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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伦似乎还不知道有人找来,失魂落魄的望着,空荡荡房厅墙上……嘴里喃喃地在说些什么,脸上还挂着尚未拭去的泪渍。
干咳了声,孟达首先踏进房厅门槛,看到佟伦这副神情,放低了声音,道:
“我们找来你这里啦,佟伦!”
蓦然一震,佟伦把脸转了过来,看到宗元甲等三人时,两片嘴唇张了张,吐出一缕喑哑的声音,道:
“三位大爷,您……您们已去了‘浣花塘’镇郊的那……那家‘福海饭店’啦……”
怜悯而又同情的望了佟伦一眼,僧浩接口道:
“不错,去了才来你这里的……”
两片嘴唇抖动,佟伦十分艰涩的把话从嘴里吐了出来:
“爷,三位大爷,有……有没有替我佟伦,向……向他们……”
断断续续中,目光愣愣投向宗元甲,两片嘴唇还在掀动,但已听不到佟伦在说些什么。
微微一笑,宗元甲柔和的道:
“输去的钱,佟伦,我们都替你要回来了……”
视线投向僧浩、孟达两人身上,宗元甲又道:
“僧浩、孟达,你们把我从‘押单双’赢来的钱,拿出给佟伦……”
两人腰袋装得满满的,这一掏,掏出一大堆金锭,银锞,和银票等,都放到桌上。
指了指桌上,宗元甲道:
“桌上这些算来,大概在一万两纹银左右,佟伦,够不够你输给‘福海饭店’赌场里的数目?”
没有回答够,或是不够,佟伦喃喃地,张开了嘴巴,就像梦呓似的跟自己说:
“天,老天……这不是做梦吧,难道我又跌进梦里……刚才正梦到这三位大爷来这里……”
轻轻拍拍他肩膀,宗元甲道:
“这不是做梦,佟伦,我们从‘浣花塘’镇郊‘福海饭店’赌场,找来你这里,也替你做了这件事……”
直直地望着宗元甲的眼睛,不自觉的泪水流了下来……不错,这不是梦!
佟伦跪到地上,流泪道:
“爷,您是我的再生父母……”
把他扶了起来,宗元甲道:
“一个人第一次不小心做错事,人家会原谅你,同情你,给你帮助,但佟伦,不能再有第二次,你第二、第三次做错,你会失去一切,还包括了你自己。”
流着泪,佟伦点点头道:
“爷,我佟伦知道……”
关切的想到另外一件事,宗元甲道:
“你卖给人家做童仆的两个孩子,佟伦,你再去要回来,会不会很困难?”
目光投向桌上的金锭、银锞和银票,佟伦摇摇头道:
“小的借了他们钱,把孩子押给他们,现在去把钱还了,我可以把孩子带回来!”
点点头,宗元甲道:
“这就行了,佟伦,你快把两个孩子带回来!”
“噗”的又跪倒地上,佟伦望着宗元甲,又指着僧浩、孟达两人,道:
“爷,您告诉小的,您和这两位大爷的姓名……小的即使再也见不到您三位,也可以在心里感念您三位的大恩大德。”
宗元甲迟疑了下。
指着宗元甲,孟达大声道:
“这位是鄂中大洪山石旗峰,‘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
接着把自己和僧浩的姓名,也告诉了佟伦。
佟伦跪朝三人磕了三个响头,才站了起来。
朝两人望了眼,宗元甲道:
“僧浩、孟达,我们走吧!”
没有挽留,佟伦送他们出屋子,眼眶里满是泪水,三人骑上马走了,佟伦盈眶的泪水也流了下来。
这里山坡地上孕育着浓浓的秋味,一片萧瑟的景象……萧萧的树林,萧萧的风,萧萧的枯草迎着山风吟泣,山坡地的侧面,横着一条山道……
山道上蹄声答答,三头马上骑着三个人,徐徐向这边而来……这三人是“赤麟”宗元甲,和“金戈双卫”僧浩,和孟达。
这阵声音大得出奇,惊得林间的鸟儿“吱吱”扑飞,孟达大声又谈到这个话题上,问道:
“盟主,那个佟伦身边有了大笔金银,会不会再去‘碰碰运气’?”
宗元甲尚未回答,僧浩已接口道:
“嗜赌的人,就是断去自己手指,还会用他断指的手掌去按牌、摸牌……”
带着一份感触的韵味轻轻呼了口气,宗元甲道:
“那个佟伦可能不会吧……虽然他没有说出如何气死爹娘,如何逼死妻子,但他这条命是‘鬼门关’上我们把他救回来的……他不致忘了这段惨痛的回忆……”
顿了顿,又道:
“我们找去他家,从佟伦的那副神色,形态看来,他把两个孩子带回来后,该回头是岸,重新做人了!”
三人边谈边行时,马儿迤逦而上,从迂回曲折的山道攀登峰顶。
勒住缰绳,孟达“嗨”了声,指着跨过峰巅的那一端道:
“山下一片好大的湖面,盟主,这又是哪里?”
僧浩接口道:
“这还用鬼叫鬼嚎,大惊小怪的,我们已到湖北一带,孟达,你说,除了‘洞庭湖’外,又会是那里?”
笑笑,宗元甲道:
“我们再去不须多久脚程,就是湘北常德‘庙口集’镇的‘明湖庄院’了……”
僧浩道:
“盟主,‘明湖庄院’庄主,就是我等欲找的‘金雕’晏兆雄?”
点点头,宗元甲道:
“不错,晏兆雄是‘明湖庄院’庄主,庄院位置就在洞庭湖畔……从上次那封‘箭书’中看来,‘青冥会’正是以争夺洞庭湖水路码头之借口,找上‘啸天盟’湘北总舵的……”
吼了声,孟达道:
“入娘的‘青冥会’,不撤泡尿照照自己,居然敢找上‘啸天盟’的碴子……”
十分平静的,宗元甲道:
“‘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孟达,别把‘青冥会’估得太低了……”
僧浩接口道: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青冥会’除了那个‘太上皇’狄平的师父‘七尾鹞’宫奇之外,不知又邀了些何等样的高手?”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
“详细情形要问过‘金雕’晏兆雄后才知道……”
三人三骑翻过峰岭,又顺着坡势而下,踏上一条官道,车马行人渐渐稠密,前面不远已是一处镇围……
一指前面,孟达道:
“盟主,前面不知是何处镇围?”
朝天色望了眼,宗元甲道:
“现在已是用膳时分,我等找去镇上酒肆饭馆,问过掌柜或是店小二就会知道。”
三人骑着牲口来到镇上,发现这处集镇十分热闹,行人熙攘,大街两边鳞次栉比的店家买卖,不下于一个县城。
三人边行边看,镇街闹处有一座巍峨矗立的大厦,大门上端横着一方长匾,上面有“翠玉楼酒馆”五个金漆大字。
一咋舌,孟达道:
“好大气魄,盟主,敢情在县城中还少有看到这等巍峨的酒馆呢!”
旁边僧浩道:
“这家酒楼外表看来不错,其实做出的菜也差不了多少!”
笑了笑,宗元甲道:
“我们走进里面再说……”
三人来到这家酒楼大门前,下了坐骑,里面店伙哈腰出来张罗,牵了三匹牲口去后面马厩喂料,三人跨进“翠玉楼”酒店大门——大门里面左侧是个付帐的柜台,里面坐着一位方面大耳,身穿锦袍,年纪六十左右的老者。
宗元甲迈步而入,僧浩、孟达两人衔尾跟在左右……他们除了进这家“翠玉楼”吃喝外,不曾注意到其他的情形。
蓦然间看到“赤麟”宗元甲,柜台里那位老掌柜,似乎极感意外,直直地朝宗元甲走向店堂里端的背影望去,又进入一份沉思中。
在店伙殷殷接待之下,把三人带到楼厅一间间划分成厅房的雅座。
宗元甲点好酒菜后,店伙躬身一礼,拉上厅房雅座门离去。
才相隔没有多久,响起“笃笃笃”弹指轻叩房门的声音。
敢情三人来这家“翠玉楼”酒店,并非邀约宴会,除了厅房雅座三人外,外面有人弹指叩门应是送菜的店伙,不会再有他人了。
牛眼一瞪,眼皮一翻,孟达诧然不已,道:
“这么快,别说菜下锅里煮炒,就是厨房来回,也没有这么快把菜送来呢!”
宗元甲也不禁暗暗感到奇怪,朝厅房门,道:
“进来!”
推门进来不是店伙,方脸大耳,一身锦袍华服,那是楼下柜台后的老掌柜……
宗元甲暗暗惊疑,尚未问出声时,“翠玉楼”酒店掌柜的掩上房门,一整袍袂,向宗元甲行了个半跪之礼,道:
“‘翠玉楼’酒店掌柜‘入海龙’鲍弘,见过盟主!”
忙不迭从座椅站起,一手扶起鲍弘,道:
“老掌柜,您将本求利,开店做买卖,宗某怎能受得您如此大礼……”
“入海龙”鲍弘虽然站了起来,还是垂着脸,道:
“盟主光临,属下‘入海龙’鲍弘未曾远迎,至为不该!
若有所思中,宗元甲轻轻念出“入海龙”鲍弘的名号,欲语还休中脱口道:
“你……你是…‖”
“入海龙”鲍弘躬身一礼,道:
“是的,盟主,‘入海龙’鲍弘是‘啸天盟’湘境总舵所属,奉‘金雕’晏总舵主之谕,来此地‘双凤桥’镇间负责这里事务……”
微微一顿,又道:
“这家‘翠玉楼’酒店,是‘啸天盟’中事业枝干之一……”
这一听,这位“啸天盟”盟主宗元甲才始会意过来……误打误撞走进自己“啸天盟”开设的酒店来,居然自己还不知道。
敢情这并非是“赤麟”宗元甲的疏忽大意,“啸天盟”所拥有的生财系统,举凡钱庄,规模庞大的各式买卖,油米酒坊、牧场、客栈,和菜馆酒楼等各项事业,散立江湖每一角落,难怪宗元甲带了僧浩、孟达两人,踏进自己开设的酒店里还不知道。
如果说这家“翠玉楼”酒楼,真正掌柜当家的,不是“入海龙”鲍弘,那该是“赤麟”宗元甲自己了。
自己想来有点发噱,宗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