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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这样,也不能万全。甲衣也有弱点,那便是每块甲片中间都会存在缝隙,倘若由箭术高超之人射出羽箭,同样能够从借助这极小的缝隙穿透甲衣。
“你会医术?”将军忽然转过头来,直直的盯着宋初一。
正面直视,宋初一才看清楚,这位将军长相不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长相很是端正。
“略懂。”宋初一见那边几个人面色都不善,便只好承认。这里在齐赵两国交界,这些人的戒备心极强,倘若是于他们有用之人,一时半刻不会有被杀掉的危险。
“你过来。”那将军道。
他话音方落,立刻便有人阻止道,“将军,不可,此人有古怪。”
作为一个医者,应当不会沦落到宋初一这个地步,更何况在两国交界的地方,荒山野岭之中,怎么恰恰好就遇上了一个医者?
你们愿意让医,我还不乐意呢!宋初一很想骂脏话,但为了小命,也只好忍着。不过,相对于骂人,她此时更想抓着那将军问上一问,他是不是主将,是不是那个逆天的脓包。
那将军微微抬手,示意不用多心,“过来。”
宋初一从善如流的走了过去。
既然人已经过来了,兵卒便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全神戒备,其中一名兵卒道,“你可有法子取出断箭?”
宋初一嗯了一声,冲将军道,“冒犯将军了。”
说罢,见他没有阻止,便伸手在他胸上的伤口部分摸了半晌,肃然道,“这箭没入身体足有两寸,且靠近心脉,须得一力大之人取箭,取箭时候要稳,取完之后,之后的事情便全都交给我吧。”
宋初一说“交给我”的时候,神色显得分外凝重。而且她很识趣,知道他们并不信任她,便要了伤药和布,便退到火堆处,将湿了的布扯开烤干,又让赵倚楼取了瓦罐来烧开水。其余人见她如此,也不敢怠慢,连忙开始准备拔断箭。
“你会医术啊?”赵倚楼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宋初一淡淡一笑,颇有些高深莫测的意味。
赵倚楼见状也不再多问,毕竟她连军阵都懂,懂些医术又有什么奇怪?
那边正在生死关头的取箭头,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的紧紧的,这边两人却在怡然自得的烤火,顺便将包扎用的布烘干,赵倚楼还时不时紧张的关注一下情况,而宋初一靠着暖烘烘的火坐了一会儿,眼皮开始打架,竟是在那将军隐忍的声音里险些睡着。
整整过了两刻,才有一人跑过来,用欢喜且担忧、松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紧张,这种复杂情绪激动的大声对宋初一道,“箭头取出来了!”
正在半眯半醒宋初一被骇的一个激灵,蹭的站了起来,回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瞬间便进入了状态,转脸冲赵倚楼沉声道,“端了水随我来!”
赵倚楼连忙将烧开又放凉的水端起来,随着她走道那将军的身边。
宋初一用截下来的一块布沾了水擦拭他身上的血污,胸口伤了一个窟窿,还在不断的往外冒血,宋初一仔细的擦拭一遍,将从兵卒那里要来的伤药整瓶都倒在了伤口处,或许是大量干燥的药粉吸了血,竟是止住了一些。
宋初一连忙将周围擦拭干净,用烘干的布仔细裹上伤口。她以前经常帮士兵治疗这些伤,包扎水准自然不在话下。
“好了!”宋初一站起来,满意的看着自己劳动成果。
那六名兵卒和赵倚楼都长大了嘴巴,方才见她那架势,好像拔了箭头之后,将军会命悬一线,而后她便施展医术救人。
如今看这状况……难道所谓“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指的只是包扎?!
几名兵卒心中愤怒,欲拔剑问罪,但仔细一想,她根本也没有说之后要做些什么?将军生命无忧,她也并没有骗过他们……
可是心里怎么这么不爽呢?
第十章先生懂谋否
宋初一亦并未多做解释,只用赵语道,“将军可能会染风寒。”
当今的语言十里不同音,大小国林立,语言发音更是多不胜数,而宋初一说的是邯郸一带的话。
邯郸是赵国都城,宋初一的话,让几名兵卒都稍稍放松了一些,毕竟她看起来年纪不大,赵国语言说的如此标准,多半可能是赵国人。
“那怎么办?”其中一名士兵显得有些焦虑。
这个时代,便是风寒也很有可能要了人命,更何况这里是荒山野岭,倘若发起烧来,多半就要葬身于此。
“我能救他,可是你们几个要盟誓,不得取我二人性命。”宋初一必须要得到保证才能稍微放心些,毕竟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世上,她与赵倚楼的死活,也不过是这些兵卒一挥手的事,他们正在逃亡,为了不泄露行踪,很有可能就杀了他们了事。
果然,宋初一此话一出,那几个人都犹豫了一下才单膝跪地,齐齐对天发誓。
夜雨越下越大,气温骤降,已经能清楚感受到冬季的气息。到了下半夜,大雨中竟然夹杂了冰粒。
干草全部都被几个兵卒抢了去,为他们的将军取暖。赵倚楼与宋初一偎在火堆前,依旧冻得嘴唇发紫,恨不能钻到火中。
亏得赵倚楼存了不少干柴,火不曾断,否则他们非得冻死不可。
“喂!将军似乎起烧了!”一名兵卒急急道。
宋初一真想装着没听见,但小命捏在别人手里,不得不低头,于是只好拖着冻到发僵的腿脚凑近将军所躺之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似乎是被冰凉的东西贴着很舒服,将军微微哼了一声,更贴近她的手。
“把草压实,莫要让他再受到凉气。”宋初一说着,便让赵倚楼拿出一些麻黄,放在瓦罐里煮水。
宋初一见他们忙着脱下盔甲给那将军盖上,便扯了赵倚楼离他们稍微远了一些,用齐语道悄声道,“他喝了这个药,风寒也未必会愈,待会儿你趁着小解去收拾东西,天一亮咱们就寻机会逃走。”
赵倚楼见宋初一应对自如,不仅懂军阵,会齐语,还会赵语,心中对她十分信赖,因此宋初一说逃走,他便毫不犹豫的应了。
两人回到火堆旁,宋初一又向兵卒们要了一些布,用雨水把布浸湿之后稍微拧干一些,放在将军的额头上。
等到麻黄煮好,稍微凉了一些,她便交给兵卒,让他们喂将军服下。
赵倚楼依着宋初一的意思,中间去了一趟林子里,用杂草拧成绳子,将藏的食物全部都捆起来放在原处,等逃走的时候,经过这里便可以随手拿走。
没多久,天边便微微发亮,雨势也小了一些,然而气温却越发寒冷起来,冰冷的空气像刀子一样刮的人皮肉发疼。
令宋初一欣慰的是,那位将军的烧退了一些,人已经恢复清醒。这并不能使她的生命得到保障,但是至少暂时安全了,因为他们还需要她继续为将军治病。
所谓福兮祸之所伏,安全是安全了,可是那几个人将宋初一看的很紧,几乎是寸步不许离开,连她去方便也要跟着。逃跑计划眼看就要化作泡影。
快到午时,有两个兵卒上了山上,去看看有无追兵,顺便去找些吃食。
那位将军自从醒过来,便靠在石壁上,垂着眼眸,双唇紧抿,下颚绷紧,宛如一尊雕像半,始终一动不动,有人给他端药的时候,才接过药一饮而尽。
宋初一心道,难不成是在反思自己为什么那么脓包,比人家多一倍的人还打了败仗?
看着将军魁梧的体型和俊朗的面容,宋初一暗啧,真是“人不可貌相”,长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个草包!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去寻食物的人还没有回来,宋初一已经困的睁不开眼了,看着将军屁股下的干草,满脸向往。不过脸都被头发盖住,也无人明白她的心思。
将军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侧过头来,哑声道,“过来。”
宋初一挪了过去,自发的蹲在了干草上,把脚埋了进去,才恭谨的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可有姓名?”将军垂眼看着她的动作,与方才沉思时的严肃不同,眼中似是带着笑意。
宋初一忙着捂脚,并未瞧见,而且地位低微之人,不可与权贵对视,她脑中飞快的思虑一番,决定要拉拢这位草包将军,便如实答道,“宋初一,字怀瑾。”
“还有字?”将军有些诧异,但旋即又恢复如常,点头道,“怀瑾握瑜,好字!”
顿了一下,他又问道,“你可知我是谁?”
宋初一这才飞快的抬眼看了看他的神色,才说实话,“赵国将军。”
“公孙谷。”将军道。
宋初一知道,所谓“公孙”并非指他的姓,而是氏,代表他是公室的后代。
宋初一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问道,“昨日一场战,公孙将军是主将?”
表现得有学识并不是一件坏事,这是个人命如草的世道,但无论是谁,对有才学之人会稍微宽容一些,如非必要,并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杀掉有识之士。
“你看见了?”公孙谷凝视着她,仿佛要透过头发看清楚她的面目。
“是,因此对将军落到这等境地,十分不解。”经过这短短的对话,宋初一认为公孙谷应该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所以对于赵军的惨败,她越发好奇。
“我不过是个莽夫,被小人陷害而已。”公孙谷叹息一声,看向宋初一,话题顺势一转,“怀瑾先生似乎年岁不大,不知是哪国人,因何落得如此境地?”
公孙谷称一声“先生”,多半是包含感谢的意思在其中,不过是一种客气,并不一定就觉得宋初一的学识当的上这两个字,宋初一心知肚明。她也并未在意,而是片刻间对公孙谷的答案猜测了许多个可能。
“不过是个莽夫”,这句话里显然有一种自责和自弃的意思,也有表示他仅仅是带军作战,而并非这场战役的主导者;“被小人陷害”,恐怕是有人故意设下圈套,想借此战失利除掉他。
“大千世界变化无穷,莫之命而常自然,我在此处悟道。”宋初一信口编了个幌子回答公孙谷的问题。
然而这信口,并非人人都能说出一番高深道理的,公孙谷这才真正重视起来,“原来先生是道家高人!