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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慕航显然是前者,他想要的东西基本上都收入囊中。
即使某些比较棘手,暂时得不到,他也会退而求其次,尽可能无限趋近他的理想目标。
柏慕航有个储藏室,里面摆满了各种限量版的飞船模型,除此之外,他还特地花费一笔钱请专家建造了一个极其逼真的三维立体超微太阳系模型。
打开门刹那,你只觉得自己来到了外太空,除了惊叹,还是惊叹。
年少时的梦想,现在仍然继续,只是实现的途径更为理性。
柏慕航拥有足够精明的商业头脑,以及理智冷静的务实作风,一次次把他从海派幻想中拉回来。
斥巨资建飞船是笔不划算的买卖,华而不实,稳亏不赚,钱投进去别想收回来。有想法,也只能是想法而已,口头上过过瘾。把太空旅行在脑海里过一遍,心里满足了,舒坦了,足矣。
这间仿星系建造的模型房成了柏慕航对梦想的最大寄托,闲暇时候他经常过来看两眼,摸摸那些陪自己一起成长的模型,细数它们的来历和年岁,从中获得的满足,较之事业上取得的成就无法比拟。
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一种是私人兴趣,一种是社会责任,同样是组成柏慕航人生的重要部分,没有任何冲突。
相对而言,柏宇浩小朋友的出现,就有些不确定的意外因素使然。
柏慕航从知晓,排斥到接受,着实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思想斗争。
当生命中的意外和年少时的梦想发生碰撞,从中取舍,二选一,柏慕航该何去何从,这是个艰难的决定。
柏慕航不说话的时候,柏慕航低着头的时候,绝对不是他怕了你,也绝对不是妥协。相反,这个时候,如果你够明智,够机灵,远离他,离他远远的,不要试图挑衅。
客厅异常安静,头顶的水晶吊顶忽明忽暗,一闪一闪。配合空气中营造出的诡异气氛,再放上一段幽怨迟缓的音乐,拍鬼片齐全了。
景瑶抬头看灯,琢磨,到底哪根线接触不良,闪得跟幽灵似的,明天找物业来修。
浩仔紧紧偎在景瑶怀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先是好玩似的看吊灯,看完灯又扭脑袋怯生生瞅爸爸。
爸爸没反应,于是抬头望妈妈,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似乎在说,我很懵懂,我很无知,我还小,你们不要怪我。
他只是恰巧在门口玩球,朝里头望了一眼。结果球脱了手,自己飞进去,碰到刚刚进屋的柏慕航,撞击之下力道反冲。方向发生改变,一下子就撞掉了房里的飞船模型。
意外,狗血的意外。
景瑶瞧着儿子不敢说话的可怜模样,哪能真的责备他,就是有也要掐灭。再说,切的不是自己的肉,疼也是装的。柏慕航的心情,她表示遗憾,恕她无法深刻体会。
柏慕航一个人占据两米长的大沙发,景瑶抱着孩子坐在侧边的单人小沙发上,母子俩缩成一团,尽量减少存在感。
手捧飞船的残骸,柏慕航脑海里上演时光穿梭,穿回曾经,回忆这个飞船的由来,顿生无限感慨。
这是十年前在国际航空航天模具展销会上抢拍到手的宝贝,全球仅三个,有市无价的典藏品。
没了,在他眼前四分五裂,回不到当初。
罪魁祸首,他儿子,还有他儿子的水货皮球。
球已经被他千刀万剐,人呢,柏慕航凉飕飕剜过去,正被孩他娘不论对错心肝宝贝似的护着。
柏慕航狠提一口气,闭眼,睁眼,徐徐开口。
“我说过…”
“他不是故意的,球自己飞进去,又正巧打到你,孩子哪里拦得住。”景瑶抱紧孩子,弱弱抢答。
“你身为…”
“我没有看住孩子,主要责任在我。要罚,罚我吧。”景瑶大无畏看着柏慕航,视死如归。
“他真…”
“我一定好好教他,教他在家里不可以乱走乱跑乱跳,不该进不让进的地方,不该惹爸爸生气。”
“你…”脑门疑似青筋在跳,柏慕航声音压得很低,低沉到风雨欲来。
景瑶勇敢表决心,听到柏慕航耳朵里,怪不是那回事。怎么感觉像拐着弯责备他,他是后爸啊,不准孩子在家里乱走乱跑乱跳。
你狠,扮猪吃老虎,会玩啊。
柏慕航挑了挑英气的眉头,一瞬不瞬瞧着景瑶,脸上又是那种似笑非笑云里雾里的高深表情。
景瑶保持镇定淡然的神情,心里则是棉絮乱飞,飘来飘去,没个着落。
她甚至已经做好应对家暴的策略,她到门口的距离比柏慕航近两米,占据先机。虽然怀里有个甜蜜的大包袱,但母爱的力量是无穷的,拼了命的跑,总能逃离魔掌。
柏慕航双手环胸,坐直身子睇视母子俩,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骂,无力。
说,无力。
打,更无力。
他是不是这辈子就栽在这对母子手上了。
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
十年啊,珍藏了十年。他老头对那只会说话的死鸟是什么感情,他对飞船就是什么感情,某种意义来讲,甚至更加深厚。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年少时的梦,最珍贵。
那是一种寄托,一种记忆,是时代的象征,是曾经青春过的纪念。
“你是我老婆,他是我儿子,我不生气。”我只想杀人。
戚磊要是在这里,一定被柏慕航揪起来当沙包练。
柏慕航身体里藏着一头野兽,咆哮,嘶吼,极力压制住失控的情绪。
他是柏慕航,人前永远高贵冷肃的柏慕航,世界如此暴躁,唯他最悠然。
他怎么能生气,就是气,也只能气在心里。
“带他洗澡,睡觉,半小时后,在床上等我。”
大老爷嘴唇一动,手一挥,高贵冷艳的发号施令。末了,阴恻恻露齿一笑,“别让我亲自去找,后果你无法承受。”
威胁什么的,最鄙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景瑶安慰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带着孩子轻轻的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挥一挥衣袖,把孩他爸抛在脑后。
“爸爸,我爱你,浩仔好爱你。”不知死活的一声吼,小朋友伏在妈妈肩头,笑容粉可乐的朝亲爱的黑脸老爸挥手,终于可以说话了。
老师姐姐说,我们长大一岁,升上中班,以后要更懂事更听话,要大方的向爸爸妈妈表达自己对他们的爱。
浩仔是乖孩子,爸爸妈妈,浩仔爱乃们。
景瑶把孩子的小脸拨回来,亲吻孩子脑门,转移他的注意力。
别喊了,宝贝,你爸不缺爱。爱多了,他消化不良,会恶心拉肚子的。
孩子进了屋,耳边清静了。
柏慕航身子仰倒,靠着沙发背,按揉眉心,力不从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总觉得有了孩子,自己的生活处处鸡飞狗跳。孩子亲妈来了,天天上演喜乐剧,吵吵闹闹难消停。
老头子说小孩子活泼是好事,说明他聪明伶俐。
他怎么觉得,自家这孩子就是只停不下来的小皮猴,每天上蹿下跳,聪明伶俐没瞧出几分,反而有点向多动症发展的趋势。
他是懒得管了,孩子妈愿意守着孩子,那就让她去管。只要别养出让他头大的不良嗜好,一切随她。
儿子爱他?
这话是真的吗,真的吗。
不是随口敷衍,是真心实意?
如果是真的。
柏慕航捡起一块较大的残片,又拨了拨其它的,凝神研究。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修一修,补一补,把残片组合到一起,勉勉强强还有救。
用强力粘合剂试试,哪怕拼拼凑凑,到处是裂痕,看起来丑丑的,只要还能黏起来,到底也算件遗憾的艺术品。
须知,遗憾也是一种美。
人生啊,两全其美是幻想,遗憾无处不在。
柏慕航一面遗憾,一面赞美自己的气度。
孩子爱他。
这真是句奇妙到身心舒畅的话。
“妈妈,爸爸不高兴,生浩仔的气。”
小孩子有眼睛有耳朵,大人高不高兴,感觉得出来。他拉着妈妈的手指,求安慰。
景瑶轻拍孩子后背,哄孩子睡觉,温柔的笑容,洋溢满满的爱。
“没有,爸爸的飞船坏了,他生自己的气。”他那人,就没高兴的时候,天生兴奋受体过少,兴奋神经受抑制。
“小南妈妈说小南是她的麻烦精,浩仔是不是妈妈的麻烦精。”清澈的大眼睛,带着急欲知道答案的执着。
景瑶温柔依旧,“当然不是,你是妈妈最大的宝贝。”低头在孩子额头上亲亲一吻。
我以为我的人生就是这样了,不太难过,不太开怀,大喜大悲的神经已被抽去。如千千万万奔走在时空中的人一样,且忙碌,且彷徨,且挣扎,且行且远。或许到生命的终点站,我会缓缓松口气,叹,终于结束了。然后向上苍祈祷,下辈子化作一粒尘埃,于无形处存在,于有形处消失,如有如无,无悲无喜。
然而,生命中总有些意外,足够让人惊喜。
比如你,我的宝贝,我给了你生命,你让我重生。
妈妈爱你,无论你做过什么,妈妈相信你。你只不过比较爱玩,比较好动,但你有一颗水晶般的心灵,至纯至真,至情至爱。
妈妈知道你不会走岔路,妈妈会守着你,看着你,但最终的路还是要你自己走。
因为你,妈妈变得多愁善感。偏偏这份多愁善感,妈妈乐在其中。殊知,当你眨着明亮的眼睛全心全意看着妈妈时,妈妈便觉此生再无遗憾
“妈妈,我爱你,好爱好爱你,最爱妈妈!”
光说尚觉不过瘾,小家伙撩被子爬起来,揽住景瑶吧唧亲上一嘴。
景瑶尚在怔愣中,孩子已经盖上薄被重新躺下去,若无其事闭上眼,乖宝宝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