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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天鹤一呆道:“你真的知道?”
李玉翎道:“我还不算太糊涂。”
宫天鹤道:“你既然知道你还来?要知道那火枪的威力不是血肉之躯可以抵挡的,只你进了这‘万福阁’,你就必死无疑。”
李玉翎点头道:“我知道这一趟相当险恶,能活着下‘景山’的机会只有十比一,可是你我不能不除,只要达成恩师所交付的使命,我认为冒这个险值得……”
宫天鹤道:“要知道,你这一趟不只是冒险,简直是送死。”
李玉翎道:“眼前这京畿一带,只剩我一个,其余的人都撤走了,我不惜死,只能达成恩师交付的使命,虽死也值。”
宫天鹤睁大了眼道:“我没想到你竟……”
忽然一叹,接道:“从这些话里,也可以看出你杀我的决心,你有这个胆,有这份豪气,为达成使命,上报恩师不惜杀身,同门师兄弟九人,应该以你为最,死在你这个人手里,虽死何憾……”
李玉翎道:“你应该往东面两拜……”
宫天鹤道:“我应该往东面两拜?为什么?”
李玉翎道:“先皇帝自绝在‘景山’东麓殉国,这头一拜……”
宫天鹤哦地一声叫道:“我明白了,只是我不能作这一拜。”
李玉翎道:“那么,第二拜你总该……”
宫天鹤道:“这第二拜是……”
李玉翎道:“恩师花五年心血造就你……”
宫天鹤笑道:“这第二拜我也不能拜,我已经不是老爷岭门下了,不必拜,也无颜拜,我要是你的大师兄,你也就不必杀我了,是不是?”
李玉翎微一点头道:“说得有理,那么准备吧!我给你个放手一拼的机会。”他缓缓拔出了长剑。
宫天鹤摇头笑道:“我现在跟个残废人没有什么两样,还谈什么放手一拼,算了我放弃了,你动手吧!”
李玉翎道:“这是你自愿放弃的,怪不得我。”
长剑平举,缓步逼了过去。
宫天鹤站立处本离李玉翎没多远,李玉翎不过迈了五步便逼到宫天鹤身前。
宫天鹤突然说道:“李玉翎,你会杀一个不还手,而且带着伤的人么?”
李玉翎道:“我本不愿意在这时候杀你,可是我不能不杀你。”
宫天鹤道:“不能给我个自新的机会么?”
李玉翎道:“你要有自新之心,你就不会把我和盘托给高禄他们,也不会献计把我诱进内城,残杀我那些热血的好兄弟了。”
宫天鹤倏然一笑道:“看来不能有一次谎诈……”
话声突然颤抖,道:“好吧!李玉翎,希望你能留给我一个全尸。”
跟着阖上了两眼。
李玉翎长剑平举,缓缓递出,道:“以你的所作所为,虽碎尸万段,挫骨伤灰也不为过,还求什么全尸?”
宫天鹤没睁眼,脸色却突一变,道:“李玉翎,你太狠了,反正都是死,你何不留我个全尸。”
李玉翎道:“我只递一剑,绝不递第二剑就是,想想惨死的严玉华跟多少忠义之士,你应该知足了。”
宫天鹤唇边浮起一丝笑意道:“说的也是。”
说话间,李玉翎手中长剑剑尖已递进宫天鹤咽喉。
宫大鹤突然睁开眼,道:“李玉翎,你可能把剑收回几寸,听我说一句话。”
李王翎道:“你说吧!”当即把剑往回一收。
就在他掌中长剑往后一退的当儿,宫天鹤突然瞑目大喝,举起那仅剩的一根拐杖,猛然点出,直戮李玉翎心窝。
李玉翎双眉一扬道:“宫天鹤,我早就防着你了!”
身形微退半步,长剑猛然递出。
宫天鹤狞笑一声,身躯往前一倾,化戮为扫,拐杖拦腰横扫,力道千钧,快捷无伦。
李玉翎之所以往后微退半步,就是为怕宫天鹤点中,可是他没想到他掌中长剑往前猛递的情形下,宫天鹤会来个身躯前倾。
他想躲,可是在时间上已经不容他躲,只听“噗”,“砰”两声,李玉翎一个身躯踉跄左冲,喷了一口鲜血,坐在地上。
再看宫天鹤,他咽喉上一个血洞直通后脑,血往外喷,人挺立不动,两眼似睁得老大,脸色狰狞可怕。
李玉翎一咬牙关,以剑撑地缓缓站起,可是刚站一半却身躯一晃,砰然又坐了下去,他点了点头道:“宫天鹤,我明白你的用心,能同归于尽则同归于尽,不能同归于尽,则伤得我重一点,不让我逃出高禄跟哈善之手去……”
宫天鹤唇边泛起一丝笑意,两眼一闭,砰然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候,“万福阁”外传来了一个冷冷的话声道:“李玉翎,宫天鹤已经死了,是不?”
李玉翎双眉扬起,猛挥一剑,剑气所及,桌上孤灯倏然而灭。
只听那冰冷的话声又说道:“没有别的,李玉翎,你的命就跟那盏灯一样,马上就要熄灭了。”
李玉翎咬紧了牙关,支撑着站起来,站稳了身形之后,他勉强提气说道:“是高禄么?”
外面那冰冷的话声道:“不错,是本统带。”
李玉翎道:“哈善也来了么?”
只听哈善的声音在“万福阁”外响起:“当然来了,我怎么能不来?”
李玉翎道:“你两个言而无信。”
高禄道:“谁说的?我只说不闻不问,让你进来杀宫天鹤,可没说宫天鹤死了之后还放了你。”
李玉翎道:“这么说我上当了?”
哈善道:“恐怕你早已料到。”
李玉翎道:“毕竟你有心智。”
哈善道:“既然你早就料到了,那就不能说什么上当,说言而无情了,足见你是自愿的,既然是自愿的何能怪谁?”
李玉翎道:“我不能怪谁,因为你们不能容我,就跟不能容宫天鹤一样……”
哈善道:“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行了,姑不论你是不是叛逆,景山之上杀人,要是让你下了景山,我两个的脑袋就没了。”
李玉翎道:“你们确信宫天鹤已死了么?”
高禄道:“那当然,你跟宫天鹤人影映窗,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两个只斗了一招,你先倒下,宫天鹤也倒了下去,你还能说话,宫天鹤寂然无声,我敢说宫天鹤是死了,而你也受了伤,伤的恐怕还不轻,要不然你不会先倒下去,更不会刚站起又倒下去。”
李玉翎只听得心神震颤。
只听哈善的话声跟着响起:“其实,就是宫天鹤还没有死也不要紧,我们俩一举杀了两个,不也一样么?”
李玉翎道:“你们自信杀得了我么?”
哈善道:“一个带着重伤的人还能有什么大劲儿,施展什么身手,这不正是跟你对付宫天鹤一样么?”
李玉翎咬了咬牙道:“好吧!那么你们俩就派人进来吧!”
高禄道:“不必派人进来,只消放把火,或者轰上几枪,你就是死路一条。”
李玉翎道:“这个我很放心,景山之上放火动枪,谅你们还没那个胆。”
一点不错,别说是一个“待卫营”统带高禄,就是来一个和硕亲王,他也不敢在景山之上放火。
高禄道:“你看看我敢不敢?”
李玉翎道:“敢你尽管放就是,高处不胜寒,我正想有点火取取暖。”
高禄哼了一声,没听他再说话,也没有什么动静,显然,他只是说说而已。
半晌之后,才听哈善话声响起:“李玉翎,咱们都明白,我们俩要是不派人进去,是没有办法拿着你的。”
李玉翎道:“这才是明白人。”
哈善道:“可是我俩不打算派人进去。”
李玉翎道:“那你就没办法拿我……”
哈善道:“你错了,到头来你仍然会落在我们两个的手中,我们两个只消带着火枪手围住这‘万福阁’,一天、二天、三天这么耗下去,你身受重伤,又没吃没喝,想想看,是谁倒霉。”
李玉翎心头一震,他知道自己伤的不轻,要不赶快治疗,恐怕难挨一个对时。
他道:“你两个真打算这么做么?”
哈善道:“当然了,这是上策,是不,不发一兵不卒,兵不刃血就能让你乖乖就擒,何乐而不为?”
李玉翎道:“好吧!那也只有由你们俩了,咱们耗吧!我跟宫天鹤一样,不到黄河心不死。”
哈善道:“行,我们俩跟你耗定了。”
话声落后,没听他们再说话。李玉翎知道,这回不是说说而已,高禄、哈善当真是跟他耗定了。
同时也明白,只这么耗下去,对他是大不利。
他更知道,就是不耗,恐怕他也是死路一条,好人都逃不过火枪一轰,更何况自己已受了这么重的伤。
铁奎他们都已远在百里之外,如今别再指望人来救他了。
其实,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着的,既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一着,还硬往景山上闯,那是因为他认为只要杀了宫天鹤,便是死也值得,既然如此还担什么心?
有此一念,心中不由也就泰然了。
他闭上眼静静地歇着。
伤处痛得厉害,右肋一带跟火烧一般。
那痛一丝一丝地往里渗,就跟活的东西,会往里钻一样。
他知道伤势在逐渐恶化。
要任它这样恶化下去,别说是一个对时,就是半天恐怕都挨不过,不到明天正午就非躺下不可。
他抬手闭住了两处穴道。
痛是好了点儿,可是由于血脉不能流动,右半身麻木,已经难提剑了。
望望眼前横卧地上的宫天鹤,再想想自己。
宫天鹤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自己呢?不也走了一半了么?
宫天鹤在武学上苦练,在名利上钻营几十年,到头来是这么个下场。
自己呢?不也是即将面临这一下场么?
刹那间,他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