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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一切都太恐怖了。
司徒震拍着他妹妹的肩膊,说:
“让司机车你回家去躺一会,休息过了,再来看望母亲吧!”
司徒菊只一味的摇着头。
“去吧!你这副样子若是给母亲看到了,徒增伤感而已,一定无补于事的?”
“我要宰了史俊杰,我要将他碎尸万段,我要把他的骨头仍到狗窝里喂畜生!我跟姓史的誓不两立!”
司徒震没有回应。
司徒菊依然的哭声震天。
“饶了我吧!妹妹,我只想坐在这儿静一静,等待母亲转醒过来!”司徒震血红的双目盯着他妹子,既哀且怨的求。
“哥哥!”
兄妹俩紧紧地拥抱着,将一份难以再言宣的委屈与苦痛,借助身体语言发泄出来。
“回去吧!回去休息一会,再来医院接替我,守望母亲!”
司徒菊点了点头,哭着离去。一步一回头,她觉得站在医院回廊尽头的兄长,瘦骨嶙峋,他的双眼有如两个黑洞,深不可测。就因为一个男人可以刹那间憔悴至此地步,使她深深地领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是行尸走肉?
都是史家的人害的。
司徒菊握着拳头,尖尖的指甲深陷在手掌内,再缓缓张开来一看,皮破血流。她,竟毫无知觉。
走出医院去,才不过是下午,天色阴黯得似乎已压到那一幢幢大厦的屋顶上来。不消一阵子的功夫,就会倾盆大雨了。
司徒菊走过停车场,在一行行汽车之间穿梭,找司徒家的司机。待回到家时,第一件事记得叫玉姐替母亲多执拾两件外套。
突然,闷雷一声,响彻云霄。雨像豆大,无情而急促地直洒下来,把司徒菊的一头长发,都弄得湿濡,紧紧的贴在头皮上。
额前的几条幼细的发丝仍如往常般,零零落落地垂到脸上来。
曾几何时,有人会伸出手来,为她微微一拨,拨回鬓后去。
如今,一样有人打算这么做,只是不敢。
司徒菊昂起脸来,吃惊地望住站在她跟前的一个人。
雨水无休止地淋洒在二人的头上身上,一脸都是湿漉漉的,不辨是雨还是泪?
“司徒菊!”史俊武轻喊。
司徒菊拿眼直望着他,像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面部毫无表情,使史俊武心如刀割。
“司徒菊,我来道歉!”
说了这话,他不自觉地低下头去。
司徒菊没有造声。好一会,她才梦呓般问:
“我的车子呢?我这就要回家去了!”
“让我送你一程好不好?”
史俊武伸手把车门打开,司徒菊略作犹疑,最终还是只瞪对方一眼,就上车去。
汽车一直朝山顶的司徒家大宅驶。一路上,两人都无话。
雨倾盆的落着,车窗前的水拨拼命的左右挥动,仍不能使眼前情景清朗,一直是非常的迷糊,像足车内两个人的心。
“我父亲现正在美国,要赶回香港来了。他在长途电话里一直问,司徒伯母可安好?”
“死不了。谢谢!”
“司徒菊!”史俊武伸手过去握着司徒菊。
像触电般,司徒菊拼死力甩开对方。
史俊武眼前更是迷糊一片,他的声音再不及以往的雄亮,很委屈很委屈地说:
“做错事的人并不是我。”
司徒菊抿着嘴,笑声里夹杂了沉痛而鄙夷的语调:
“是有诛连这回事的。”
“只为我姓史?”
“对。姓史的该死,该被千刀万刃、该下十八层地狱、该永不超生!”司徒菊突然提高声浪,歇斯底里地叫喊。
“是不是连我在内?”
“是。当然是,我希望你死,你们姓史的都死无葬身之地!就因为我们司徒家的人太驯善、太直率、太不知计较,才一步一步踏入你们的圈套,踩进你们的陷阱。你家里头的三个人,还是好端端的活着,但,我们兄妹三人呢?……”话还未讲完,司徒菊就又痛苦起来:“上天不公平,上天如果公平,最低限度你们史家赔我们一条命。”
“司徒菊,你何其狠心!”
“是的,我狠心,我赌咒要你史俊武代你兄姐偿还这笔血债!”司徒菊越说越伤心越生气越怒不可歇,她嚷:“让我下车去,让我下车去,我不要再见你!”
司徒菊忽然疯了似的伸手解开了安全带,然后一边要打开车门,一边嚷:
“立即停车,立即停车!”
车门在此刻打开了,史俊武慌忙将整个身子扑向前,伸手抓住了向外敞开的车门,惊叫:
“你疯了,这样做很危险……”
还没有说完这句话,车身向前越轨滑动,说时迟那时快,眼前冲过来黑压压的另一辆大卡车,史俊武与司徒菊还未清楚意外之所以发生,就已经在一声沉重至极的撞击声中,完全失去知觉。
悠悠转醒过来后,但见一室的白。
司徒菊游目四顾,没有人,只有白色,白茫茫一片,是天堂抑或地狱?不得而知。
她惊惶失措地哭泣起来,口中乱嚷:
“俊武、俊武,俊武你救我!”
有人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一下又一下,有节奏的拍着,果然有效地令她的情绪缓和镇静下来。
再慢慢睁开仍觉沉重而疲倦的眼睛,看到眼前出现的一张脸。虽然脸上的笑容如许牵强、如许无奈、如许迫不得已,总似雨后重现的一线阳光,有着半丝生气、半点希望、半分温暖。
“菊儿,你醒过来了。”司徒震还一直轻拍着妹妹的手背。
司徒菊的回忆在这一刹那全部跑回来了,她紧紧地抱紧兄长的手:
“撞车,我们撞了车!俊武呢,告诉我,俊武呢?”
司徒震脸上划过一种难以形容的悲哀,他握着妹妹的手松软下来,再无力传递他的支持力量。
“俊武是跟我同坐一辆车子的,他前来道歉,他为史伯伯传递问候母亲的讯息,他表示歉疚、表示关怀、表示……天!我一直诅咒他,我誓神劈愿,要求上天主持公道,我希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姐姐死了,我哥哥又大难临头,我歇斯底里地喝叱神明,为什么不让姓史的人,都尝一尝这种家散人亡的凄凉滋味!是的,我诅咒他死。哥哥,其实我心里明白俊武是无辜的,他是非常非常非常善良的一个大男孩,且他爱我,真的,他爱我。”司徒菊拿眼望住司徒震:“请你行行好,告诉我,俊武并没有死,他安全、他无恙、他健在!我不是有心诅咒他的。非但不是,我其实是爱他的,我想我必定是爱他的。”
连司徒菊都意识到她不住地讲了很多话,而对方,一直沉默。
为什么呢?
答案只得一个。
对方无辞以对,因为史俊武已死。
“是不是,哥哥,俊武已在车祸中丧生?”司徒菊的眼泪涔涔而下:“哥哥,何必隐瞒?你瞒得我一天,瞒不得我一世!再残酷的现实,对于死不掉的人,还是要双手奉接的,是不是?”
苦难令一个人迅速成熟成长。谁说不是了?
听了司徒菊的那番话,司徒震只好沉痛地点了点头。
“上天原来如此公平,且有求必应。”司徒菊苦笑:“它第一次使我如愿。”
“不要这样说,自责是不需要的。俊武在天之灵,会明白你的心。”
“会吗?”
“会的。你两个都是最最无辜的人。”
“我们祖上曾做过些什么见不得光、害惨了人的事?”
“没有。母亲说只是大顺之后,必有大逆。司徒家是称心如意得太久了,人间的风光应该留一些给别的人分享。”
“你也信这套理论了?”
“不信又如何?我们能解释近日来发生的一总事吗?”
“俊文姐姐呢,你可有见她?”司徒菊叹一口气。
“她不要见我,”司徒震答这话时,语音里有种悲不自胜的痛楚:“她不要见任何人!”
“她在家里吗?”
“不,在医院。医生说,她刺激过甚、神智一直迷糊,时好时坏。冼翠平一直看护她,不要我出现,以免更受刺激,无法尽早复元。连医生都坚持要她谢绝探访。”
“我们两家人的苦难,到此为止了,可以不可以?”
司徒菊与司徒震都苦笑起来。
跟谁去求情求怜求悯去?上天吗?会不会再接纳多一次这样的要求?
灾难有如疾病,来时如山倒,要应付、要克服、要战胜它,真是千难万难,难上加难,难、难、难!
宋圣瑜在司徒巽未下葬之前,还要坐到丰隆企业的主席室内,嘱咐倪森及戴家驹两位老臣子:
“安排把十亿元现金以及作价十亿的物业过户到史俊杰的户口去,作为补仓之用。我已嘱丰隆的财务总监跟有关银行办理手续。”
倪森说:
“不能便宜他!……。”
话还没有说下去,宋圣瑜就举起手来,截他的话:
“不必多讲了。我再没有余情剩力去跟任何人争,他要,就拿去吧!”
戴家驹也嘱咐倪森说:
“照正常买卖办理,通知交收部,一切款项与认股权证的移交,要有白纸黑字的凭藉。将来总有一天用得着。他未必次次都能走法律隙。”
倪森点头会意。还是有点意犹未尽,望了戴家驹一眼,老同事自然会意。叹了一口气,对宋圣瑜说:
“峰嫂,那到底是一笔极大的数目,也实在是司徒家流动资金命脉之所在,你三思!”
“我并无选择!”
“秘书说,”戴家驹沉吟一会,再接过了倪森鼓励的眼色,挺一挺胸膛,继续说:“史云龙曾两次来电话找你,或者跟他说一声,会有商量。”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那到底是司徒家的血泪钱。”倪森也插了嘴:“且司徒家还有什么对不起他们姓史的?”
说完这话,两个老臣子差一点是老泪纵横,不胜唏嘘。
“唯其是司徒家的血泪钱,人家要不择手段的骗去,就随得他们好了。我们决不摇尾乞怜、恩惠也绝不领自史家。既是我们家的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