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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反正每晚都有应酬,我却是早上床休息的人,这安排叫彼此都好过。”
劳子均当时不置可否,还有一点点的求之不得。他当时是看准了妻子的性格,是个懦弱、怕事、顾面子、怕难为情的女人,才敢如斯放肆。
劳子均知道自己只要在外头闹得不太过,他肯定史俊文会骨碌一声,把妻子应享有的权益生吞掉,不要求、不噜嗦、不争辩、更不造反。
别说是已在股掌之内的史俊文,不用如何爱惜,就算再吸引的女人,也不过是紧张生活下的必须调剂品而已,在劳子均心目中,跟他的事业江山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故而,史俊文既以斩脚趾避沙虫的形式为唯一的板斧去对付劳子均的异心,就随她去吧!
这么相安无事过掉一大段日子,说实在的,劳子均也不知有多久未曾尝试过走进史俊文的睡房去。
主要的原因除了夫妇感情淡如水之外,更因为劳子均差不多每晚都夜归。只在早上餐桌上,他们才有碰头机会。
这一夜,劳子均兴致勃勃地跟替他揸盘的大经纪、耀基证券的头头冯一聪定下了全盘蚕食鲸吞君度大酒店的计划。
目前在史家手上控制的股票,先连司徒巽的股权也计算在内,已经有百分之三十,而司徒家则锐降至百分之三十五。只要再暗地里再买多百分之五,提出全面收购,就大有机会把管治权挪动过来。单是发展君度大酒店中西两翼的地方,其中可捞的实际油水与权力威望,就已是大吸引了。
且,劳子均还切切实实地跟老冯讲了他的另一个利用任股权证,迫使司徒家要大手补仓的计划。
冯一聪比较慎重其事,说:
“这方面我们要找位信得过的人帮手,并非易事,我心目中有一个人选,是跟着司徒家服务多年的伙记江华,际遇并不好,利用他那酸透了的心理,可能买得通,且看着办吧!”
劳子均当然也不太心急,但他是绝对信奉打蛇须打在七寸之上的人,不会准备让司徒家在君度留有残余势力,万一伺机报复,岂非尾大不掉?
且若不趁势将司徒家的一部分资产过账到他们这一边来,是太过坐失良机了。
劳子均胸有成竹,同时更因为好事将近,他更眉飞色舞。
跟冯一聪的秘密会议开完之后,劳子均发觉是晚竟无其他应酬,因此提早回家来了。
经过史俊文的房,从房门隙看到一线灯光,看表,才是九点多,于是伸手推门进去。
一看到妻子穿一套薄薄的奶油白的睡衣裤,蜷伏在床,像一只可怜巴巴、正等待人怜悯的小动物,劳子均不期然地就有种新鲜的感觉。
史俊文一听到劳子均的答话,整个人吓得坐起来。这个动作教劳子均更觉着刺激。
史俊文那两只似浸在水里的眼珠子,不停地在转动,有点像受了震惊的小鹿,对要擒获它而后快的敌人更具吸引力。
“怎么了?没想到是我吗?”
劳子均干脆坐到床沿去。
史俊文下意识地瑟缩到床头。
“俊文,你这些日子来是不是瘦了?”
劳子均拿起了史俊文的手,打算翻覆地细看。
俊文只是没把那句“你别碰我”的话讲出口来,她可是连忙的,不能自己的把手抽回。
甚至,另有一种本能动作,驱使她企图自床的一边滑落地下。
她不要跟劳子均共同坐在一张床上,与之共处一室,尤其在于今天今时,她受的惊吓惶恐已经不少了。
然,她这动作看在劳子均的眼内,撩动了他莫明的一阵激动,对于越逃避他的人,他越要抓着。
这么一伸手,说时迟那时快,他就抓住了史俊文的手臂,不让她逃下床去。
“放我!”史俊文嚷,竟一时间就两眼通红。
“为什么这么紧张要逃避我?”
“我没有。”听得出来,史俊文的声音是震抖的。
“你已经很久没有履行妻子的义务,是不是?”
“不!”史俊文惊呼,拼命的挣扎,要摆脱劳子均。
角力赛当然是劳子均赢的。他突然觉得要征服眼前这个女人,克服那个困境,他的情绪渐渐提升、高涨、寻求发泄,因此,他强吻她。
史俊文在失控的边缘,狠狠地咬了对方一口。
“哎呀”一声,劳子均放开了史俊文,以手背揩嘴,抹出一撮鲜血来。
“你疯了!”劳子均咆哮。
史俊文飞快跳离床间,退到墙角去。死盯着劳子均,怕他会再来冒犯。
劳子均没有,他只是怒容满面的边行边诅咒说:
“他妈的,神经病!”
然后就狠狠地把睡房门一开一关,大踏步走了。
睡房回复一片静谧。
史俊文像吓呆了,木然地腿站在墙角,好一会,身子才软了下来。
她蹲在地上哭泣,悲痛自己的无助。
这一夜渡过一个难关,明早又有另外一个。再下去,前头还有几千几万个关口,分明的要自己再闯过去。只要其中一个关卡出了事,就完蛋了。
釜底抽薪的计划,从来只有一个,就是离开劳子均,只要脱离他,才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如何?
整夜彻思均无成果。唯一想到的,也是先行撤除近在眉睫的难题,无后顾之重忧,才能再进一步想办法。
翌晨一早,史俊文穿了一套旅行便服就上道。
过了深圳的关卡,她截了一辆计程车,按址寻去。
深圳市的气氛有点像澳门,这倒好,不致于太陌生而令史俊文起更恐慌的感觉。
然,当她被领进那间所谓诊疗所时,她的心差点从口腔内吐了出来。
整个房间都幽幽暗暗,只有一道小窗开在一副墙边,却又用五颜六色的日历纸糊住了。墙壁已然剥落,添了颓垣破瓦的气氛,缺了整齐安全的感觉。
连那被褥都不是白色的,用一张半旧的棉被盖在一张普通人家睡用过的单人床上,如此而已。
“脱了裤子,躺下去吧!”开门迎接她的胖女人,一直跟在她后头,算是招呼她。
“医生呢?”史俊文战战兢兢地问。
“在另一间房做手术,快过来了。”
“你们平均每天有多少宗手术要照顾?”
“生意好起上来,简直应接不暇,所有病人都得轮候。这阵子算是客疏了。”
“安全吗?”
“从未试过失手,否则怎么敢登广告招徕生意?”
“都是从香港来的?”
“大部分。”
史俊文的话很多,只为要不断求证资料,安自己的心。才说完了那句话,就见有位矮矮细细的中年男人走进来,咧开嘴,现了一副黄黄的烟牙,对胖女人摇摇头说:
“从无例外,一痛就只管大喊自己那冤家的名字,完全没有秘密之可言。”
胖太太拿嘴叨一叨,表示史俊文已经等了好一会,催他快动手。
史俊文下意识地从床上坐起来,她完全没有想过替自己动手的医生会是这个样子的。对方一点都不像医生,只像个落难的道友。
“是你替我检查及做手术?”史俊文问。
对方白了一眼,分明洞悉她的想法。
于是扯高半边嘴唇,皮笑肉不笑地说:
“人不可以貌相。”
一针见血得叫史俊文不知所措。
“你现今改变主意依然来得及,别阻大家时间。”
史俊文想,是不是就这样临阵退缩了?退下去又如何?是不是要另寻类同的解决办法?
摊开报纸的广告栏时,这诊疗所也不止一间两间。
然,怎么分辨哪一间好?哪一间坏?
她闭一闭眼睛,下意识要阻挡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把心一横,她重新躺到床上去,决定再不睁开眼睛来正视现实了,就任由对方去作着各种摆布吧。
一种冰冷的感觉,从下而上,贯彻地走匀全身。
随后,一种隐隐然的痹痛,开始由成形而加剧,她咬着牙,忍受、继续忍受,直至那痹痛激烈到像把她整个人五马分尸,使她无法不大声叫嚷:
“好痛,好痛!”
天!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出现司徒震的影像,史俊文伸出手来,希望对方将她抱紧,差一点,她就要叫出了司徒震的名字来。
难怪那医师说,大多数女人在抵受不了剧痛时都会是这个样子。
此刻,她才完全明白。
如果在下一分钟就断气的话,最低限度,她要再呼喊司徒震的名字一次。
向通天下的人承认他们的关系与感情,是一种无以伦比的欢愉的发泄。
这如果是一个垂死者的要求,也未为太过吧。
史俊文知道自己的心在此刻开始滴血,小腹有这种山崩地裂式的痛楚反应。正好证明,她真的怀孕,那里头的小生命正受到无情的摧毁与宰割。
她自喉咙间发出的哀鸣不止是因身体的痛楚难当,也是精神上受到严厉的鞭策控诉,而作出回响。
史俊文从没有想过,一向怕人畏事的她,会狠得下心如此对待自己的亲骨肉。
只一个原因,因为小生命比她本人更无助、无援、更无依无靠、更孤苦可怜。
任何生命若不比人强,就会备受欺侮。这必定是万世不易的道理。
痛楚的时刻终于成为过去,胖女人把一条毛巾塞到史俊文的手上去,说:
“你拭拭额上的汗,且息一息再离去吧!”
史俊文在床上歇了大概两小时左右,就支撑起来离开诊所了。
人除了觉得疲倦一点之外,并没有什么认真不妥与难受之处。
史俊文想,生命的制造与摧毁原来可以是指顾间的事,既如是,人生在世,又何必苦苦执着与痴缠?
或者,任何人与事,一幌眼就会成为过去了。
她奇怪自己为什么越来越消极、越不振作、越不争取?
从火车站转乘车子回家去,才下了计程车,脚踏在地上,就觉得好像有点晕眩。
她急步走进大厦管理处,要伸手扶住了墙,才有足够的脚力走进电梯内似。
升降机向上直升时,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