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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以为然:“本宫也是这么想的。”
皇后没再开口说话,坤宁宫里静得连一根针落到地上都有声音——自从大皇子殿下成了太子,迁入东宫后,坤宁宫里的声音是越来越少了,更别说笑声。郭嬷嬷忽然想起皇太孙抱过来养的那一个月,虽然小小幼婴整天都在睡觉,但呆头呆脑地看着人时,真教人心都化了,难怪娘娘这么喜欢他。
一个小太监打破了坤宁宫的寂静,他低垂着头,就说太子妃一行人在宫前求见。
“传。”
皇后懒洋洋地换了个坐姿,她小时候与兄长习过武,亦跟着学过站军姿,导致在学规矩时,她的坐姿虽然挺得极直,比起其他宫中女子,总是少了几分柔媚,多了分刚强。
以太子妃为首,萧良媛为次,林良媛最末,三人款步走进坤宁宫,规矩入宫时又重新学了一遍,这时行起礼来,简直像排练过似地,动作一点不差。
“都起来吧,给太子妃赐座。”
“谢皇后娘娘。”
庄瑜再次福了福身,坐下时,稍微坐偏了一点,皇后对自己亲自挑的媳妇儿还是很满意的,如果能生个嫡子出来就更完美了,想及时,她不禁暗叹一口气,昭儿宿在她院里的日子并不算少,为何就是怀不上呢?倒被人占了先。
“今日叫你们来,倒是有事情要问问你们。”皇后放下茶杯,就让二人站着:“你们作为太子的嫔妾,理应以繁衍子孙为重,本宫本来以为,你们的出身都不算低,应该是有教养的好姑娘,就算做不到姐妹情深……却是连和谐相处,互相敬重,都是为难你们了?”
“妾身不敢。”
林安安低头作忏悔状,喜宝同样一低头,只是随即恢复了平视。
“不敢?本宫怎么听说,你们敢的事多了去了,或者说,这还不算是你们不敢做的?你们还要做出什么来惊扰本宫?”皇后冷笑一声:“林良媛,你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嫁前嫁后两回事,林安安第一次感受到被皇后训斥的可怕:“妾身昨日……”
“抬起头来说。”
她定了定神,抬头:“妾身昨日……”又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才以略微激动的语气控诉:“妾身不会水性,只不过刚进东宫时与萧良媛略有过节,她就想把妾身害死,求皇后娘娘为妾身作主!”
林安安大胆地将目光停留在皇后脸上几秒,却失望地发现,她压根没为她的一席话动容,表情依然是淡淡的,最后噫了一声:“若是东宫里有要伤人性命的东西,别说是你,本宫也容不下她!”
她喜色还未映上眼眸,皇后又道:“但若是萧良媛要把你置诸死地,她又为何要将你从水中救起?”
林安安略一迟疑,旋即道:“她看见妾身的贴身丫鬟会水性,害人不成,就想为自己掩饰了。”
皇后身旁的郭嬷嬷绝倒,这些初嫁女,不知道在家里有没有教过,要害人,也得用用脑子啊!这籍口想的,难为娘娘还能面无表情地听着,她这个头发半白的老奴才,都忍笑忍得肚子痛了。
她看了眼一旁的萧良媛,眉眼确实寡淡,往后宫里的美人堆一放,真是直接能埋没了,她做了这么多年人,都想不通殿下为何会宠爱她,想必性格很好罢,也是,被污蔑成这样都不露怯。
“萧良媛,你来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林良媛说的,可属实?”
“回娘娘,林良媛说的,并不属实。”喜宝开口,这时独她一人说话,就显出声音的动听来了,犹如金玉交鸣,清脆娇甜:“昨日妾身请完安后,湖边乃回西暖阁的必经之处,妾身一走过,林良媛就迎了上来与妾身搭话,向妾身请教生子之道,妾身本来还有事在身,只是实在拗不过林良媛,才答应到她院里小聚。”
“走到一半,平日那里是喂饲湖中鲤的岸边,并没有加设护栏,所以林良媛突然往湖里一跃,我的丫鬟以为她想推妾身下去,所以当时谁也拉不住她,她的丫鬟站立一旁,待她落水后,就大声指责妾身推她的主子下水。”
“妾身莫名奇妙,看见林良媛的丫鬟想下水救人,但妾身当日穿的衣衫较简约,所以就决定下水救她上来,妾身断无害人之意。”
字字清晰,条理分明。
林安安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她以前在府里,也爱用苦肉计来让不顺自己意的妹妹倒霉,只要往爹娘处一哭一闹,就算是哪房的小姐,都得低着头跟她服个软。她自觉心计很深,可是这刻,她自认完美的陷害,却在皇后的冷漠里产生了自我怀疑——她说的话是不是有了什么破绽?她的眼神是不是露怯了?
如此一想,更难镇定。
她忽然后悔起来,更怕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可是皇后啊!
她居然敢在皇后眼皮子底下耍手段……
“各执一词,却没人看见当时发生的事,只有你们的丫鬟在场,如何能作准?本宫又不想为了这种闹腾事动刑,弄到慎刑司那,太子的脸面也不好看。”
皇后叹气。
林安安心凉了一半,看来自己是白浸水了!
她话锋一转:“后院不宁,太子怎么专心前朝的事?你们好不胡涂,若林良媛你是不慎落水,更是愚蠢,若萧良媛你有心害人,简直恶毒狠绝,本宫今日给你们小惩当大诫,林良媛,禁足两个月,罚抄女诫三百遍!”
林安安想死的心都有了,等两个月之后,太子还记得她长什么样?
退至角落的映绣脸色微变,悄悄退后几步,与另一个小太监说了几句话。
她颤巍巍地行礼:“谢娘娘恩典。”
“起来吧!至於你。”皇后的目光落到喜宝心上,没来由地一阵烦躁:“本宫谅你生子有功,以后别再掺和在这种糊涂事里了!打扰太子是一错,二错是,皇太孙养在你那里,怕也要沾染了浮躁的毛病!”
“妾身知错。”
喜宝心有预感,她低下头。
她曾经以为,这宫里头再凶险,她总有办法活命,除此之外,再大折辱,或是肉身之苦,又有何问题?想起那一大一小,大的抱着小的,不依不饶地问她,她比较喜欢哪个时,心尖泛起一阵涩意,像被浸进了苦水里头,又冷又涩。
“知错就好。”
皇后的神色略缓:“只是皇太孙,却不适宜养在你的院里了,本宫本来想着你是个好的,没想到却闹出这种事来,真教本宫痛心。”
庄瑜闻言暗喜,难道是要抱到她的院里养?
皇太孙还那么小,养在谁院里,不就是谁的儿子么!就算她日后会有自己亲生的,儿子谁会嫌少!
“那么……”
皇后正要发话,通传的太监却再度进来,他深深一弯腰,皇后皱眉:“何人在外?”
“回娘娘,太子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小包子来救妻咯!》v《
☆、第059章
“太子求见!”
太监嗓子尖,嘹亮的声音划破坤宁宫里紧绷的气息。
皇后眼里划过一抹不悦——太后已逝,在这后宫里,她是说一不二的角色,能动摇她决定的,除出九五至尊外,就只有她惟一的儿子,即是今朝太子宁昭。
太子突然求见,她便是再疼他,也知道不会是单纯来请安。
皇后轻笑一声,听不出喜怒:“传吧。”
她的目光落到座下的两个女子,昭儿要保谁,她当然看出来了,所以更加不悦。
哪个母亲会乐於见到儿子为了女人跟自己红脸?
这个萧良媛,她是越瞧越不满意,原本看着长得贤惠,现在看来,还不如魏家姑娘俊俏,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固宠?想深了渐烦,她移开目光,落到一旁的林良媛身上。
林安安一听到太子来了,整个人绷得紧紧的,露︱出小白兔似的神色来。
她圆溜大眼甚至失仪地左右转动了一下,像是观察着太子是不是来了——即使一直被冷待,她对自己的夫君亦抱有一种少女式的仰慕,他俊如玉傲似竹,同时意味着无边的荣华,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皇后看在眼内,暗叹一声可怜人,原本满溢的厌烦亦化去了几分。
林安安对太子的态度,萧喜宝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光一眼看去,她就了然。
那么,宁昭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吗?并不。
他幼稚,懦弱,没有主见与魄力,优柔寡断,没有责任感。
在男权社会下,女性大多数有仰慕强者的倾向,宁昭是太子,他有权有势,就算不是,至少他是你的夫君,他能定你生死,於是这种绝对的权力与阶级分野,会成为一种压迫感,随之而来的心跳感,其实可能只是美化了的恐惧。
无法抗拒,不能拒绝,所以只能说服自己,这是爱情。
喜宝感叹,女人真是种轫性的生物,化被动为主动——你以为你很吊?不,我只是爱上了你。
撕开漂亮又实用的太子名头,宁昭就是个需要主心骨的大孩子而已。
‘大孩子’宁昭昂首阔步地踏入坤宁宫,长腿一迈,翻起了杏黄色的袍浪,气势汹汹,薄唇抿成了拒人千里之外似的一条线,善观言察色者或会断言,太子非常不悦。
事实上,他只是紧张。
非常紧张。
紧握的拳头渗出一层薄汗。
自小以来,他敢跟母后发表意见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总是乐呵呵地接受母后的一切安排,第一次是他要求把喜宝定下来,第二次是让母后把玉儿还给喜宝。
看似英勇成熟强硬应对,但惟有他知道,他怕得要死……也许宝儿也感觉得到。
“儿臣参见母后。”
“免礼吧,太子。”皇后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一路走进来的挺拔身影:“倒是难得见你来本宫这儿。”
“母后是怪我来得少了么?若母后不嫌我烦,以后定必多多叨扰。”
宁昭别的不会,在皇后跟前挑好听话说还是熟练工来着,这时亲热地换了自称,皇后脸色才稍缓。
“就你嘴甜,坐下吧。”她呵斥:“我正在处理你房里的破事儿,真是一个头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