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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瑄心里一动,道:“汤公子,在下被他们骗了来,又关在这里,可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所在。”
汤慕龙道:“他们自然不告诉你。这就是卢琼仙、黄琼芝这两个妖妇的‘沉香苑’,在南汉内廷的深处。”
沈瑄恍然大悟。庐山派的弃徒卢琼仙、黄琼芝俩姐妹,在南汉以宫女身份执掌大权,官封女侍中。她俩勾结道姑樊胡子,权倾朝野,自然容易弄出“沉香苑”这么一个地方供己享乐。可笑南汉王刘伥对外臣防闲极深,不论文武官员、进士僧道,凡入宫者皆先入蚕室。那时叶清尘就利用这一条把渔网帮主胡正勇吓倒了。可刘伥也万万想不到,他最信赖的两个宫女,却在他的禁苑里,干出这般勾当来。卢琼仙那人沈瑄以前是见过的,想来白天那一个少妇便是黄琼芝了。
只是,汤慕龙也落到了他们手里。岭南汤家与这些妖魔鬼怪坚持斗了这些年,想不到一败如斯。沈瑄忍不住又问道:“汤公子,你们家其他的人怎样?”
汤慕龙凄然道:“那一场混战,家父亡故。家母……。”忽然,他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沈瑄淡然道:“从前在庐山上,我们见过的。在下沈瑄。”
江湖上沸沸扬扬的传言,汤慕龙当然耳熟能详。可是他也听说,蒋灵骞早就死了。一时间两人都沉默着,不再说什么话。
走廊的尽头,传来一串轻盈的脚步。沈瑄心里一动,震断了身上的绳索。来的却是一个宫女:“沈公子,快跟我走。”
沈瑄心存疑惑,并不上前。那宫女轻轻笑了:“你不认得青梅啦?”
灯光一照,果然是吴霜的婢女青梅,三年不见,亦不是当年小丫头模样。沈瑄觉得像在做梦一般,为什么总是遇到些从前认得的人?青梅不知哪里弄来了大牢的钥匙,三下五除二就开了牢门:“快走,外面的事我和小姐都安排好了。”
远远走廊的拐角处,立这一个纤丽的宫娥,那就是吴霜。
沈瑄俯身去扶汤慕龙。汤慕龙挣扎道:“我受了重伤,有死而已,怎能和你们一起逃命?”
其实他心里想的什么,三个人心里都清楚。沈瑄冷冷道:“罗浮山的传人,难道就这样蹲在敌人的大牢里,坐以待毙么?”
青梅也认真道:“汤公子呀,你自己毁了容,她们也不会让你痛痛快快去死的。令堂大人被她们送到樊仙姑那里去了,你就不想想办法?”她平日在宫里当差,叫惯了仙姑长、仙姑短的,此时也是这般称谓。
汤慕龙一声不吭,慢慢站了起来。
沈瑄和吴霜照了一面。吴霜把一团物事塞到他手里,却是那飞雪白绫,也被她盗了回来。不遑多说什么,四人沿一条暗道潜行。这深宫之中,竟还有这样的秘道,想来是通往宫外的。吴霜和青梅的安排果然妥当,一路上连一个盘查的侍卫也没遇到。只撞见偷跑出来闲逛的一个小太监,被沈瑄一指点晕在地。
走了三炷香的功夫,吴霜推开一道门引大家走出去。沈瑄一看,这里正是白天诱他落网的茶楼“五凤居”,暗门却是藏在一幅《饮中八仙图》后面。青梅笑道:“这个五凤居,一向是黄侍中收罗面首的最大据点,所以特意修了条暗道直通宫里。沈公子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了。”
沈瑄不禁满面通红。吴霜静静道:“其实她们修这暗道,不只是为了这个。她们多行不义,也防着将来有走投无路的时候。”
“这样的暗道想来不为旁人所知,你却摸的这样清楚。”沈瑄道。
青梅道:“小姐入宫这两三年,哪一天不在明查暗访。白云馆的牡丹花掉了一片叶子,她心里也是有数的。否则咱们这一回出来,也没这么容易。”
吴霜道:“沉香苑里虽然防守严密,总还是能找到破绽的。”
青梅笑道:“最大的破绽就是迷香太多,不是么?”
这一回,吴霜也脸红了,却忍不住笑起来。原来,沉香苑里存放了大量的迷香,平时虽决不许下人动用,但吴霜化整为零,今天拿一点,明天拿一点,管事的人却看不出。日子久了,她就存了一大堆。那些看守大牢的侍卫,就是被她施用迷香,轻轻松松放倒的。沈瑄倒没有想到,这个温柔娴静的表妹,居然如此能干。他问道:“我有些不明白,这里的迷香为什么这样霸道?我的解药一点都不管用。”
吴霜的脸更红了,却正色道:“那是因为这和普通迷香根本不同,不仅毒力极强,而且乱人心智。”
沈瑄其实也有些想到了,黄琼芝房里焚烧的和汪小山袖中抖出的香虽然气息有所不同,但本质都是一种东西。
吴霜冷冷道:“更可怕的是,如果一个人被长期施用这种香,就会丧失心智、迷失本性,变得禽兽不如。中毒越深,就越难以清醒过来。”
沈瑄心里打了个寒战。可是对于这件事情,吴霜显然比他更明白也更冷静,他问道:“表妹,你进南汉王宫作宫女,就是为了找汪小山么?他见到你,有没有回转之意?”
吴霜凄然一笑,摇了摇头。青梅道:“还说呢,汪小山简直不是人。小姐为了见他,跑到这种鬼地方来。他却总是躲着小姐,不肯见面。他跟那个……”说着惴惴不安的望着吴霜。
吴霜道:“没什么。我本来以为,他是被囚禁了。混进宫后才发现,他要走随时都可以走,可整天和黄琼芝在一起,对她死心塌地。我和他见面第一回,他狠狠的笑话了我一顿,就再不肯见我了。不过,承蒙他照顾,有几回我和青梅在宫里犯下事,还多亏他遮掩保护。青梅,你也不能不提人家的好处。”
沈瑄知道,吴霜越是说得轻描淡写,心里的痛苦就越深刻。他道:“汪小山是中毒过深罢?”
吴霜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其实迷香是有解药的。多吸几回,就可以缓解。我曾提出为他解毒,可他不肯……我想,假作真时真亦假,他是真的不愿意离开黄琼芝呢!”
沈瑄瞧着吴霜的面容,依然美丽动人,但也掩不住艰难和忧伤所留下的憔悴。他心里愤愤不平:表妹温柔娴雅,姿容绝世,又是这样的钟情不渝,他汪小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居然非要和那种没有廉耻的妖妇搞在一起,简直鬼迷心窍!
“这也就是缘分啊!”一直沉默不语的汤慕龙,忽然深有感触的叹道。
忽然,茶馆外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一时间火光已晃到了窗外。“有人来了,快躲回暗道!”吴霜掀开图画,让大家钻了回去。
茶馆的门“砰”的一声踢开了,进来的人似乎不多。只听一个妇人冷冷道:“师姐,你请我喝茶么?”
汤慕龙一听,就要冲出去,被沈瑄一把按住。原来那正是汤慕龙的母亲郁岚子。汤家事败后,她和儿子被卢琼仙黄琼芝两人捉住。儿子被卢琼仙留在了沉香苑,她自己到了樊胡子那里。樊胡子却带她出了宫,到这个茶馆来说话。
樊胡子柔声道:“小师妹,咱们姐妹俩多年不见了。不瞒你说,师姐还真怕你说我一阔就变脸,所以不敢在宫里招待你。特别借了黄侍中这个好地方,咱们姐妹俩说几句悄悄话,不好么?”她的声音明明又沉又粗得像男人,却故意做出小女孩的柔媚腔调,听着令人直起鸡皮疙瘩。
郁岚子冷笑道:“咱们姐妹俩的话,当然只好悄悄说。倘若在宫里讲出来,你护国仙师的体面何在?若传到了师父耳朵里,你这最听话的弟子,岂不也要受震断筋脉,废去武功的毒刑?”
樊胡子“哈哈哈”的笑了一阵,像老枭的叫声一样难听,道:“师父早就死了,就算没死,也轮不着你,拿他来吓唬我!你和曾宪子两个,做下那无耻勾当,被废了武功赶出师门,现在你还好意思提师父?”
郁岚子居然也在笑:“你很得意是么?师父定下那规矩,本来就不近人情。我虽然被废了武功,可我不后悔,因为师兄到底爱的是我。你心里嫉妒的发疯,可除了到师父那里去告状,你还有什么办法?他不爱你,你还有什么办法?”她越笑越开心,“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回,那时你调唆师父,先害了我,再对师兄说,只要他承认不爱我,他的武功就可以保留。你记不记得师兄说什么?他说他情愿受刑,也不肯背叛我。你好成功啊师姐!”
樊胡子想是气的说不出话来,竟然没有打断郁岚子的嘲讽。郁岚子继续道:“我虽然没了武功。可我有宠爱我的丈夫,我有人人羡慕的儿子。你呢,你有什么?你心爱的人不理你,只好做巫山派的孝子贤孙,一辈子不嫁人。你的怨恨无处发泄,就拿着师父教你的武功横行霸道,任情杀人。哈哈,你以为别人真的当你是圣女么?其实南汉上下都知道,你不过是个变态的老道姑罢了。”
樊胡子冷笑道:“好利害的嘴!可是你不知道,宠爱你的丈夫已经死了,你的宝贝儿子正在沉香苑里快活呢!‘武林第一美男子’,那两个丫头可真有得受用了。”
这一下,郁岚子真的被骇住了,嘶声叫道:“你们敢害我儿子,我——”想是樊胡子一把制住,吭不出声来。她武功尽失,樊胡子对她,真是要怎样便怎样。只是想看看如何折磨这个旧日情敌,才能好好的发泄多年来的宿恨。
就在这时,汤慕龙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一脚踢开暗门,冲了出去。樊胡子背对着他们,一手扣住郁岚子的颈项,汤慕龙见状,不得不停住。樊胡子冷冷道:“早知道暗门里有三个人,两个是没用的小姑娘,一个是受了重伤,不出来待会儿我也要收拾的,你急什么!”
樊胡子果然厉害,她方才与郁岚子斗嘴,情绪激昂不定,还能分心把墙外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只凭呼吸声就知道各人状况。可是,沈瑄深湛的洞庭内功,她还是听不出来。此时,汤慕龙突然扑到樊胡子身后,一掌击向她后心。这一掌他用尽毕生力气,想重创樊胡子,救出母亲。
不料樊胡子纹丝不动,只见她的锦袍鼓了鼓,就让汤慕龙猛然向后一仰,跌倒在地。这是“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功夫。樊胡子冷笑道:“小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