山谷中心部位,赫然打了一个粗大的叉。
看杨恒神情困惑,薄云天主动为他解释道:“咱们正在商议封印地府通道的事儿。”又转身朝侍立背后的小童低语几句。
杨恒一怔问道:“这事到现在还不能解决么?”
夏侯德道:“我们商量过,可以借鉴当年封印地府通道的法子,照葫芦画瓢——炼制一座镇鬼塔将裂口封住。但要炼成镇鬼塔,却需上百位一流高手分作十二班,九天之内日夜不停轮流上阵。可惜咱们伤兵满营,能够格炼制镇鬼塔的高手,满打满算也凑不足半数。”
翟宽插嘴道:“好在那日盛西来和凌红颐来探病时,主动提出代我们暂守地府裂口,咱们才能多腾出点儿人手来。”
这时十余名小童端着摆满酒碗的盘子鱼贯而入,走到薄云天的身后。
薄云天微微一笑道:“杨兄弟,那天的酒大哥和我还原封不动地替你留着。就是等你醒后,咱们一块儿来喝。”
杨恒心底流过一股暖意,站起身接过一碗酒,喟叹道:“今天这碗酒,总算能踏踏实实地喝下去了。”
魔教群豪亦各自取酒端起,石颂霜见薄云天也端起了酒碗,不禁讶异问道:“薄三叔,你不是一向滴酒不沾么?”
薄云天笑道:“今日说什么老夫也要破例一次。希望很快我还能喝到另一碗酒。”
石颂霜俏脸微红,迎着杨恒的目光羞涩一笑,也将自己的酒碗端起。
南宫北斗豪气奋发,宏声道:“大伙儿干了它!记得替死难的兄弟们多喝一口!”
魔教群雄轰然响应,将各自碗中已珍藏了近十日的烈酒一饮而尽。
杨恒心情激荡,却知南宫北斗仍需商议炼制镇鬼塔之事,自己不便打扰。于是他和石颂霜起身告辞,相携前往小济山祭拜杨惟俨。
未曾想刚走出不远,就听翟宽在身后叫道:“杨兄弟,等一等!”
杨恒愕然回头,只见翟宽带着几个紫霜卫队的弟兄架着软轿追了过来。
来到身前,他笑吟吟道:“南宫教主怕是伤势未愈,不宜步行,特命在下带人用软轿将你送上小济山。”
杨恒心下感动,可望着这些从血火中幸存下来的紫霜卫队男儿,怎也无法坦然接受让们替自己抬轿的提议,急忙摆手谢绝道:“我的伤不碍事,走走反能松活筋骨。”
翟宽冲着身后的部下使了个眼色,众人不由分说围住杨恒便将他抬起稳稳放在软轿上。
翟宽按牢杨恒的肩膀,笑道:“你知不知道,当教主命我带人给你抬轿时,红厅里有多少双眼睛艳羡地瞧着翟某?你可不能让我丢了这美差!”将手一挥,四名紫霜护卫抬起软轿健步如飞往魔陀宫外行去。
不一刻的工夫,众人来到灭照宫位于小济山的营地。远远便瞧见营中白幡招展一片缟素。闻知杨恒到来,盛西来、尤顾东和凌红颐三大护法率众出迎。
杨恒下了软轿,由众人相伴来到为杨惟俨临时搭建的灵帐前,一众穿白挂素的护卫齐声唱诺道:“杨副宫主到——”
杨恒走进灵帐,一股香烛气息扑鼻而来。杨惟俨的遗体已存放进了棺椁之中,全身被白绸覆盖,遗体周围洒满防止肉身腐坏的驻颜粉。
杨恒的心绪一阵酸楚难言,接过凌红颐递来的三炷清香,默然道:“斯人已逝,不管生前多少恩恩怨怨,也都该随着这香灰一起化了。”
他点燃香火,来到近前俯身祭拜,兀自不能接受三魔四圣中唯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灭照宫宫主杨惟俨此刻便安静地躺在面前的棺椁里就此长眠。
祭拜过后杨恒由石颂霜搀扶着吃力起身,心头百感交集,久久无言。
忽听凌红颐道:“阿恒,我们都在等你苏醒,好决定何时扶灵回山为老宫主大葬。”
杨恒失神道:“这事你们决定吧,我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也想不了。”
尤顾东和盛西来对视了一眼,两人莫逆于心,说道:“如果可以,我们想明日一早便启程回山,好让老宫主早日入土为安。不过……如今你已是灭照宫的继任宫主,此事终须你点头同意。”
杨恒神志恍惚一下没反应过来,诧异道:“你们说什么?”
鹧鸪天大声道:“阿恒,在你为老宫主上过三炷香后,便已是咱们的新任宫主了!”
杨恒这才回过神来,大吃一惊道:“这是谁的决定,为何我一点儿也不知情?”
凌红颐道:“这是众位兄弟一致的决定,何况由你继任也是老宫主生前意愿。”
杨恒思绪一片烦乱,只觉得此时此刻委实没有心情来讨论这事,不无苦涩道:“他活着的最后一刻,他想拼尽全力杀了我,哪有想到传位?”
马罴劲急道:“可我们都亲耳听到老宫主当众说:‘想替灭照宫做主,等老夫死后!’显然于老宫主心中早已将你默定为百年后的接班人。”
杨恒呆了一呆,却知那分明是杨惟俨的气话,骨子里的意味可能是截然相反。
凌红颐见杨恒不愿答应,玉容一肃问道:“阿恒,你自认是杨家子孙,可还记得那本存放在千秋堂中的家谱?!”
杨恒昏沉沉的脑海似有晨锺撞响,神情庄重道:“烈日秋霜,忠肝义胆,千载家谱——杨恒不敢忘!”
凌红颐上前两步,清声道:“那就看着我,看着盛护法、尤护法、鹧鸪堂主和在这灵帐里的本宫部众,还有已躺入棺椁的杨老宫主,想一想你骨子里流得的谁人之血?就忍心灭照宫从此群龙无首为人所欺?就忍心你爹爹以性命捍护的东昆仑从此衰落,日益凋零?”
说着她的语气微微和缓,继续道:“我知道你对老宫主尤存心结难以纾解,不愿继他衣钵。但放眼四海,灭照宫主之位,舍你其谁?”
“灭照宫主之位,舍你其谁?”凌红颐的话语再次深深震撼杨恒。他感受到群雄殷切期待的眼神。但这眼神绝非仰以自傲的风光与荣耀,而是他们寄托的信任,寄托的责任,那压力是如此之重。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已有决断,用低沉而坚定的声音道:“明天扶灵返山,为老宫主发丧荣葬!”
灵帐里先是一片反常的寂静,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继而这欢呼声像是长了翅膀,飞快地传递到营地的每一个角落,甚而连对岸的魔陀宫里也能听见。
正在低头沉思封印之策的南宫北斗蓦然抬头,望向小济山方向嘿嘿一笑道:“这小子——我就知道他们饶不了他!”
而当杨恒作出抉择后,也是一阵难以言喻的轻松,环顾群情激动的灭照宫众豪,暗暗道:“从今往后我就要和你们荣辱与共,结为一体了。”
欢呼声稍停后,杨恒想起一事,说道:“凌姨,麻烦你安排部分人手继续襄助魔教留守地府裂口,等到南宫教主他们炼成镇鬼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