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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翎心里的感受,可以从他脸上的神色看得出来,很清晰。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那封信始终在他手里,在他胸前。
第二天一早,便衣营便出事了,领班宁世春一夜没回营,这还得了,胖统带哈善好发了一顿脾气。
这顿脾气很快地就过去了。
当然并不是没事了,而是等宁世春回来领罚。
天知道宁世春会不会再回来了?
当天下午,“九门提督”衙门送过来消息,“东便门”“一闸”水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百姓报的案,经过验尸背心有伤,似是什么利器砍的,致命就这一下。尸体的脸让血腋啮啃了,难以分辨出面目,可是尸体的腰里有张腰牌,是“亲军营”有的。
胖统带哈善又发了脾气,这一回不同于上一回,上一回冲的是宁世春,这一回是冲着凶手,大大的震怒。
本来是,京畿重地,闹出这种人命,而且被害的是“亲军营’的领班,这还得了。
按说,这种案子应该由“九门提督”辖下的“五城巡捕营”侦办,可是李玉翎一手把案子要了过来。
只因为宁世春是“亲军营”的人,也是李玉翎的同僚。
这,于情于理都说得过。
于是,这件案子就落在李玉翎身上了。
李玉翎上午接下这件案子,下午“怡亲王府”就来了人,说“怡亲王”要见李玉翎。
李玉翎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怎么对付,他心里早有了谱儿。
“怡亲王”长得挺体面,也很年轻,看样子不过卅刚出头。
对李玉翎也很客气,直把李玉翎叫到了他的书房里,还赏了李玉翎个座儿,只见他眉锋轻锁,面带轻愁。
李玉翎坐定,怡亲王望着他道:“你就是李玉翎?”
李玉翎道:“回王爷,是的,卑职就是李玉翎。”
跟大舅子见面得这样,这是从何说起。
怡亲王道:“我常听多伦提你,可是我一直公忙,没工夫见你。”
李玉翎道:“卑职不敢当,王爷跟格格看重。”
抬亲王沉默了一下道:“今儿个我找你来,是想问你一件……”
李玉翎道:“王爷只管垂询,卑职知无不言。”
怡亲王皱着眉头道:“格格昨儿晚上带着德玉出去,到现在还没见回来,你知道她上那儿去了么?”
李玉翎一怔道:“怎么?王爷,格格昨儿晚上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怡亲王点点头道:“你不知道么?”
李玉翎道:“卑职昨天一早离别格格到‘亲军营’报到去了,卑职走的时候没听格格说要出去。”
怡亲王道:“这就怪了!”
“王爷!”李玉翎道:“是那位跟格格出去的?”
怡亲王道:“德玉。”
李玉翎道:“卑职的意思是说护卫……”
怡亲王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只有德玉一个,别的没带人,她就是这个脾气,从来不带人。”
李玉翎道:“王爷,京畿一带,格格可有什么去处?”
怡亲王摇头说道:“据我所知是没有,她经常往‘热河’去,不过每回她都是告诉过我才去的,这回没听她说。”
李玉翎道:“以卑职看,格格不会到‘热河’去,她刚从‘热河’回来。”
怡亲王道:“是啊!我也这么想……”
顿了顿道:“其实她就是出去玩两天也不要紧,我就是怕她出了什么差错,听说这两天京里不太安宁。”
“是的。”李玉翎道:“‘亲军营’一个便衣领班刚被人害了,浮尸在‘东便门,外‘一闸’水里。”
怡亲王道:“竟敢向官家人下手,这些人也真是太胆大了。”
李玉翎道:“江湖萎民个个亡命徒,他们是从不把官家放在眼里的。”
怡亲王道:“有线索么?”
李玉翎道:“卑职刚把案子接了过来,还没着手侦察。”
怡亲王迟疑了一下道:“你看格格会不会出什么差错?”
李玉翎道:“这个卑职不敢说。”
怡亲王愁聚眉锋道:“可千万别让这些人掳了去。”
李玉翎道:“卑职不敢说没有可能,不过卑职得查查,您放心,卑职一定尽心尽力,把找格格的事放在前头。”
怡亲王道:“也只有这样了,希望她已在回来的路上了。”
顿了顿道:“我只有这件事目前还不能让‘宗人府’知道,麻烦你了,但愿她不是出了什么差错,要不然麻烦可就大了,你回去吧!有什么难办的事尽管来找我。”
李玉翎答应了一声,心里可是很不安,可是他绝不能把真相告诉怡亲王,那样事情也许会比现在更糟。
他起身告辞回去了。
回到“亲军营”,李玉翎立即着手这件命案,他把多伦格格失踪的事放在了后头,因为那那件事用不着侦查。
所谓着手侦查命案,李玉翎也是虚应故事,接二连三地把人派了出去,他就在“亲军营”等回报。
一连三天,命案接二连三的发生,继宁世春之后又有五个家伙倒了霉,这些全是官家的要人儿。
其中有“五城巡捕营”的领班,也有“火枪营”的枪手,京里人心惶惶,闹翻了天,上头说话了,限期破案,要不然就摘脑袋。
这一天,胖统带哈善把李玉翎叫进了“办公房”,见面便铁青着脸拍桌子。
“你是怎么搞的,不是你的事儿你偏要抢……”哈善不满的怒声喝道:“如今可好,不但没见一点贼影儿,反而接二连三又闹了人命,上头说话了,再破不了案要摘我的顶子,你知道么?”
李玉翎一点也没在意,容得哈善把脾气发完,他才缓缓谈道:“禀统带,卑职已掌握了一条极有力的线索,只待行动了!”
哈善两眼一睁忙道:“什么线索快说?”
李玉翎道:“根据卑职几天来的验尸,发现被害人的致命伤完全是一种利器所伤,也就是说行凶的是同一个人,而这种伤口卑职看得出,是斧头劈的……”
“斧头?”哈善怔了一怔。
“是的。”李玉翎道:“卑职知道在东城有一个‘斧头会’的组织,他们的人唯一武器就是一柄利斧……”
哈善一听,猛拍桌子说道:“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不缉凶,难道要等砍掉了脖子再拿人不成?”
李玉翎忙道:“卑职怎么敢,统带待卑职厚恩,卑职又怎么会,只是……只是卑职有所顾虑……”
哈善急急道:“你有顾虑?有什么顾虑?”
李玉翎上前一步,低低说道:“统带可知道,多伦格格也失踪了?”
哈善一怔道:“怎么?多伦格格也失踪了?”
李玉翎道:“是这样的,四天前多伦格格带着丫环晚上出了城,到现在没见回来,统带还记得前两天怡亲王召见卑职的事,就是为了这件事。”
哈善大大地吃了一惊,坐在那儿两眼发直,道:“这……这……这怎么会,格格怎么会……以你看是……”
李玉翎低低说道:“卑职怀疑格格是让他们掳了去。”
哈善“啊!”地一声惊叫,差点没闭过气去,擦了擦头上的汗,道:“这……这非同小可,你可别胡说八道!”
李玉翎忙急声道:“卑职不敢,卑职也只是当着统带,卑职所以敢这么说,是有所根据的。”
哈善道:“你有什么把握?”
李玉翎道:“一连几天,六件命案,被害的可以说全是官家要员,您说是不?”
哈善一点头道:“不错!”
李玉翎道:“这不就够么!多伦格格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失了踪,要是您,您会怎么想呢?”
哈善脸色如土,汗直流,道:“这么说,格格也让他们……”
李玉翎道:“这个恐怕还没有,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现女尸。”
哈善机伶一颤,道:“这……这……这可不得了,万一格格有什么差错,这……这要脑袋的事,玉翎,不管怎么说,你先得把格格找回来。”
李玉翎道:“这就是卑职所以已经掌握线索,而迟迟未动的道理,卑职投鼠忌器,怕万一逼急他们,他们会对格格下毒手。”
哈善道:“那…。那你说该怎么办?总得先把格格找回来啊!”
李玉翎道:“这个统带放心,卑职已有腹案,不过这做法可行不可行,还得统带下个令,因为卑职还有一层顾虑。”
哈善急道:“你有什么腹案,又有什么顾虑,快说!快说!”
李玉翎道:“统带,那个“斧头会’组织的瓢把子是个女的,她是官家一个人的未婚妻。”
哈善一怔道:“怎么说,那女贼头是官家一个人的未婚妻,谁?”
李玉翎道:“‘九门提督’的护卫领班万子仪。”
哈善大吃一惊道:“‘九门提督’的护卫领班?”
李玉翎道:“是的,统带。”
哈善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玉翎道:“卑职亲耳听他说的,当然,那是以前,现在恐怕他不会承认了。”
哈善道:“现在他为什么不承认了?”
李玉翎道:“统带请想,他是‘斧头会’那瓢把子的未婚夫,‘斧头会’的所作所为,他焉有不知之理,既然知道,您想,他敢承认么?”
哈善一拍桌子道:“这…这……这还得了,‘九门提督’护卫领班,竟然敢跟匪类为伍……”
李玉翎道:“只要先扣住万子仪,‘斧头会’即断不敢加害多伦格格,只能先保住格格,卑职就敢放心大胆下手了。”
哈善忙摇头说道:“不行,不行,这件事要从长计议,这不是闹着玩儿的,那姓万的是‘九门提督’的护卫领班。”
李玉翎道:“即使他是‘九门提督’,卑职也认为可行。”
哈善道:“怎么?”
李玉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