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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子叹道:“阿昙!教主已然西去。”阿昙身子一震,失声叫道:“什么?”白衣女子低下头来,淡淡道:“三月之前,教主因病已逝,传位于春堂堂主春十一娘。”
谢萱好奇地问道:“不是说女夷教众以花为名么?怎地这人却以春为姓?”白衣女子闻谢萱发问,转过头来,淡淡扫了谢萱两眼。谢萱一怔,陡觉她那如清水月色般的两道目光,竟仿佛能穿透层层面纱,一直看到了自己心灵最深之处。正暗暗心惊之时,但闻她答道:“花的凋谢与开放,不过是仰仗季节的变换。若想花朵当真长开不凋,不如自己来做春神,这或许是那位新教主取这名字的意思。”
阿昙突然身影一闪,双臂陡然伸出,已将站得最近的一个婆子抓在手中!府中与之熟识的婆子丫环们惊叫一声,不由得纷纷后退。越镇恶站得甚远,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对府中佣仆下手,当即喝道:“大胆嫌犯,你要干什么?还不快放了无辜之人!”
阿昙咧嘴一笑,神情中却是说不出的邪恶。他揪住那婆子衣领,将她提到眼前,冷冷说道:“刘嬷嬷,你退个什么?昨日上午,你不还拿一对簪子送我,要我帮你在夫人面前美言几句,把你的侄女儿也弄进来吗?怎么才一天一夜的功夫,你便视我如蛇蝎一般呢?”
那婆子吓得浑身发抖,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阿昙冷笑一声,手掌轻挥,暗风涌动,正劈在那婆子颈上!只听“咔嚓”声响,那婆子哼都没能哼出一声,脑袋歪到一边,双眼突出,嘴角流出鲜血,眼见得是不能活了。
众捕快又惊又怒,大声喝道:“大胆嫌犯,竟敢当众杀人!”手中铁索铁尺“咯啷啷”一阵抖动,缓缓围了上来。
那阿昙全然不惧,咯咯笑道:“依你们本事,还是不要过来送死的好!”那干捕快见他方才出手狠辣快捷,显见得确是武功精深,又已知道他的来历,不禁颇为犹豫,一时竟不敢上前。
越镇恶挥了挥手,止住众人,说道:“珠玉双煞,当初在江湖之中大有声名,论教中地位,也只在四堂主及七大司花使之下……阿昙既是昙煞,想必那死去的绿珠夫人,便是原名曼珠的珠煞了。越某眼拙,昨日入府竟未曾认出二位,实在该死。”
他沉吟片刻,恍然道:“你的五官与以前颇有不同,大约是请江湖上人称“妙手无双”的青无颜改变了你的相貌吧。想来曼珠多是隐身闺中,而你却常要出来抛头露面,为防教中有人认出,故作此一举。不过——”
他望了白衣女子一眼,喟道:“一个人内在的神气风神,却不会随着相貌的改变而变化……只怕看在故人眼中,也是当即认了出来。”
那白衣女子也是嘿然不言,似是已经默认,众人便知越镇恶方才所言非虚。越镇恶眼中精光一闪,紧紧追问道:“这位女夷教中姑娘,你既说女夷花记为你所留,绿珠夫人与阿昙又为叛教弟子,如此说来,只怕绿珠夫人之死,确与姑娘你脱不了干系了?”
白衣女子淡淡道:“我因事路过盛泽,确是发现了二人的真实身份,这才潜心察访,并留下花记。你们被那小姑娘的口技骗开时,我便已自梁上潜入房中。哼,要使门窗四闭,仍能潜入房中,原也不是什么难事。只可惜我终是来晚一步,曼儿早已命丧黄泉,且死状极惨。
“我心下奇怪,便在屋顶伏了下来,暗自察探。随后便见这小姑娘缘索入室,盗走优昙钵花;再后来,便是这位赵府尊入得房来,发现曼儿已死之事了。我本以为阿昙为她近侍,定能趁机一举击杀。谁知一时竟在房中寻不着阿昙的影子,这才趁乱混入府中女眷群中,伺机而动。”
她虽是轻描淡写,但众人思及这煞神暗伺于旁,只觉心中一阵发寒。只听她轻笑一声,接着说道:“只是曼儿断非这五虹帮的小姑娘所杀,这小姑娘聪明伶俐,说话很有道理。你们一帮男人却恃势欺压于她,定要将她下入牢中,我却有些看不惯呢。”
越镇恶轻咳一声,冷冷道:“依你说来,曼……绿珠夫人非你所杀,也非这谢萱所杀,然则却是何人下的毒手?”
赵铮叫道:“女夷妖女,所言多不可信!”
白衣女子面色一寒,虽是隔着数层纱幕,犹觉她眸光蓦如冷电一般穿纱而出,赵铮不由得后退一步。但听她淡淡道:“我是何等样人?便是将你合府灭掉,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要来骗你这狗官?”
赵铮寒意上涌,不敢再说,只是下意识地往越镇恶身边靠了靠。
阿昙突然怪笑一声,沉沉道:“你还不晓得我女夷教中手段,也不必指望越捕神啦,他可不是你家看家护院的奴才,一生一世都护卫你的安宁!实话对你说吧,曼儿是自杀而死!”
众人大惊,连那白衣女子都是一怔,赵铮更是失声叫道:“不!不!曼儿她怎会自杀,她如今事事顺意,又为何会有轻生之举?莫非是我还对她不够好么?”
那阿昙瞪了他一眼,向着白衣女子恨恨道:“神教虽对我有恩,但许多规矩,着实不通情理!为何教中男女不得有儿女私情?我们朝夕相处,便是石头,也有几分热乎,何况是本来热腾腾的人心?这也罢了,教主好生不晓事端,只为曼儿杀了一个臭男人,竟不顾她为教中立下的诸多功劳,一力追杀我等。我们吃尽苦头,流落江湖,最后曼儿……曼儿为救我性命,竟然不惜委身于……委身于那个臭男人!”
他口中“臭男人”便是府尊赵大人,当下已有赵府众佣仆本能地叫出来:“不许你对老爷不敬!”
阿昙双眉一展,袖中冷光蓦然飞出,“刷”地一声,冷光旋转,已割下最近一名家丁的头颅!那家丁还未叫出声来,鲜血已喷洒了一地!众人惊叫连声,赵铮更是牙齿捉对厮杀,一径喊道:“拿下!拿下!”
众捕快差役见越镇恶神色不动,也不敢擅自上前。
冷光陡敛,回到阿昙袖中。他冷笑道:“不敬?哼,你们这些狗奴才,少在我面前说三道四!他赵铮一个狗官,算哪门子大老爷,竟要我二人相敬!若不是要借他地方安身,只怕我早就要在他身上刺上十个八个窟窿!”他瞪着那白衣女子,说道,“我本以为会与曼儿就此下去,相守一生。谁知赵铮那老狗,前日居然会了一个姓秦的小狗,收了人家的不义之财!这倒也罢了,可那姓秦的小狗,千刀万剐的小贼,原来竟是女夷教欲得之人!这才引得你发现了我们的踪迹!”
赵铮嘴角微微一抽,脸色阴沉下来。
白衣女子冷冷道:“教规森严,自有论处。想我女夷教以扶助天下苍生为已任,是何等胸襟抱负!偏世人见我们教中多是女子,便百般诋毁。我们为正声名,如履薄冰,自然在男女相处上管束极是严厉。你们相差十岁,本就是惊世骇俗,偏又私通,如若传到江湖上,我教将会被说得何等不堪!小严者,为大爱矣。你区区一个教众,仗着有几分功劳,闯殿阻婚在先,唆使曼儿与你一起叛教出逃在后,本就该死。苟延残喘三年,已经是上天的恩德,还妄想逃脱一生一世么?”
谢萱忍不住道:“国有国法,教有教规。绿珠夫人……曼儿虽有罪孽,但她立功甚多,若当真是解回教中,交长辈们依律发落,想来也罪不至死啊!何至于会令她当晚便要自裁?”
白衣女子抬起头来,正视阿昙那张凄艳而苍白的面孔,眸光乍起冷芒,如刀剑一般,自纱幕之中射了出来,隐隐有一种莫名的威势。饶是那阿昙性子狞恶,也不由得往后缩了一缩。
白衣女子缓缓道:“阿昙,曼儿自杀,恐怕还是为了你吧?我教虽在武林之中颇有声名,但一向并不与官府为敌。她如此处心积虑,做出被女夷教中之人杀死的情状,却是希望赵大人心痛她的横死,在城中严加缉访,使我教中人容身不得。而越捕神正在府中,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如此一来,她心上之人方才能够得以保全。
“你看她死状虽惨,但遗容却十分平静。且她临死前正当就寝之时,身上穿着单衣,脸上却是脂粉浓艳,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之后,方才甘愿赴死。园中鲜花无数,这许多的晚香玉、白茉莉她都不要,偏偏要簪着这两朵代表你二人名字的彼岸之花,自然是要对她心爱之人言明她情爱之切,心志之决。阿昙,她既有必死之心,而你与她相处极深,事先岂有不知之理?可是你毕竟还是放手不管,这与谋她性命又有何异?”
阿昙脸上肌肉抽搐了两下,低声说道:“我……我……”白衣女子不容她再多说,又道:“阿昙,当初你与她同奔江湖之时,是不是早已后悔了呢?她肯杀了提亲之人向你明志,你却忍心将她送入赵府为妾,在那个时候,你该已是对她有所不同了吧?她既肯牺牲自己,你也想下半世安稳,故此才不闻不问,任由她自杀身亡的吗?”
她这几句话说来平淡,却如利刀剔骨一般,鲜血淋淋,剖肉见理,令人怵目惊心。阿昙尖叫一声,突然哈哈狂笑起来,叫道:“你说得不错!你全都说对了!可是你能懂得我的心吗?不错!当初为图生存下去,我确是忍心让她做了那个臭男人的妾侍!可是你怎知道,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竟与另一个人日日亲昵,自己偏偏还要强颜欢笑之时,那心中是怎样一番滋味?嘿,这还不算呢,她身子虽被男人所污,但只要她心地清白如旧,我也不会在意。我也曾忍受不住,向她提出再次远走高飞。可是曼儿她呢?
“谁知……谁知这三年锦衣玉食,她过惯了府中富贵的日子,死活不肯再受江湖风霜之苦!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我仍然爱她,没有她我无法一人离开,所以我也陪着她在这里拖下去……无休无止地拖下去!
“何况她……她虽与我情爱甚笃,甚至跟我逃亡江湖,可是因为我们年龄相差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